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是开始也是结束的地方

    “还真是惊喜啊。”郝仁单手拉扯下防毒面具笑着说道。

    在物理试验室的两个人，郝仁虽然打了止痛剂代替品，但是身体也快要到极限了；至于朴成都，受到郝仁自制炸弹的伤害，再加上烟雾对呼吸系统大面积的伤害，比起郝仁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加严重。室内的几台实验桌子被拼凑在了一起，桌子上摆放着许多电脑和线路——很显然，这些东西不是学校的。

    “所以你杀了那个毛子了？”朴成都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

    “算是。”郝仁说道。

    “不如加入我们好了，我们亚洲区缺个高层管理。之前那个布鲁斯死了，正好可以由你补上。”朴成都说道。

    “呵呵，我不感兴趣。”

    “那就没得谈了？”

    “如果我要和你们谈，我就不会提前去上厕所了。”郝仁笑着说。

    话还没说完，朴成都已经从腰间掏出了手枪，对着郝仁就是一枪。郝仁早有防备，身体一个翻滚。子弹在地面上溅射出火花，发出清脆的声响。借助实验室里众多的试验台、柜子、架子的掩护，郝仁迅速躲在试验台后面低着身子，不敢随便露出来。朴成都不说话，看着自己身后的电脑上正在下载和上传的进度，发现还有一段时间。

    郝仁发现朴成都没有动静，稍稍从试验台侧面露出脸来观察四周。见到朴成都看了电脑几秒，郝仁当即对着他开枪。朴成都身手敏捷，一边走位，一边开枪还击，防止电脑被击中，朴成都迅速离开了电脑周围。郝仁身上的弹药不是很充足，而朴成都像是不要钱似的不停地开着枪，对郝仁展开火力压制。

    郝仁在朴成都开枪的时候就看到他所使用的是柯尔特M1911型手枪，这种枪的弹匣容量是七发，所以在低头躲避的时候他一直在心里默默数着。等数到第七发的时候，郝仁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朴成都就是一枪，子弹直接击穿朴成都的肩膀。但是朴成都也早有所防备，他的另一支手上早已拿出另一把手枪，原本以为郝仁不会出来的朴成都其实是被郝仁突然的站起身迟疑了零点几秒，不过扳机已经按下。郝仁也被朴成都的子弹击中。

    郝仁忍受着身体的伤痛和疲惫，不给朴成都机会，又接连开了好几枪，直到朴成都倒了下去，自己的手枪没了子弹，“咔咔”响着。郝仁走到旁边一个雇佣兵的尸体前捡起一把机枪。

    来到朴成都跟前，朴成都嘴里不停地吐着血。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郝仁问。

    说着，郝仁单手拿着沉重的机枪，枪口对着朴成都的脑门。

    朴成都笑着，吃力的抬起右手，竖起中指，“FXXKYOU！（国骂）”

    枪响，血花溅了地板一大片。

    ......

    时间下午六点二十九学校外围

    周宏田的手机忽然响了。

    “我提出的要求你们做到了么？”丹尼尔问道。

    “黄金已经装好，但是军用运输直升机需要一段时间…”周宏田说道。

    “这么说，你们没能按照要求完成了？”

    “不要伤害人质。直升机很快就能准备好，什么都能谈的。”周宏田有些颤抖地说道。

    “六点半已经到了，你没有能够完成任务。如果是战争，你没有能够在规定时间完成任务，就意味着有无数人要为你失去生命，甚至是亡国。你要为此付出代价！”丹尼尔说道。

    “不，等等！”周宏田对着手机喊道。

    只是丹尼尔已经挂了电话。周宏田连忙问秘书道：“军区的作战部队什么时候能到？现在已经六点半了，地铁方面呢？附近人有没有撤离？列车内的人员有没有救出来？”

    “市长，部队已经坐直升机来了，但是您也知道需要时间。刚和一二号线现场的救援人员联系了，附近人员已经安全有序地撤离了。但是列车里的人员，因为爆炸形成的地面塌陷导致整个列车就像被困在锁好的保险箱里一样很难实施救援，最关键的是，那个****说了，列车上还有未爆炸的炸弹。而且救援人员根本不够用，我们也没有专业的救援机器能够挖开地面直接将车厢从地下吊出。”秘书翻着文件给周宏田解释道。

    “请求空军基地的战斗机起飞。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周宏田咬着牙说道。

    众人不敢多说什么，这个时候，不管是否使用LD计划，苏城都不可避免要遭受一次重创。放走****，损失不说，这个既没能对恐怖袭击有所洞察，也没能在恐怖袭击中有所作为的结果到最后一定会被媒体舆论抓住不放，而官员们的政治生涯肯定也是走到尽头了；而如果动用战斗机，不仅是因为有光福机场的先天便利条件，最重要的是，能够杀死或者活捉****，这样就算有人要牺牲，也是值得了，总比起前面人牺牲了却没有任何结果的结果算得上是个能够让人接受的结果了。

    “战斗机已经起飞。”秘书通完电话对周宏田说道。

    周宏田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不管将来结果如何，他都注定会是苏城的罪人了。但是不能退缩，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有人能够站出来带领大家走出困境。

