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杀人了

    时间大概二十年前

    地点深圳某地

    幸存下来的二狗，就算暂时不用为了完成每天固定的乞讨金额而发愁，但是也要为填饱肚子而担忧。才这么大的小孩子，没有父母的照顾，也没了jiejie的帮助，靠什么能够活下去？

    二狗从垃圾堆里淘了一个破旧的搪瓷缸，还好能用。往最近的人群聚居点去要饭，只能挨家挨户地乞讨，不过结果大多是被人直接轰走。

    虽然想去人流量较大的地方蹲点乞讨，但是蛇头肯定不会让不是自己的人去乞讨的。二狗自然知道这点，如果不小心触及了蛇头的利益，他可是会毫不留情地做掉自己的。在这样一个略显落后的地方，除了人之外，还有不少野狗。他们也会同乞讨者竞争。垃圾场的垃圾也是宝物，许多小孩、老人会每天固定时间等在这里等待着垃圾车将垃圾送过来，然后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将所有可以利用、变卖的废品收集起来。而又有不少人，甚至会在垃圾堆里寻找吃的，这其中包括不少流浪猫狗。

    二狗好不容易乞讨到了一个馒头——那是某个人吃不完随手扔在地上的。二狗眼疾手快在人走掉的时候捡了过来，然而没想到的是，还有另外一条瘦骨嶙峋的野狗也看到了。那瘦削的狗皮包骨头，连走路都颤颤巍巍，可是却对着二狗发出低鸣，喉咙里仿佛在酝酿着咆哮。不过，二狗不会放手的，因为如果放手了，就意味着自己要饿死。

    人和狗抢食物，似乎让不少人看到了乐子。一些行人甚至又从包子铺买了一两个包子馒头来逗二狗和那条狗。

    “快看呐，乞丐跟狗抢吃的啊，啊哈哈。”一个路人发出怪异的笑声喊道，顿时许多人围了上来。

    就算这样，二狗也不能放手。

    “呦呵呵，快抢啊，让我们看看到底人厉害还是狗厉害。”

    “看那乞丐，饿得连条狗打不过啦。”

    “哈哈哈....”

    “哈哈哈...”

    一些人怪笑着，一些人开始往地上扔吃得。

    “快抢啊，小乞丐，那么多吃的呐。”

    “是啊，快抢啊，别被狗抢啦。”

    二狗拼命地抢着，拼命地往嘴里塞着，不给那条凶巴巴的狗一点机会。甚至狗想上来抢夺的时候，二狗学狗一样低鸣着。食物塞得太多，都快咽不下去了，却还在拼命地抢着。

    一群人，看着一个幼小的乞讨者和一只瘦弱地连路都快走不动的狗抢着食物，笑着。

    他们笑得很开心。

    ......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解释了。从军演发生的事故，到线索栽赃，引导我们到大不列颠去调查，再到我的小队的覆灭，以及这次我单独调查到黑云行动的种种迹象，都强烈地表明我们的部门里已经有了叛徒了，如果严重的话，可能不止一两个。”秦风分析道。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胡雪明问道。

    “暂时不要惊动这些叛徒，既然是我们部门的人，反侦察意识一定不会低，没有直接且确凿的证据就先不要打草惊蛇。我的计划是，你拟定一个并不存在、但是看上去能够让绝大多数人相信是存在的任务，然后我去执行。这个任务利益要大，风险要大，另外最好是不用太多人同行。这样，那些叛徒一定会想方法派人阻拦狙击我，在任务里你再多次临时变换行动目标，根据你自己的判断偷偷‘泄露’给某些人，由此断定哪些人是叛徒。”

    “你小子贼得很嘛，我看应该把你潜伏到黑云组织里都没问题。”胡雪明拍着秦风肩膀说道。

    “这是关于部门的事情。再说说这次恐怖袭击——苏城的官员里面，不少人都收受了李冉的贿赂，这些钱都是由丹尼尔提供的。丹尼尔还通过李冉的人脉优势，拉着一大批官员到他的会所里做些肮脏的交易，李冉为了自保，肯定有视频来要挟那些官员和富商，并且肯定有备份，但是作为证据的放在小明那里的那些视频都被黑云的人给删除了。最近苏城戒严，军队还在帮着警方进行排查，丹尼尔为了能够逃离苏城，肯定还会动用苏城这些官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官员们肯定人心惶惶，丹尼尔又擅长心理攻势，他肯定把这些人都玩弄在手掌心里了。如果我是他，肯定会再弄出些事情来，一旦吸引了军方和警方的注意力，他就可以趁着苏城这潭水搅浑的时候逃走了。”秦风继续分析着。

