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致命赌局
胡老大坐在正中间，叶珂亭坐在他的对面，他们身边还坐着四个同时入局的人。比赛的规则是没人一个骰子盅，里面有三颗骰子。每人摇动骰子盅，逐一打开，最后和庄家比对大小。在入门前侍女已经交代了规则，在桌子旁的八方站着八位武林高手，若是他们发现有人以内力改变骰子的点数，那么这个人将被拉到后花园做花肥。 牌局开始，有六位侍女端来骰盅站在投注人身后。在掌局人的安排下，牌桌上的六人分别下好注，当然，叶珂亭只是把手放在了桌子上。此时投注的五人都开始摇动骰盅，屋内一时间哗啦哗啦声音不绝，还有一位只有一只手的大叔，边摇边念佛号。佛祖要是知道你来这么赌得这么大，直接给你三个一。 在五人摇好后，把骰盅放在了桌子上。此时胡一掷开始摇骰子。只见他闭着眼睛表情严肃，一只手上上下下来回翻动，“咔”的一声把骰子放在桌面上。随着他的手往桌子上一落，我的心也“咯噔”一下抽紧。从胡老大的左手边开始一一打开骰盅。 点数大的欢呼雀跃，点数低的面色凝重。轮到了叶珂亭的时候我禁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看看点数，三枚骰子分别是一点，四点和五点。还好，不是最低的。依次又开盅的两位，分别是十一点和十三点。叶珂亭现在属于倒数第二位。 到了胡老大开盅的时候，全场没有一丝声音。所有人都屏息张望，有的人甚至站起来看着胡老大手中的骰子。叶珂亭看起来平静而淡然，我却没他那么置身事外，站在阴影里身上竟然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这时掌局人大声喊出胡老大的点数：“三四五，串子。十二点！“ 我听完他喊的一下子呆坐在椅子上，两条腿都失去了力量。我现在努力地想找出办法，脑海中却一片空白。我深深呼吸几下，下定决心，不能让叶珂亭交待在这儿，不行就把我抵押给胡老二吧，至少在这还又吃又喝的。但我也不太了解山下的审美，所以深深地怀疑，以我的姿容留下来会不会是浪费粮食，人家愿不愿意用叶珂亭的手换。 叶珂亭回头看了看面无血色的我，对我温柔一笑，用口型告诉我“别怕“。 对不起叶少爷，我都要吓死了。 我旁边的几位看这局并没有入局的意思，我回头问一位独眼的大哥：“入了林子一定要赌么？我们现在走不行么？“ 大哥对我嘲讽一笑：“入了天上林，要么你自己赢翻天，要么胡家三兄弟送你上天。哪有第三种选择。你以为林子收留的江洋大盗都是吃白食的？“ 我反复告诉自己别怕，不到最后一刻要有希望，现在一直疼痛的伤口已经不重要了，我要不断掐自己的手臂才能不晕过去。旁边的大哥表示我太明智了，掐麻木了一会儿剁手就不疼了。我要是有力气一定大巴掌抽他。 分配了一下银两，第二局开始了。 随着一阵嘈杂的摇骰子声一过，大家都把自己的骰子盅放置在桌面上。叶珂亭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还是我比较入戏，已经快要口吐白沫了。旁边的独眼大哥还是比较善良的了，帮我掐了掐人中保持清醒。这时正好赶上叶珂亭开启骰子盅，三、五、六一共十四点。他表情淡定，看不出喜怒，并不像其他人有着那么多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有一位摇出来十六点的大哥雀跃得头摇尾巴晃的，而另一位摇出来五点的大哥要不是扶住桌子现在两腿都要劈叉了。这样冷静而镇定的叶珂亭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男子专注起来有一种让人折服的魅力。 这时胡老大打开骰子盅，我舒展了一下我满是汗水的手心，只听掌局人喊道：“三个一，瘪三。” 桌面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摇出五点的那位大哥也不表演腿脚不好了，反而身手敏捷地去扒拉属于自己的彩头。一只手回来了，我长呼一口气，让叶珂亭回来。我们赌也赌了，该放我们走了吧。旁边的独眼大哥却好笑的说：“上了赌桌，香头还没燃完，谁能下来。不如趁胡老大这会儿点子憋屈我们也上去吧。”说完其余几人都带着赌资走上赌桌。 我侧头问旁边侍候的侍女：“你们这是不是可以用身体抵押？”侍女点点头，我继续问她：“那你看我的门牙能不能赌一把？长得挺齐整的，以后你们主人年岁大了，还可以做假牙。”侍女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我，摇摇头。我随手招招手，让她退下吧，可别给我添堵了。 