    战斗机轰鸣的声音已经逼近。

    ……

    丹尼尔再也没能联系上朴成都，他知道朴成都肯定是死了。从手下的无线电对讲机里得知物理实验室的拷贝设备全被摧毁，不过丹尼尔并不难过，因为所有下载的资料都已经上传了。

    他对台下战战兢兢的女记者招了招手。女记者吓得不敢上前。丹尼尔看了她一眼，女记者心中权衡了几秒，紧张地走上了台。

    “你是cc*v的记者是吧？”丹尼尔问

    “是…是…是的。”女记者答道。

    “不用紧张，我从来不杀女人和小孩。”丹尼尔微笑着说。

    可是这并没有让女记者轻松，反而让她心里更加害怕。

    “连接总台，让他们插播，不然你和他的结果一样。”丹尼尔说道。

    不敢有怠慢，女记者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因为紧张，手机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女记者连忙蹲下身子捡起手机。拨通总台电话和一个人谈了一小会儿，挂了。然后转头让自己的搭档赶紧调整摄像机位置。

    一切准备就绪，女记者平复好心情，摄像师对着女记者伸出右手做出倒数的手势：五、四、三、二、一！

    “主持人，你好，这里是苏城实验高中报告厅现场。正…正如你所看见的，****们在台上劫持了两个人——一个老人和一个女孩。还有学校内很多师生以及苏城众多的官员。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但是按照****所说，他将在这时引爆三个地点的炸弹…”

    就在这时，报告厅的侧边大门被打开了。丹尼尔、李紫兮、李国强、鱼晓菲，还有其他许多人都不约而同望向侧边的大门。

    是郝仁！

    没有武装，只是一身普通打扮的郝仁。

    衣服上浸透了血液、走路都有些吃力的郝仁。

    几个雇佣兵正要举枪攻击郝仁，丹尼尔伸手示意雇佣兵先退到一边去。

    “啪——啪——啪。”丹尼尔用慢节拍拍着手鼓掌。

    “Well,well,ourherofinallyappeared.(呵呵，我们的大英雄最终还是出现了呢)”丹尼尔拖长语气说道。

    “让他们走吧。”郝仁说道。

    “你这是求我还是命令我？”丹尼尔问。

    郝仁笑笑，有些迟钝地走到李紫兮面前，弯下腰。牵拉到伤口，郝仁倒吸一口凉气，还是从李紫兮手里拿过了控制器。

    所有人皆是一惊。

    “我不是命令你或怎样，而是告诉你，你的计划——失败了。”郝仁走到摄像机面前头也不对着丹尼尔说道。

    郝仁举起控制器，让所有人都看得到。

    学校外围，看到直播的周宏田一惊，忙对其他人喊道：“这个人是谁？！他在干什么？”

    “所有的炸弹都早已被人做了手脚了，不会爆炸了。”郝仁说道。

    说着，他举起的手按下了按钮。一些女生尖叫了起来，周宏田也捏了一把汗。李紫兮和李国强更不用说。

    像是考验众人的底线，郝仁又按了一次。然后又按了一次，然后疯狂按了十几次。没有任何效果。

    周宏田看到这个情景，立即对秘书说道：“让战斗机待命！迅速组织人员准备进行学校争夺和伤员救治！”

    丹尼尔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和表情。

    “你是谁？”丹尼尔问道。

    郝仁示意摄像师关闭摄像，摄像师看了一眼女记者搭档，女记者使了个眼神，然后摄像师就关掉了机器。

    郝仁将控制器随手丢到一旁，面对着丹尼尔。

    “我是郝仁（好人）啊。”郝仁笑嘻嘻地说道。

    “不，你不是。”

    郝仁面对着丹尼尔，然后右手弯曲放到自己下巴处，“刺啦”一下，整个脸皮被撕了下来——人皮之后，是秦风！

    秦风的角度有点微妙，他正好背对着大部分的学生和官员，但是鱼晓菲和李紫兮几个人却在侧边倒是看得清楚。

    几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鱼晓菲心里忽然就激动了起来，只是现在情况复杂，她不敢喊出来让他分心，她只是双手紧紧抓着座位扶手。

    李紫兮直接喊了出来：“大叔！”

    秦风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李国强看着秦风，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果然没死，我早该料到是你。”丹尼尔笑着说。

    “对，就是我。接下来你还想怎样？你的计划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秦风看着丹尼尔问道。

    丹尼尔抚摸着腰间的手枪，然后将其放在了电脑旁。

    “看到这个机器了么？”丹尼尔指着发出蓝色光芒的机器问秦风。

    “我知道，是定向爆破仪，大不列颠的玩意儿。”

    “没错，这个武器的系统已经加载完毕，连同后续cao作都已经设定好，不可更改了。“丹尼尔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觉得你能走得出去？”秦风反问道。

