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野猫喵喵叫
为了掩盖圣上中毒的真相,皇贵妃被徐皇后下毒流产的消息传出宫闱,很快引起轩然大波。 “我听说圣上为了安抚咱们大小姐,不仅废后,杀了徐婕妤,还将咱们大小姐封为皇贵妃了。” “连宫宴都取消了。” 两个小侍女躲在屋檐下,小声讨论着。 却不料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道:“你们在说什么!” 两个侍女连忙跪下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老夫人想了想刚刚她们说的话,一种浓烈的不安弥漫心头。 她颤巍巍道:“什么为了安抚?什么皇贵妃?什么废后?都给我说清楚!” 她的玥儿就是被封为皇贵妃,也该是生下孩子之后,为何现在被封?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侍女不敢答话,只一个劲儿地磕头请罪。 老夫人想到一种可能,手脚有些发软,道:“把小公爷叫过来。” 顾玉见到嫡母院子里的侍女面带紧张地请她过去,就知道嫡母已经猜到了结果。 顾玉并没有刻意压消息,这事情瞒不住的。 顾玉一边往母亲院子里赶,一边吩咐侍从道:“将冷大夫请到母亲院子里。” 母亲的身子不好,知道了这个晴天霹雳,怕是身子扛不住。 一进门,顾玉就看到老夫人躺在床上,双眼无神。 顾玉跪坐在她跟前,唤道:“母亲。” 老夫人道:“你姐姐,是不是小产了?” 顾玉道:“是。” 老夫人气若游丝道:“母女连心,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心悸睡不踏实,总是梦到你阿姐在哭。我就有预感,你阿姐出事了。” 顾玉按上母亲的手腕,感受到她当升不升,当降不降的脉象,分明是郁结于心,百病欲发。 顾玉鼻头有些酸,道:“母亲,阿姐现在已经够痛苦了,若是知道您因此生了病,更是雪上加霜。” 老夫人心里牵挂女儿,忙问道:“宫里可有消息传回来?你阿姐的身子怎么样了?” 顾玉道:“阿姐伤了身子,不过有冷御医照看着。” 老夫人面带痛苦,道:“我的女儿,为何要受这种罪。” 顾玉小声道:“母亲,先前看您高兴,我没敢告诉您,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生不下来。阿姐和孩子只能活一个。” 老夫人啜泣起来,显得她更加苍老。 顾玉七分真,三分假道:“我不能看着阿姐死,便要求小冷大夫把孩子流掉。可是阿姐有孕的消息不小心传了出去,废后徐氏抢先下手,冷大夫将计就计,把孩子流掉了。” 老夫人含泪道:“你阿姐苦啊。” 有了希望又破灭,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平白遭了这回罪,女儿自己在宫里,还不知道多痛苦。 顾玉道:“母亲,您要保重身子,等过了年,我带您入宫探望阿姐。” 冷大夫从外面赶来,给嫡母把过脉后,开了副药。 顾玉陪着嫡母直到晚上,回去后自己也是身心俱疲。 看似一举将圣上的身子弄垮,顺带扳倒了徐皇后和背后的徐家,九皇子派一落千丈。 可是顾玉生不出半分喜悦,只因这胜利是以阿姐的悲痛换来的。 春节已至。 四处都张灯结彩,合家团聚,欢声笑语。 可顾家因为皇贵妃流产,老夫人生病,气氛低迷。 慎独院里十分萧索,落雁将熏笼帮顾玉支上后,便悄悄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顾玉在烛光摇曳中,默默想着阿姐。 姐妹二人被高高的宫墙分隔两地,连见一面都是奢望。 这个时候,她多希望自己能陪伴在阿姐身边。 她知道,现在的阿姐也一定希望自己在,可现实过于残酷,在阿姐身边陪着的,是杀父仇人。 顾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最可恨的,明明恨不得将仇人碎尸万段,却只能笑脸相迎。 不是不能借机杀死圣上,可那样的代价是谁都承担不起的。 圣上忽死,太子未立。 五皇子派和九皇子派的人势必会争得头破血流,她这个明面上六皇子派的代表也不能独善其身。 绍无极为了给圣上报仇,会再次背上杀神的名声,秉承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在朝野上下大肆杀戮。 世家的气焰会再次高涨,均田制和寒门科举的努力将会付诸东流。 诸王异动,还有雄心未灭的,会从各地举兵造反。 就连千里之外的西戎,又何尝不希望看到大禹朝内斗,趁机过来撕咬一口。 前年安亲王叛乱,去年北方旱灾,若今年再经历动乱。 百姓遭不起。 可笑的是,圣上在二十年前为了皇权稳固埋葬顾家军。 二十年后,顾家的女儿还要为了皇权稳固留圣上一命。 生活为何处处苟且。 顾玉将脸埋在臂弯里。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一声猫叫。 顾玉一脸疲惫抬起头,狗子明明就在屋里。 它听到外面的叫声,也喵喵叫了起来,跳到窗户边上,用爪子扒拉窗棂。 顾玉思绪繁多,头疼得很,没有理会外面的动静。 可是外面的猫叫不停,屋里的猫叫也不停。 除了猫叫,顾玉还听到了风吹竹林,带落枝头积雪的声音。 想来外面冷极了。 顾玉起身,打开窗,把外面的野猫放了进来。 野猫带着满身寒气翻过窗户,浑身抖了抖,雪花纷纷掉落。 野猫带着一丝委屈道:“你怎么才给我开门,啊不,开窗...” 顾玉在黑暗中沉默不语。 野猫凑过来继续委屈道:“差点儿冻死我。” 顾玉心里沉闷,依然没理他。 君泽凑近,把一双冰凉的手按在顾玉脸上,道:“我手指都要冻掉了。” 顾玉打了一个激灵,掰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终于道:“你怎么来了?” 君泽变魔术一般,在手里变出一壶酒,道:“拥炉看雪酒催人。费酒楼里新开封一坛子好酒,我自己喝着没趣儿,这不来找你了嘛。” 实则君泽听说了皇贵妃流产的消息,猜到上次顾玉大费周折见冷流的目的,怕是为了这个结果。 也猜到顾玉现在一定十分难过,便踏雪前来陪她。 顾玉这人就这样,欢喜不与人说,悲哀不对人讲,什么事都爱一个人扛着。 若是他不过来,顾玉又要点灯熬油,孤零零呆坐到明了。 顾玉淡淡道:“我不想喝酒,你找别人去吧。” 君泽道:“那行吧,我只能去费酒楼找姑娘喝酒了。” 说着,君泽就又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身后的顾玉一动未动。 君泽自讨没趣,又翻了回来,道:“不行,外面冷死了,我还是在你这儿暖和一会儿再去吧。” 顾玉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道:“随你。” 君泽像变魔术一般,从怀里掏出地瓜,栗子,还有点心,道:“我先吃点儿东西垫吧垫吧,一会儿好过去。” 君泽毫不客气地自己给自己搬来凳子,将熏笼移开,把地瓜和栗子扔到炉子里,又用小铁棍把栗子和地瓜埋到炭盆底下。 顾玉对这个不速之客有些无奈,怏怏道:“你从哪儿弄来这些东西?” 君泽丝毫不见惭愧,直言:“从你家厨房偷来的。” 他过来先找岚烟打听了一下府上的动静,岚烟说小公爷晚上没吃饭,他就直接潜入厨房,偷了点儿东西出来。 顾玉竟不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