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救不了

    王峻坐在一旁，仔细审视林幼薇的表情。

    林幼薇双眼神采尽丧，空洞洞的，没有任何焦距。

    看起来就像刚刚爽完，进入贤者模式，大脑已经处于一片空白中。

    王峻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在36号城市中，面对红伞公司和几大财阀的共同追击，与找死没啥差别。

    除非，王峻拥有黑锋巷幕后老板那样的实力和势力。

    现在计策达成，芯片的内容当着林幼薇的面检查完毕。

    只要她活着离开黑锋巷，至少可以消除王峻持有灵韵生态资料的部分嫌疑。

    重视程度完全不同，危险也就在可应对的范畴内。

    李悬尘咋咋呼呼，满脸嫌弃。

    “芯片只对阿峻有价值，合着我一晚上白忙活了？”

    孙不悟摇头，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王峻。

    按他看来，最大的收获不是别的，正是王峻。

    这家伙眼神不大对劲……王峻装作没有察觉孙不悟的视线。

    突然，王峻耳畔传来曹曹窃窃的低语：“白忙活，无意义，白忙活，无意义……”

    他转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林幼薇。

    “怎么回事？”孙不悟身形极快，抓住林幼薇的右手手腕。

    李悬尘稍慢半步，凑到近前，举起双手。

    手掌挥过林幼薇的眼前，林幼薇丝毫没有反应。

    孙不悟摇头道：“不行，林家妮子的状态很不对劲，多半是走火入魔了。”

    “啥？！”李悬尘挑眉。

    王峻道：“可能她一时片刻想不开，钻了牛角尖。”

    “嗷……”李悬尘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刚才还好端端的，不就看了芯片，里面也没有特别刺激的内容，她不至于吧。”

    孙不悟神情凝重，三根指头牢牢按住林幼薇的手腕。

    脉搏虚弱无力，仿佛气血被虚空抽干。

    此刻，林幼薇的眼神遍布血丝，神情恍惚，嘴巴已经合不拢。

    滴答~滴答~滴答~

    口水续满下颌，顺着嘴角流淌出来。

    她原本好看的脸庞再无往日风采，就像被人玩坏的布娃娃。

    “不行，用内气引导也没用，她已经彻底走入迷障中，陷入了自己的心灵世界，必须找真正懂医术的人来。”

    孙不悟下了定论，退后几步，拿出智能手机。

    王峻蹲身，仔细观察林幼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其他人的变异，他不知道对方的变异和自己的有什么区别。

    突然，林幼薇眼底闪过一抹微光，像是她最后的神智回光返照而来。

    王峻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牢牢抓紧，用力非常大。

    林幼薇口齿已然有些不太清楚，喉咙里仿佛卡着一口痰：

    “救~~~~~我~~~~~”

    “快离开她，她的进化之殇爆发了，现在很危险。”

    李悬尘跺脚，地面轻微震动，无数的纯黑之手探出阴影，覆盖林幼薇的身体表面。

    巨大的力量拉扯下，常人早就向后跌倒，但林幼薇状态诡异，身体的限制器被全部打开，力量变得远超寻常超凡者。

    林幼薇的肌肤色泽剧烈变化，通红似火，呈半透明状。

    王峻打眼一看，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肌肤，接触起来有温烫的触感，表面滑不溜丢，有点像是玻璃制品。

    那怪异的肌肤下，肌肉组织与毛细血管暴露出来。

    林幼薇眼底满是哀求，虎口一寸一寸收紧，仿如老虎钳。

    王峻右手手腕被牢牢握紧，竟然无法挣脱。

    通红的印子留在手腕上，与之相配的则是疼痛。

    王峻不言不语，用另一只手扣住林幼薇的手掌。

    力量过大，拉拽不动。

    停顿0.2秒，王峻抓住林幼薇的大拇指，反关节掰开。

    咔嚓～

    常言有道：十指连心。

    意思是指头上的疼痛能让人发自内心的受不了。

    然而，拇指骨折的林幼薇像个没事人一样。

    王峻手还是抽不出来。

    眉头轻微皱起，他的右手前臂化作水流，然后改变形状。

    这时，他发现林幼薇的手掌裹挟着一种特殊的能量，那股能量居然可以隔断水之生灵所化的纯水之躯。

    王峻的右手被暂时封印，无法化作纯水。

    “还是无法抽离……”

    他眉梢上挑，举起另外一只手，掌指的肌肤从肉色快速变为透明。

    掌刀形状改变，变成一柄等体积的水刃。

    歘！

    王峻眼帘轻垂，摆动左侧臂膀，水刃斩下，留下一道残影。

    嘟嘟嘟嘟嘟~

    她的五根手指接连落地，再也无法握牢王峻的手腕。

    王峻抽回右手，后跳两步。

    旁边，李悬尘招来的纯黑之手迟了半秒。

    亲眼目睹王峻斩落林幼薇五根手指，他整个人傻在原地，瞪眼，张嘴，下巴无法合拢。

    过了三秒，李悬尘说道：“卧槽！！！阿峻你出手也太狠了吧，对妹子出手也太狠了。”