这会叶珂亭仿佛正在思索什么，到第三次摇骰子的时候他神情格外认真，闭着眼睛好像在听着声音，在其他人都放下骰子盅的时候，叶珂亭是最后放下来的。这次大家一一揭开盅子的时候，叶珂亭的点数排名第二，一共十二点。胡老大打开盅子，一共十一点。险胜一局。有侍女送上来一瓶伤药放在我身侧。我对她说，姑娘，先不用这个，你给我来一瓶速效救心丸吧，我的心脏都要跳到赌桌上去了。叶珂亭这次给我赢来了中都一日游。 到第四局，叶珂亭依然赌他的左手。在大家摇头骰子盅的时候他闭目细细听着，在大家停下来的时候，他一顿一顿的摇着骰子盅，我也跟着努力听着，我听到的是“哗啦，哗啦，哗啦啦啦”。好吧，我的耳朵是瞎的。 胡老大看着叶珂亭仔细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表情似乎有着欣赏。在叶珂亭放下骰子以后，胡老大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用手快捷地晃了晃骰子，用力磕在桌子上，一开骰子盅，三个六，天数。庄家收全盘。 这时叶珂亭也微微一笑，并不见紧张。这孩子心可真大啊。 到第五局，大家投入的钱数也不多了，叶珂亭笑着对掌局人表示，他用右手赌左手。掌局人提笔记下了。我站在叶珂亭背后的黑暗里，看着烛光明堂堂地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光芒。从我这里能看到他脸色并不好，有些苍白，但他神情却不慌不忙，嘴角含着笑。虽然我握不到他的手掌，但我知道他此时的手心一定是温暖而干燥的。 此时此刻，我心里生出一阵骄傲的感觉，他在他的战场上自信的厮杀打拼，他是那么的勇敢而强大。可能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朝着我的方向投来坚定的目光。我用我最灿烂的样子报以笑容，心里默默告诉他，即使今日你没了双手也没关系，从此你就有了我。还省的剪指甲了，多好。 可是笑着笑着，我的眼泪却出来了，还好在黑暗里，他应该看不到，不会让他分心。 第六局开始，叶珂亭依旧在辨析的声音，这次反倒娴熟多了，放下骰子盅稍早一些。二、六、六，十四点。点数是牌局上最高的。这时胡老大开启骰子盅，十点，五人获胜。 到第七局结束，叶珂亭已经获利了三十两银子。可之后的几局叶珂亭虽然获胜，但每次都只押十两银子，到其他人桌子前已经金银遍地时，叶珂亭却只赢了一百来两银子。 在之后的几局，胡老大连续摇出的点数时高时低，越往后摇出来的点数越高，最后几局甚至摇出来天数和地数还有人数，有几人的金银已经要输光了，这时叶珂亭的银子变成了一百五十两。 香头这时已经快要燃尽，眼看着还有两局就可以结束牌局。我向侍女要了一把扇子，来回扇着风，虽然离香炉很远，但能起到多大作用是多大作用。 现在牌局上的人可能已经不大清醒了，其实他着刚才已经盈利了一部分，但却没有收手的意思，有的人已经开始抵押自己的手脚了。胡老大一揭开骰子盅，哀嚎一片，叶珂亭只是损失了十两银子，而其他人却已经输光了钱财，其中有一人却即将失去一只手。 到最后一局，大家都赌上了所有，叶珂亭继续赌十两银子。骰子盅一打开时，一只眼睛的大哥甚至想转身就跑，但胡老三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手起刀落，他的两只手都已经被砍掉。我赶紧别过头不看，但苦痛的嚎叫声却不绝于耳。我身上微微发抖，心里一阵惊恐。不知止盈止损的人，永远赢不了。 叶珂亭收拾好他盈利的八十两银子，起身弹了弹衣服款款走到我面前，笑着对我说：“现在有了八十两银子，是想吃荷叶鸡丝还是蟹黄粥？我都可以买给你了。”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惨不忍睹。他把我轻柔地护在怀里，轻轻摸着我的头发道：“吓坏了吧，这不是没事么。莫怕莫怕，都过去了。” 我用手环住他的脖子，小声地抽泣：“我们以后再也不进赌场了好吧。” 他点点头对我道：“好的好的。再也不让你这么担心了。莫要哭了，免得让别人看了笑话。”他随手抹了抹我的眼睛，又揉了揉我的脸蛋。 我吸了吸鼻子，笑着小声说：“那我想吃酒酿梅子。”他哈哈一笑，告诉我伤口好了都买给我吃。 这时叶珂亭俯身在我耳侧轻轻地说：“我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作为男人的责任和担当。我可以保护得了你，亲手赚来银钱满足你的小愿望。这种感觉让我很是骄傲。” 我有些没听懂，敢情这么多年难道你都是保持着女子的柔情和小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