    丹尼尔只是笑笑。

    “有些事情我还不明白。”丹尼尔说道。

    “比如说？”秦风问道。

    “伦敦那次我记得你中了两枪，明明是打在心脏部位，可是你没有死。三天前，你又是中枪逃走，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战斗力，还干掉了有‘俄罗斯棕熊’之称的德鲁克以及‘南韩第一枪’之称的朴成都。最重要的是，你什么时候对我的炸弹做了手脚？”丹尼尔饶有兴致地问道。

    “上一次我找到你们安置油罐车的地点的时候，朴成都正好去善后，但是还是被我找到了一些碎片。通过一些技术手段，我知道了你们的目标是这所学校还有两条地铁线路，感谢布鲁斯的多嘴，让我知道了你们的真正目的——这所学校的物理试验室有你们想要的资料。用汽油制作汽油炸弹，不仅制作简单，而且燃烧温度高、持久，用来破坏物体、拖延时间、阻隔行进最好不过了。我了解到的很多细节联系起来，就知道苏城的上层里一定有不少你们的人，或者说你们贿赂了不少人。地铁方面就是一个例子，我查到你们找人换掉了几个地铁维修工。很显然，这是为了给车厢安装炸弹做好准备。再者，学校的保安替换、学校食堂承包人的替换，虽然时间跨度上很大，但是都是你们一手策划的。而所谓的美国考察团，其实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考察团的，但是你通过找到考察团下榻的酒店，对他们进行了掉包，然后还和你们在苏城的官员们一起，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高调的视察，为的就是将全城的警力，全部或者说是大部分警力集中到这里，从而一网打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至于炸弹么，我只能说我做了破坏。”秦风一口气说道。

    丹尼尔微笑，脸上的表情仿佛是精心准备一场闹剧的孩童却正好被自己的老师撞破了的神情。

    “说对了很多，不过也不完全对。地铁的部分，一开始并没有准备加入，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而学校这部分，确实是我计划的一个重心。我甚至将这台珍贵的仪器都一起搬了过来。我最初的想法是尽量高调的引起当局的注意，然后让他们启动LD计划。我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就是等着这个可怜的市长下令，将这里夷为平地。真是没想到，你会杀回来。对了，你这面具是在哪儿做的？很逼真。”丹尼尔说道。

    “人皮面具，苏城老字号。”秦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让他有些吃惊的是，丹尼尔竟然连LD计划也知道。

    鱼晓菲听到这个倒是吃了一惊，那个老裁缝，竟然还有这一手？

    “哦，原来如此。”丹尼尔说道。

    秦风感到奇怪，自己这里还有最后一手，而且明明现在的局势是对自己有利的，炸弹危机已经解除，估计现在外面已经开始准备夺回学校了，为什么他还这么自信？他了解丹尼尔，他从来都是计划周密，且做事风格狠辣无比。他现在不急着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是在和自己斡旋，难道他的重心根本不在这里？

    “是时候算算旧账了。”秦风幽幽地说道。

    丹尼尔自然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对雇佣兵们做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干扰接下来的事情之后，丹尼尔解开身上的穿好的作战服，捋好袖子，看着秦风。

    此时对于秦风来讲，完全没有胜算。丹尼尔精力充沛，经验老道，而秦风则已经身受重伤，身体和意志都进入了倦怠期。只是记忆中那些画面不断开始闪回。秦风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丹尼尔！！！！！”秦风咆哮道。

    这一声咆哮，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前一秒还是沉静的男人，下一秒就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台下一些老师都吓得差点坐到地上。

    秦风奋力出拳攻向丹尼尔，丹尼尔只是一只手抬起。两个人的拳掌相接。

    “太弱了，秦。你现在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丹尼尔说完，另一只手直接击中秦风腹部。若是正常状态的秦风，怎么可能会给别人这种机会，但是他已经受了太多伤了。秦风身体一下子弯了下去。丹尼尔毫不留情，紧接着膝盖又撞向秦风腹部。这一次，秦风真的没法站起来了。

    难道所有一切的努力和抗争，都会在这里破碎么？

    她的死，难道就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了么？

    为了守护这个国度，已经有太多人牺牲了，不应该再有人死去了。

    那就让自己为这个故事画上个句号吧。

    对不起，晓菲，不能给你幸福了。

    秦风跪在地上，嘴角流出血。丹尼尔又是一脚揣在秦风后背上。秦风直接趴到了地上，从这个角度看到李紫兮惊愕和哭泣的面庞。

    对不起，不能再保护你们了。

    对不起，不能再守护这座城市了。

    对不起，有些话想和你们说终究没有说出口啊。

    丹尼尔转过身，拿起手枪，上膛，然后看着台下所有人的目光，狞笑着。

    “这就是你们的英雄？这就是你们的英雄！”丹尼尔嘲笑道。

    握着枪的手缓缓倾斜，对准了秦风的头部。在聚光灯的照耀下，不知道是濒死的错觉，秦风感觉所有一切都变得好慢，慢到他可以将这一生的回忆全都不落的看了一遍。那些曾经最美好的时光，那些曾经最黑暗的岁月，那些曾经最要好的兄弟，那些曾经最鲜活的生命......

    鱼晓菲已经从座位上站起了身，准备跑向台上。李紫兮扑向了秦风。

    “砰”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