第541章 二舅舅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二舅舅!” “二叔!” “君叔叔!” 君显紧握着拳头,脸上青筋暴起,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目光,似乎在竭力忍耐些什么。 被一家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就连死,都没能逃脱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平日里,她连绣花时被针刺破手指都觉得痛,却被心爱之人下令,生生剖腹而死。 一想到这里,君显就恨不得立刻冲入宫,将圣上千刀万剐。 可宫禁森严,莽夫之勇只会害人害己。 巨大的痛苦与恨意淹没了君显。 君泽离他最近,顺手取过兰兰手里的帕子,替他擦拭嘴角的鲜血。 可刚碰到君显,就被君显一把挥开。 力道之大,让没有防备的君泽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五皇子上前抱住君显,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十六岁的少年早已懂事,可在至亲的长辈面前,依然是个孩子。 君泽捏着帕子,觉得有一层不透明的屏障,隔开了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君显紧紧抱着五皇子,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五皇子失声痛哭。 因为人生还没走到绝境的时候。 他该怎么把自己父亲杀了自己母亲这种话说出来? 更何况说出来,就意味着他必定要走上弑君弑父之路。 他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哪怕再怨恨,潜意识里对父亲还是隐藏着些许期盼的。 期盼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期盼是有人在挑拨离间,期盼父亲对他慈爱一些。 在证据面前,两分怀疑被自己有意放大成五分。 宫里锦衣玉食,享无边孤寂,幸好有德荣,让他能够隐忍度日。 直到对他最重要的德荣死在他面前。 那点儿可怜的期盼终于烟消云散。 他彻底疯魔了,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杀死那个人。 可是被幽禁在五皇子府,连门都走不出去,又怎能替母亲复仇,替德荣复仇,替自己复仇? 五皇子的泪浸透了君显的衣襟,他抽噎道: “二舅舅,你替我杀了他,杀了他!” 君显恨恨道:“二舅舅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君泽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想到曾经是怎么对待五皇子的,此刻就连安慰的话,都显得那么没有立场。 他的人生走得太顺了。 出身勋贵,父母恩爱,自己天赋极高,学什么都快。 唯一需要操心的不过是在朝堂之上寻求平衡。 他可能想过,圣上对姑姑的宠爱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深厚,却从未想过圣上才是害死姑姑的罪魁祸首。 杀人不过头点地。 可是圣上却要姑姑在生产时承受剖腹取子之痛。 那个时候的姑姑该有多绝望? 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到锋利的刀逐渐靠近,却无力反抗。 她拼命呼救,可是所有人都告诉她母子只能存活一个。 就算她是皇后,就算她想要活着,可是御医们得了圣上的命令,对她的痛苦视若无睹。 她心知肚明是自己心爱的丈夫要杀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做戏。 君泽觉得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离了。 姑姑的样子在他眼前浮现。 “小君泽,糖葫芦要洗洗才能吃。” “小泽儿,你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真羞羞。” “哎呀哎呀,不就玩坏了你的小木船,回头我让我哥哥赔你更好的。” “泽泽,你看姑姑的肚子圆滚滚的。” “才不是吃多了撑的,你个小东西!嘴巴怎么这么毒!我要让我哥打你屁股。” “姑姑肚子里面住着小娃娃,以后生下来你带着他玩儿好不好?” 他能感觉到姑姑这个皇后当得并不开心,每当有外人靠近,她就收敛了所有俏皮活泼,挺直腰板,成为一个端庄大方的皇后。 或者说,是成为一个丧失情绪的提线木偶,一个高高在上的华贵符号。 在圣上面前亦是如此,夫妻二人说话时疏离又客气。 可听旁人说,圣上登基前,夫妻二人相处仿佛蜜里调油,恩爱得很。 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后宫妃嫔太多,乱花渐欲迷人眼,没有人能盛宠不衰吗? 亦或是圣上喜新厌旧,无心照顾姑姑的情绪? 可这样不快乐的姑姑在面对君家人时,她又极力在表现自己的快乐。 不知是在欺骗君家人,还是在欺骗自己。 圣上对姑姑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 为什么要对姑姑下此毒手? 君泽想得明白这个答案,只是觉得人心丑恶,不能直视。 五皇子抱着君显哭了好久,似乎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带着君显和兰兰回到南宁街后。 君显毫无顾忌道:“君泽,我要杀了他。” 君泽已经猜到这个结果,沉声道:“二叔,现在还不是时候。” 话音刚落,君显便一拳挥向君泽的脸,将他打倒在地。 君显这一拳带着十二分的力道,君泽俯身吐出一口血沫,紧接着一柄刀就横在君泽的面上。 君显道:“君泽,你身体里流着两家人的血,但我与景家不死不休,我跟你舅舅之间,你也只能选一个。” 君泽从地上站了起来,握上腰间的端方,也不顾君显的长辈身份,拔刀便迎向君显。 叔侄二人在院中打斗起来,兰兰看得心惊。 君显让她回屋,兰兰知道他们都不会下死手,便连忙躲回了自己屋子。 一个年轻气盛,一个怒火中烧。 二人从小学的都是君家代代相传的功夫,见招拆招,谁也不让谁。 打得不可开交,接触到的一应事物都被波及,满院狼藉。 栀子花的叶子纷纷摇落。 二人身上都挂了彩。 末了双刀相接,划出无数火花。 君显恨意滔天,如今看到君泽的反应,一招一式带着凌厉。 君泽知道君显现在需要一个发泄口,没有使出全力,逐渐不敌。 最后被君显压在墙上,君显的刀离他的脖子只有一寸距离。 君显咬牙切齿道:“小兔崽子,你好样的,连老子都敢打。怎么,是想替你那畜生舅舅阻拦我吗?身子里流着景家一半的血,就全忘了你姓什么了吗?” 君泽长长叹了口气,直视君显的眼睛,道:“二叔,我没打算拦你,只是现在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