    “有道理，而且，苏城地理位置优越，交通方式便捷。现在陆路运输肯定查得很严格，所以他要走，只有两种可能：一，水路；二，制造混乱，出其不意，还是走陆路。你和他交手不少，你觉得他可能走哪条路？”胡雪明说道。

    “水路，水路跑路很方便。苏城港口吞吐量不小，他可以随意钻进某个集装箱里，陆路太容易暴露目标。港口每天那么多集装箱，不可能一一排查过去。等到了上海，他就等于插上了翅膀，我们就再也没法抓住他了。”秦风坚定地说道。

    “那我赶紧派人加强港口排查和监控力度。”胡雪明连忙说道。

    “如果能抓到他就好了。”秦风有些担忧地说道。

    “防火墙漏洞的事情，我想高飞副局长不会同意让蓝盾来‘多管闲事’的，这样的话，就算我同意也没用。全国有无人战斗机的空军基地不是很多，我可以用职权一定程度上干预，让他们近期内不要试飞无人战斗机，还有让他们将飞机飞行系统的源代码进行修改。以防万一，我会联系并建议军方加强地面防卫工作——全天候雷达监控、移动导弹车全天待命、地面高射炮防卫……”

    “这简直就是准备世界大战的架势。”秦风说道。

    “丹尼尔就是个疯子，他这种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做这些防卫工作，也是确保国土安全。如果能够顺利解决这次危机，也算是让那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士兵们好好演练了一次。”胡雪明说道。

    秦风点了点头，两个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苏北辰和苏晓菲自然知道秦风和胡雪明在谈工作的事情，他们也不能随便偷听。

    “苏北辰这次来苏城，除了要完成回收定向爆破仪器以及展览艺术品这两件给外人看得任务外，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秦风转过头瞄着正在交谈的父女两个人小声地问胡雪明。

    “就上次军演发生的事情，进行秘密谈判。大不列颠方面的代表，就是他，中方的代表，是我。我们将会就赔偿事宜进行谈判并最终达成共识。”胡雪明感慨地说道。

    “哦？大不列颠方面这么好说话？明明都已经证明了是一次栽赃，他们还这么‘诚心’地来赔偿我们？而且，让一个前国安的人来和你来谈？不怕别人说闲话么？”秦风好奇道。

    “不管怎么说，那些地雷、新型火炮等武器都是大不列颠的技术。弄到我们这儿出了事情，也是他们的责任，况且，有不少武器他们是不对外出口的，竟然也出现在了那次事件中，这只能说明他们那边系统里也出了叛徒。所以派北辰来，也是极力希望能促成谈判，达成共识，同时能够从我们这儿获得信息帮助他们抓住叛徒。”胡雪明解释道。

    “知道了。既然这样，学校的工作我也可以结束了吧？”

    “暂时不要。”胡雪明说道。

    “为什么？”秦风不解。

    “那个学校，是我们在苏城的研发基地。学校只不过是个伪装。现在苏城正是危机的时候，我需要你继续做老师顺便保护这个基地的重要资料。”胡雪明说道。

    秦风倒是没有太吃惊，这倒也解释了为什么一个二线城市在十几年前就能筹集到资金以超前的眼光创办这么一所高中，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么一所学校能有这么强大的硬件条件，也解释了为什么这所学校走出去了这么多优秀的人才。

    “这个项目，是不是也是苏北辰的构想？”秦风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是的。因为这个科研基地的重要性，安保自然很强，这样也算是变相地保护了他的家人。”胡雪明说道。

    秦风由此感觉到苏北辰的心思缜密，智商超群。从秦风现在知道的关于苏北辰的事迹，所拥有的技术创新，就连他用的定制的手机都是由苏北辰设计制造的原型机发展来的升级版。这样一个人才，竟然现在是大不列颠的人，秦风感到惋惜、错愕与愤怒。

    “为什么他现在是英国人了？”秦风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他也是被人逼至此地。”胡雪明无奈地说道。

    秦风不清楚实情，不过还是提醒胡雪明道：“既然如此，你就当小心谨慎点。你们都是代表各自国家，千万不要念在旧情坏了事情。而且，他既然以前是我们部门的人，小心不要被他获得了机密情报。”

