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乌鸦（七）

    “他叫做沙立科，他说那名字代表着‘狗’的意思。而狗，是忠诚的代名词。”莉莉娅没好气地说道。

    “看吧，女人还真是容易给自己创造出一个能迷惑自己的不存在记忆。那你现在可以给我讲讲当晚真正的情况了吧？”艾布纳看穿了莉莉娅一般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说道。

    “嗯~你先说一些你怎么认识秦风的吧，然后我在给你讲那个克格勃的事情。”莉莉娅调皮地说道。

    “你确定要听？”

    莉莉娅眨眨眼，点点头。

    ······

    时间：早些时候；

    地点：美国加利福尼亚沙漠基地；

    光滑洁白的地面上可以倒映出人的影子，玥光着脚丫在地上走着，虽然她说不用担心她的体温的问题，但是秦风还是觉得，哪怕一个正常人在这么冰冷的地下室光着脚丫子成天跑对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更何况这个看上身材娇小如同精灵般的女人。

    不过很快，秦风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因为他发现这里面只有玥一个人能进来的地方，实际上是她的“别墅”。

    不，准确点讲，应该是她的宫殿。

    秦风看到宽敞的空间里，只有一张白色的床，还有一张白色的机具后现代抽象造型形状的桌子，桌子上则摆放着一台电脑显示屏。

    “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秦风陪着玥走到了这最里面，属于她的地方的时候说道。

    “我知道你心中的疑惑，所以我才要亲自让你见到。”玥走到秦风前面几步远处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秦风说道。

    她的右手在空中轻轻划出一个优雅的半圆，从她的正前方的地面上升起来一个平台，平台下，竟然以一根极粗的金属支撑着，而挂靠在金属柱上的，则是各种各样的匕首。玥看也不看地从其中挑出一把匕首握在了手里，然后那平台又降落了下去。等到平台重新回到地面，竟然看不出一点缝隙，工业技术之美在此体现得淋漓尽致。

    玥握刀的姿势很夸张，很显然并不是个用刀的人，不过她却用那锋利的刀隔开了覆盖在她身上的那唯一一块可以遮挡身体部位的衣服，或者说是，一块布。

    那一整块布就这么从她光滑如丝绸般的身体上滑落在了地上，秦风的眼前，出现了一尊完美的女人的身体。

    他有点窒息，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一个字，因为紧接着，玥做出了一个更令秦风感到震惊的事情，她用匕首顺着手臂血管的方向割开了她的血管。

    “你？！”秦风正要上前去救她，或者说是秦风自以为要去救她，玥却微笑着示意他不要动。

    这时候，那还在流血的手臂，竟然在愈合！

    而且那愈合的速度，比秦风的速度还要快几十倍，因为秦风就看到在短短几秒之内，玥手臂上的伤口就已经愈合结痂脱落了。不仅如此，她的伤口竟然没有留下任何一点伤疤！

    不过愈合完的玥，脸色显得更加有些惨白，甚至有些站立不稳，就在她摇摇欲坠之际，秦风眼疾手快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冲了上去。

    秦风一把抱住玥，然后顺手用自己的衣服盖住她身体。

    “你没事吧？你脸色看上去好苍白。”秦风关切地问道。

    而秦风的手上，也传来了玥身体的体温的触感——竟然冰凉得如同冰一般，根本就不是人的体温。

    “我很好，我没事。能抱我到那里去吗？”玥伸出手指，指了指面前的一个方向。

    秦风点了点头，将玥抱在怀里然后走到了她说的那个地方。起初，秦风抱着玥站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忽然玥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还是做了什么手势，秦风头顶原本封闭的顶部竟然露出了一条笔直的线一样的缝隙。

    那线一般的缝隙渐渐变宽，露出了一丝光芒，然后缝隙变宽，竟然是一道阳光射了进来，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不少黄沙从顶部落了下来，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如同黄金一般闪烁着光华。

    缝隙越变越大，最后竟然有一米之宽，玥的休息室里原本亮着的灯具全都自动熄灭，黑色的空间里只剩下这一缕如圣光一样的阳光。

    阳光照射在玥的身体上，她很舒服地躺在了秦风的怀里闭上了眼睛，纤弱洁白的双手搭在秦风的胸口，竟然像是个小孩一般睡了过去。

    秦风哭笑不得地站在那阳光的缝隙中，让她照耀着太阳。而她的皮肤竟然满满恢复了血色，只是身体的温度，似乎还没有恢复到正常人的温度。

    炽热的太阳很快就让秦风感受到了热辣，他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汗来。不过负重站姿对于秦风来讲并不算什么，所以他还是就这样抱着玥并尽量让她能有一个舒服点的睡姿。

    睡梦中的玥忽然手指紧紧抓住了秦风的肩膀，她的眉头紧皱，似乎在做噩梦。

    可是秦风却不能动恻隐之心，艾布纳早就告诉过他，不要相信别人，也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手里，更何况，秦风现在真的没有任何和别人谈判的筹码。