    孙不悟的双眼藏在墨镜后，左瞳闪耀火金玄光，似有意似无意扫过王峻。

    够狠，够城府……这种人很危险，待在黑锋巷不定是福还是祸。

    此时此刻，孙不悟忽然觉得，王峻就是一块烫手山芋，还是得想办法赶快丢开。

    王峻摇站在原地，看着身躯正在异变的林幼薇。

    010101的二进制流冷不丁闪过，从左眼眼瞳深处一掠而过。

    他眨巴眼睛，心有疑问：“我怎么突然可以看到林幼薇的进化树了？”

    思考的时间总共不到三秒，王峻得出结论：

    之前收到攻击时，他看到了张伍的进化树，这说明被超凡者攻击，是看到他人进化树的一种方式。

    现在他唯一对林幼薇做出的动作就是……削断五根手指！

    所以，第二种查看他人进化树的方法就是给他人造成伤害。

    王峻心底还有疑惑剩余：若说攻击，他攻击最多的人应该是老四，为什么老四就不曾曝露进化树？

    结合老四的超凡能力，王峻推测道：

    要么是老四太皮实，攻击没有造成有效伤害。

    要么是攻击必须达到某种伤害程度。

    这是最大的两种可能性。

    突然，010101的二进制流再次掠过左眼，他脑海中顿时了悟。

    查看旁人进化树的方法确实是他推测的两种，但是这两种方式的真正核心在于超凡接触。

    “超凡接触”是陈扬眉创造的名词，被记录在灵韵生态的资料芯片中。

    这个名词的意思是超凡与超凡相互接触，超凡的本质在于能量，能量和物质可以相互转化，所以当王峻使用超凡能力攻击他人，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害，才会触发超凡接触。

    通过超凡接触，他就可以看到别人的进化树。

    反之亦然，受到张伍的毒气攻击，毒中蕴含的超凡能量与王峻身体内保护自身的超凡能量相互接触，完成了一次超凡接触。

    王峻微不可查地颔首，心底自语总结道：

    “想要查看他人的进化树，我必须使用水之生灵，给其他超凡者造成有效伤害，或者承受其他超凡者给我造成的有效伤害。”

    轻微眨巴眼睛，王峻的注意力转向脑海中呈现的数据流。

    【进化树归属者：林幼薇】

    【生命层次：lv1超凡者】

    【生命灵韵：250/300】

    【灵韵属性：无】

    【当前状态：精神受创，身心畸变，进化之殇爆发。】

    【解决方案：支付5点生命灵韵，可查询1次】

    【超凡能力：龙吟气劲（消耗10点生命灵韵可查询1次）】

    【超凡进度：75%】

    【进化途径：支付10点生命灵韵，可查询1次】

    经过整晚的睡眠，王峻的生命灵韵得到补充，同时上限提高到了80点。

    但让他直接消耗5点生命灵韵，他还是不太愿意的。

    就在这时，林幼薇已经畸变成了半个怪物。

    她趴在地上，用断裂的指头根部接触落在地面的五根手指。

    下一瞬，手指断裂的缺口处渗出彩色粘稠液体，液体遇到空气立刻凝成结晶。

    结晶的大小不一，光暗不同，色泽不定，但是散发异香。

    蹬~蹬蹬~~

    孙不悟第一脚踩在木地板上，整个人凌空弹起，第二第三脚在半空中拨动空气。

    落地后，孙不悟站在林幼薇身前，眼睛一眨不眨，全神贯注地审视。

    汹涌澎湃的无形气劲瞬间凝聚，从四面八方压向中间，全方位包裹林幼薇。

    林幼薇无法动弹，眸子里面只剩下眼白。

    孙不悟眉头深锁，抓起她的手掌，仔细观察后，说道：“断肢重生了。”

    林幼薇浑身上下的肌肤都泛起异样的鲜红，并且呈现透明晶体状。

    眼角闪耀晶莹，口鼻垂落芬芳，暴露在空气中的体液逐渐结晶化。

    额头上明显拱起一个鼓包，就像是有一根独角即将破开脑壳，生长出来。

    林幼薇口齿不清，喉咙里面吐出非人的声音：“呜唔呼……”

    “没有人能理解你的意思。”李悬尘摊开双手，轻声叹气，“这进化之殇咋突然爆发了？还那么严重，畸变基本已成必然。”

    王峻看向李悬尘，“或许是某人的话语太过刺人。”

    李悬尘后退半步，诧异道：“关我毛事，阿峻你别这么看着我。”

    “某人就是你呀，尘哥。”王峻吐槽一句。

    李悬尘：“啊这？真不关我事。”

    看他脸色就知道，这家伙毫无自觉，并不知道自己在林幼薇心口上捅了一刀，撒上盐。

    “嘴欠就收着点，少说话。”孙不悟微不可查地摇头，掌中的智能手机在第十次拨打后，终于拨通了。

    “有事，勿扰。”电话那头传来冷冷的声音。

    孙不悟不管不顾，直截了当道：“有个人的进化之殇爆发了，需要你来救治。”