    秦风说得话不无道理，胡雪明倒是惊讶秦风将私人情感和任务能够分开对待，尤其对待国家安全，绝不会掺杂个人情感。

    “他可算是你岳父啊，你小子就不能人情味点儿？”胡雪明调侃道。

    “上一次我执行任务，掺杂了太多个人情感，导致了惨烈的结局。而且，关于他是怎么被人逼至英国去的，这里面的细节你我都不是很清楚。他的智商这么高，不排除他当年叛国导演了自己逃亡英国的假象的可能。”秦风冷冰冰地说道。

    “够了，秦风，你说得确实不无道理。不过我知道他的为人，这一点我可以担保。”胡雪明打断道。

    秦风没有和胡雪明继续说下去，既然老胡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就没必要再刺激他了。原本还想请求老胡派人对他们进行监视，想了想，那些可能也都只是猜测。自己手头上还有事情要做，总之，秦风算是一个好特工，服从命令是天职。

    “小秦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所有一切都是从国家利益来考虑的。不过，你有时候太过激进，大概年轻人都会有点这样。这件事上，我会把握好分寸。这次你受了伤，正好借着教学的名义，在学校休息一段时间。等稳定之后，我会有新任务给你。”

    “明白了，我会全力以赴的。”秦风说道。

    和胡雪明谈完话，两个人走回苏北辰身边。苏晓菲和自己的父亲都不是话很多的人，所以秦风倒感觉气氛有些生冷了。

    “北辰啊，你也知道苏城最近不太平，我就不送你了，到时候有人护送你去目的地。我还要和政府方面的人接触进行工作指导，具体行程安排有人会联系你的。”胡雪明对苏北辰说道。

    苏北辰点了点头。苏晓菲和苏北辰坐一辆车走了，秦风和胡雪明也坐上了奥迪车离开了酒店。

    车子里，胡雪明和秦风坐在车后座上。这几辆奥迪车，都是改装过的车子。防弹玻璃，反坦克装甲改装，前后摄像头等，可以说是一座小型的移动堡垒。

    “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起走？”胡雪明问道。

    “他们一家人的团聚，我只是个外人罢了。”秦风笑笑。

    胡雪明眉头一皱，细细想来，秦风从跟着自己那天起，就一直是军事化封闭训练，接受的是各种和特工有关的课程知识培训，稍微大点的时候，带着他执行任务，看得是各种血腥场景。第一次击杀犯罪分子也会有心理阴影，第一次见红也会害怕，然而秦风都没有，他仿佛天生就是一部杀人机器，注定要成为一把最锋利的“匕首”。胡雪明一直觉得自己是了解旁边这个年轻人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秦风有了孤独感呢？

    也许，这个孩子从来就没有过归属感吧？

    自己当初的那个决定到底正不正确，让一个小孩子用他的未来去换另一个小孩的未来，是否太过残忍？

    谁也不知道啊。

    胡雪明目光深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

    胡雪明前往市政府的路上，突然响起了警车的声音，秦风眼神瞥过窗外，发现很多警车正往东面方向行进。

    “出动了这么多警力，难道是？”胡雪明反问道。

    “停车，我去看看。如果真是黑云的人，那么丹尼尔肯定不会远。你去见那些官员，我能应付这些场面。”秦风对胡雪明说道。

    没有犹豫，司机立即停了车。随手打了辆车，秦风刚上车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周么？我是秦风，现在警方出动这么多警力发生什么事情了？”秦风问道。

    “秦风？是你。星宇那小子出大事了，你还记得之前你制服的那个钱国富吗？就是那个放高利贷的。”老周开着警车和秦风说道。

    “我知道，他虽然当时精神崩溃了，但是找些医生应该恢复不成问题的，杨星宇那小子怎么了？”秦风问。

    “钱国富，真疯了。没办法审讯他，他的律师以此作为理由，要求我们将他放了。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作为证据的那把手枪，没了。没想到，就在刚刚，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说城东一娱乐场所出事了。等我们到了现场，才发现，竟然是杨星宇，还有一具女人的尸体，开门的保安看到杨星宇衣衫不整，手里拿的正是钱国富的那把手枪。”老周给秦风讲述着。

    “杨星宇怎么会拿着证物跑到娱乐场所去？他不是已经被开出警队了么？而且就算他真的拿到了手枪，他会带在身上去那里？他脑子进水了？”秦风反问道。

    “他不是脑子进水了，他是——嗑药嗑high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老周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