    孤身一人，面对整个世界；

    怀中佳人，却不知其心存善良还是毒如蛇蝎。

    如履薄冰，如履薄冰···

    ······

    时间：大约三年前的冬天；

    地点：俄罗斯莫斯科小镇。

    冬夜，寒风阵阵。

    知道为什么老毛子喜欢喝伏特加吗？

    因为这该死的冰冷气候，就算是毛熊也受不了。如果不用一点伏特加来暖暖身子，那么就算有暖气也没法抵抗严寒。

    这该死的寒夜，差不多就是出去撒泡尿都能把尿液冻成冰柱冻结在下体上。然而，这座靠近莫斯科的小镇上，今晚上却像是在狂欢一样，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各种欢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当然，可不要以为真的在狂欢，因为实际上，这小镇上的黑帮们都已经快疯了。整个小镇已经被他们掀翻了，枪声、男人女人的叫骂声、酒瓶炸裂的声音，还有高浓度伏特加点燃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他们，在追猎一对狗男女——他们嘴里是这么喊的。

    至于那对“狗男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穿着单薄的莉莉娅和秦风正躲在一间关了门的药店里进行伤口的处理。就在不久前，秦风冒着生命危险帮莉莉娅从那个叫做马什克洛夫斯基的黑帮头目下逃了出来，而代价就是，胡雪明辛辛苦苦帮他伪造的国内军火商的身份暴露，而且身上还中了几枪，另外还有几处浅浅的刀伤加牙齿印记。

    刀伤和牙印，是莉莉娅“赏赐”的，因为秦风救人的方式——实在太下流了。

    马什克洛夫斯基早就派人调查了莉莉娅的背景，尽管她伪造了自己的身份在酒吧跳钢管舞，不过这黑帮头目还没有蠢到精虫上脑。最近俄罗斯内的黑帮都混得不太好，相互间的倾轧、谋杀不在少数，这些小头目机警一点也是正常的，谁让莉莉娅挑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时候呢。

    而马什克洛夫斯基本来和秦风谈完谈军火生意，正想请秦风到酒吧喝一杯，便顺手带着莉莉娅回了他的别墅里——马什克洛夫斯基想让秦风尝尝外国妞的滋味，尽管他准备用药。

    莉莉娅刚进马什克洛夫斯基的别墅，就被几名像熊一般壮硕的手下扒光了衣服，只剩内衣绑在了地下室的审讯室里。审讯室里恶臭难闻，还有不少骨头和血迹，想来是经常有人在这里受刑。秦风早在酒吧就注意到了莉莉娅，不过他没想到这莉莉娅竟然是要来杀马什克洛夫斯基的，他不能让这黑帮头目死掉，因为这关系到流入天朝境内的一批武器的线索。

    但是秦风也不想这么漂亮的女人死在马什克洛夫斯基的手上，于是他想了一主意，就是主动提出要“骑骑”大洋马的感觉。

    马什克洛夫斯基也是男人，自然是懂了秦风的意思。所以就用派人用温水将莉莉娅好好浇了个遍清洗了一番，然后送到了秦风的房间内，捆在他的床上。

    起初秦风要和莉莉娅解释这种情况，莉莉娅自然是不信的，谁知道这个叫做“秦风”的家伙，是不是想来套自己的情报。所以，莉莉娅自然而然地便假扮自己可怜兮兮的模样，想要诱惑秦风，而秦风也将计就计，两个人好生演了一番对手戏。

    两人不去演戏冲击奥斯卡，真是可惜了。

    这场对决中，莉莉娅自然微弱地占据了上风，为了救人，秦风只能暴露了自己。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了莫斯科的逃亡之路。

    现在，莉莉娅身上随意裹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熟练地给秦风取出了伤口中的弹头后，被秦风用手往旁边轻轻推了一下。秦风嘴里正咬着一块毛巾，因为没有麻醉剂，只能直接动手。而此时伤口已经开始流血，秦风抄起旁边方便袋里的一瓶已经打开了的伏特加往伤口上倒了起来。

    那滋味，也只有经受过的人才能知道有多么的疼痛了。

    总之秦风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然后莉莉娅迅速地给他的伤口包扎，她也被秦风的行为惊呆了，她没想到一个陌生人竟然为了救她如此拼命。

    “你没有必要救我。”莉莉娅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是白痴吗？那种情况下我能不救你？虽然我的任务也很重要，但是还好没有人员伤亡，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被那个什么司机（斯基）给抓了，要是我不救你，谁知道你会被多少人给糟蹋？然后分尸？那个什么司机的残忍，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脑子有毛病才要来杀他吧？”秦风没好气地小声说道，因为逃亡了几个小时了，加上没有麻醉剂动了外科手术，所以有些虚弱。