    王峻站得很近，清晰听到智能电话里传来的女声：“没心情，不救。”

    孙不悟很没面子，咳嗽掩饰尴尬，紧接着另一只手捂住话筒，小声说道：

    “十万火急，你要不来，没人能救林家的小妮子。”

    “我是外科医生，对进化之殇只是一知半解，不能确保治好。”

    “总得试一试，林幼薇是林家嫡系，若她死在黑锋巷，林家的倔老头必定暴怒，36号城市肯定不得安宁，燃起熊熊战火。”

    断续的声音传来，也不避讳王峻。

    等到电话两头沟通完毕，孙不悟挂断电话，“总算把人请过来了。”

    “悟哥牛哇，倍有面儿。”李悬尘竖起大拇指。

    孙不悟翻起白眼，埋汰道：“真不知道你是在损我，还是真心夸我。”

    “真心的。”李悬尘保持微笑，露出一口白牙，“冷姐都救不下来，那咱们黑锋巷就真没招了，只能等林家妮子死后，与林家做过一场。”

    几分钟后，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哒哒声中，一名高挑的女人到来。

    她身上穿着一袭白色大褂，大褂下面隐约可见白衬衫，黑短裙，全透黑丝，以及那双醒目的红色高跟鞋。

    冷清凝！

    王峻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女人常年出现在电视报道上，被称为36号城市最好的医生，尤其擅长外科手术。

    “难道她也是超凡者？”

    王峻心头疑惑，没有付之于口。

    李悬尘像是察觉了王峻的心思，蹿到近前，耳语道：“嘿嘿嘿，没想到吧，这位大美女可是全联邦最顶尖的医生，同时还是我们黑锋巷的十二刀锋之一。”

    “冷清凝是近几年来特别有名气的外科医生，怎么还在黑锋巷里挂职？”王峻反问。

    李悬尘勾住王峻肩头，得意挑眉。

    “不是挂职，黑锋巷内的她才是真正的她，这边儿是主职。”

    “十二刀锋，懂不，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上嘀。”

    “除了我家师父，十二刀锋就是黑锋巷最牛逼的十二个人，各个身怀无人能及的绝活。”

    李悬尘洋洋得意，眼底有光，就差说出那句“老子也是其中之一”。

    透过微表情，王峻看破细节却不说破，半真半假恭维道：“是不错，很了不起。”

    “上道！”李悬尘眯起眼睛，颇为受用，压低声音：“不瞒你说，你家尘哥我是十二刀锋中的影刀。”

    啪叽~

    孙不悟抬手一巴掌，削中李悬尘的后脑勺。

    “快别吹牛了，不要打扰冷姐干活。”

    李悬尘捂着后脑勺，缩了缩脖子，继续道：“冷姐则是十二刀锋中的生死刀，掌生控死，老牛呗了！”

    王峻眼皮子都不抬，随口敷衍道：“嗯，蛮好。”

    李悬尘：“……”

    窗外的阳光透来，洒落林幼薇的体表，结晶状的物质焕发七彩光芒，看起来美轮美奂。

    “生命灵韵已经凝聚成了晶体，透析到肌肤之外……”

    冷清凝凝眉斜睨，声音微冷：“谁斩了她的五根手指。”

    李悬尘下意识瞅了一眼王峻，眼神里仿佛有话：“兄弟，自求多福。”

    王峻只当没有看见。

    冷清凝有所察觉，斜眼看他，“就是你吧？有没有点医学常识？不知道病人发病的时候，不能进一步造成伤害吗？”

    三连问犹如连珠炮弹，丝毫不带客气的。

    王峻当然不惯着她，“情况紧急，迫不得已。”

    “你还有理了？！”冷清凝摇摇头，“就这五条伤口下去，加重她的进化之殇至少三成，你付不起这个责任。”

    王峻皱眉，回怼道：“万一行呢。”

    “就你，算球，一边去！”冷清凝回转脑袋，一副“不搭理王峻，要认真治疗”的模样。

    王峻心头升腾无名火。

    突然，肩头多了一只手，轻按下去。

    他转头看去，正好看到李悬尘的唇语：“别和娘们一般见识。”

    王峻点点头，暂时不去打扰冷清凝的治疗，但他心头一口气难散，当即支付5点生命灵韵，查看林幼薇进化之殇的解决方案。

    左眼闪过010101的数字，脑海内浮现三种方案。

    这一次呈现的方案和以往不同，没有离奇古怪的玩意，王峻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方案一，治疗程度60%，林幼薇勉强恢复正常，所需材料：金银酒，千年黑木根……】

    【方案二，治疗程度90%，林幼薇恢复如常，三个月内不可动用超凡能力，所需材料：深海鬼鲨血液300毫升……】

    【方案三，治疗程度100%，适量拔出林幼薇体内的不详气息，所需材料：龙血草……】

    三个方案都是治疗，只是治疗的程度不同，但第三个方案吸引了王峻的注意。

    他的注意力移动上去，当即看到了不详气息的可能来源。

    骤然看到猛料，双眼瞳孔收缩如针孔，浑身汗毛根根炸立，王峻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