    “他杀了我父母！难道我不应该报仇吗？就算我被糟蹋了又怎样，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我不在乎，为了替我父母报仇，我已经等了十多年了！你知道他杀了多杀人了么？可是，却没有一次因此而受到惩罚。今天杀不了他，我明天再来，明天杀不了，我后天再来。总之，我要让他死在我的手里，一定要死在我手里。”莉莉娅克制着激动的心情冲秦风说道。

    莉莉娅心里也不好受，本来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了，因为她被人按在地上扒掉衣服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失身的准备了。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救她。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个人陌生人，像是关心她似的冲她发火，责备她。

    就像是小时候自己做错了事情，父亲的责备一般，虽严厉，却也温暖。莉莉娅的眼角，竟然不争气地流出了泪水。

    “见得女人脱，哎，见不得女人哭。”秦风心里对自己说道，却伸出手去抚摸莉莉娅的面庞。

    莉莉娅起初吃了一惊，正要下意识躲闪和攻击，可是看到是秦风之后，却又任由他的手擦去了自己脸上的眼泪。

    人呐，有时候还真是奇怪，明明只见面了几个小时，现在彼此相望的两个人，眼睛里却多出了一些奇怪的光彩。

    “你的眼睛，很美，是金色的。”秦风说道。

    “他们说金色眼睛的人，是不详的象征，你竟然还认为很美？”莉莉娅坐到秦风身旁赌气似的说道。

    此刻，混乱的外面仿佛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两个人只想坐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说话聊天，不用去考虑明天的太阳。

    “呵，那只不过是他们嫉妒你罢了。难道你不知道金色是黄金的象征，是稀有的象征吗？人呐，想来是善妒的，所以他们才说你是不详的象征嘛。”秦风胡扯道。

    莉莉娅偏过头，看着秦风，竟然认真地问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秦风点点头，继续扯道：“在我们国家，金色可是权贵的象征，以前可是只有天子和真龙才能穿金色的衣服的。”

    然后秦风凑到莉莉娅耳朵边，小声地说道：“说实话，我看到你穿着内衣绑在那个什么司机给我安排的卧室的床上的时候，我竟然觉得你漂亮得跟天使一样。”

    “你！”莉莉娅似乎有些恼怒，脸色又有些微红，正要发火，却发现秦风在偷偷地笑。

    莉莉娅知道，这是秦风在找回他的场子罢了，毕竟自己用刀片划了他那么多刀，还给他肩膀咬了那么多牙印，于是她也不生气了。

    “我们得走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药店的。我们已经和他们绕了半个城市了，得找个地方挨过今晚，不然我们都得冻死。”秦风站起身，对莉莉娅说道。

    莉莉娅自然明白，所以他们才会顺手在路边的超市偷拿了几瓶伏特加。秦风的手搭在莉莉娅的肩膀上，莉莉娅搀扶着他往外走。黑色的药店，黑色的夜空，而且还寒冷无比。

    刚出药店后门，走进小巷，阴冷的寒风就灌进了莉莉娅的身体里，冻得她差点就把秦风扔在了地上，还好秦风站得比较稳。

    小巷有些黑咕隆咚的，看不清路况，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有一丝光芒的巷口走着。

    忽然，莉莉娅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准确点将，好像是被什么人给抓住了腿。

    秦风发现了莉莉娅的一样，两个人往下一看，墙角正躺着一个乞丐一样的人，他的一只手正抓着莉莉娅的小腿，眼睛则看着秦风和莉莉娅。

    那乞丐似的家伙，眼睛看着秦风手中袋子里的酒，一动不动。

    秦风想了想，取出了一瓶，然后将剩下的几瓶连同袋子一起丢给了那人，然后他就松开了抓着莉莉娅的手。

    拿到了酒的家伙，像是干枯的草遇到了春天的甘露一般，拧开了伏特加酒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秦风从来没见过喝酒跟喝水一般的家伙。

    “你不会是拿了假酒了吧？”秦风转身问莉莉娅道。

    “俄罗斯不卖假酒，卖假酒会被酒鬼打死的。”莉莉娅没好气地道。

    这时候，巷口竟然突然出现了几个人，秦风一惊，那几个人明显的黑帮成员。莉莉娅也顿觉不妙，两个人开始往药店的后门退回去。

    乞丐似的家伙还在灌着酒，那几名黑帮混混已经朝着秦风这边走了过来。

    “该死的乞丐，别挡道。”一名黑皮衣青年看到一旁的“乞丐”叫骂了一声。

    青年抄起一瓶伏特加往墙上一摔，瓶子碎裂，酒也没了，然后他就大笑了起来。笑完，和几个人又一起往秦风这边走来。

    “你赶紧跑，不要管我，我有后援的。”秦风在莉莉娅耳边轻声说道，可实际上，他没有。

    莉莉娅转过头，看着秦风，然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小声说道：“你知道吗？”

    “什么？”秦风问。

    “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