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 毫无眷恋
“苏千涵，此生，我们再无联系。” 时间定格在林寒离去的瞬间，林寒离去以后很久，千涵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捏着衣角，半句话都无法说出。 一股悲凉的气息从千涵心底升起，冻着千涵瑟瑟发抖，明明房间里暖气十足，千涵却忍不住地发抖。他怎么可以这样，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怎么这般不信任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爱情？ 那个高高在上的林寒，那个优秀无比的林寒，那个宠她爱她的林寒终究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不相信她，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认识让千涵觉得是不是冬天到了？不然她怎么觉得这么冷？像是冬天里最冷的雪花降落在自己的身上，将自己的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在一起，让自己动也不能动…… “千涵，你没事吧？”李子整理好衣着，上前拍了拍千涵的肩膀。 千涵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李子，而后疯了一样摇着李子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大吼：“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每一个问题提出以后，千涵的声音就弱上几分，最后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喉咙里回荡着……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 眼泪默不动声地从眼眶滚出，千涵呆呆地坐在地上。一种惆怅，酸楚的心情胀满她的胸膛，没有一刻比现在让自己更清楚，原来，他们之间的信任竟如此薄弱？ 他是万人瞩目的太阳，就算温暖偶尔洒在自己的身上，也只是偶尔罢了。在她还没不习惯他不在的时候，黑夜就到来，太阳再也不在。是啊，那么多人瞩目的太阳，怎么能被自己私藏呢？她知道，他不可能一直都属于她，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让她猝不及防…… 她还没习惯没有他的日子，他怎么就舍弃自己离开了？ 她习惯了他不经意间给的惊喜，习惯了他身上独有的薄荷般清新的味道，习惯了他在她身边那种安心的感觉……太多的习惯，让她不能接受从此以后就自己一个人。 “千涵，我根本没有机会解释，况且，就算我解释了，他也未必会相信。”李子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一字一顿地告诉她这个残忍的事实。 千涵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垂着在膝盖上，沉默不语。 李子知道，当人受到自己无法接受的伤害时，会下意识地用这种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来保护自己的肚子，因为肚子是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这般失魂落魄的千涵让李子打心眼里心疼，可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便再无回头之路。 千涵，别怪我。错过了林寒，会有更好的在后面等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我给你足够的时间，把他忘掉。我有足够的耐心来等待，只要你没结婚，我就还有希望不是吗？千涵，我等你喜欢上我，等你。 “李医生，麻烦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千涵沉默很久以后，平静的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客客气气地对着李子说道。 看着千涵冷漠的样子，像是在尘世间再无任何让她留恋的东西，李子有些不放心，却又别无他法。现在，恐怕自己她自己给自己安慰了，旁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吧。 也好，就让她静静吧。李子离开前的瞬间，不放心地回头对着千涵说道：“千涵，如果有事就叫我，我在外边等你。” “嗯。”千涵乖巧地抬头应道。 房间重归寂静，安静的让人觉得什么事都没发生。千涵埋头痛哭，她太压抑了，她需要释放下自己，释放自己身体里的悲伤。像来不喜欢哭的她遇见他以后像是要将一生的眼泪都流完，只为他一人流泪。人们常说，最爱你的人是不会让你哭的，可惜，现在再无人爱自己了。 为了他，他和父母闹翻了，和逸哥也彻底翻脸……为他，她几乎要与全世界为敌！可终究没换回他半分信任，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落到这番地步？他们怎会走到如斯地步？ 恐怕这一切都因为他从来没打心底相信过自己吧？看似温暖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冷酷的心，怎么也温暖不了？就算是李子解释了，他也未必会信吧？既然不相信，又何必解释呢？ 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那么，还有什么资格活在世界上？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眷恋的，没有什么值得她眷恋的，也没有人在意她是否还活到世上。没人在意自己的生死，还不如自我了结算了！ 千涵摸着桌上的一把水果刀，缓缓地拿起水果刀，慢慢地让冰冷的刀刃划破自己手腕处娇嫩的皮肤…… 她从小就怕疼，可现在却觉得有种莫名地释然，也许，离开这个人世才是最好的解脱吧……看着手腕慢慢流出的鲜红色的液体，千涵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她再也不用看见他冰冰冷冷地对着自己说和她没有半分联系。死了真好，再也不用听了，不用了…… 千涵缓缓地倒在地板上，嘴角依稀还带着点笑意，真好。她好像有回到那段和他幸福甜蜜的时光了，真好…… 林寒，你不可以抛弃我，我不许你抛弃我。现在，你再也不能抛弃我了…… 等在外面的李子越想越觉得不对，怎么这么久都没人出来？刚开始他还能听见千涵压抑着的哭声，现在却什么也听不到了……静静的，静的让人觉得发毛，像是有什么不祥地事马上就要发生…… 越想李子越觉得胆战心惊，怎么可能会这么安静？李子轻轻地敲门试探，“千涵，你还好吗？” 没人回答他，一片静谧…… “千涵，你在里面吗？千涵，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千涵！”意识到不对劲的李子，声音不由地激动起来。伸出手想要推门而入，却发现门早已被反锁！ 不好！ 这是李子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下一秒钟，李子开始用身体撞门，一下比一下猛烈。他知道，早一点进去就多一份希望，如是想到也就越发用劲。 门上的灰尘开始掉落，落得李子满头的灰尘。摇摇晃晃的门在李子强烈的撞击下终于有要坚持不住的意思，“轰”地一声，应声而倒。李子想也没想的冲进房间的瞬间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千涵倒在一片血泊中，手腕处的鲜血还在不停地向外流，点点滴滴地染红了地板，在千涵的身下形成一幅诡异的图案。她的脸上却是带着丝丝释然的，像是解脱了般，他甚至还能看见千涵脸上带着的笑意。 千涵，你个傻瓜！李子在心里骂道，走上前去抱起千涵，朝着医院跑去。千涵，你不许死，你死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爱你，你怎么可以就离我而去！你若是死了，我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千涵，你听见没有，你还不能抛下我一个人！千涵，你坚持下，我们马上就可以到医院了！我救了你那么多次，这次也不可以例外的！ 急救室外，李子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他是医生，早就习惯了生死，他见过那么多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漂亮的，丑陋的……他以为他这也不会对死亡感到恐惧，可现在躺在急救室的人仍然让他恐惧不已。 他没有想到千涵会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来终结自己的生命，这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人活着才有希望，怎么这么想不开！ 不就是个林寒吗？他有那么好吗？让你如此念念不忘，只有死亡才能让你解脱！你死了，他会很快就忘记你的！你知不知道啊！这样做值得吗？值得吗？你对不起你自己，对不起任何爱你的人！傻千涵！ 李子低着头，一滴眼泪滑过脸庞…… 急救室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衣卦的医生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对着李子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是什么意思！千涵，千涵她……不会的，不会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李子使劲地晃动着医生的肩膀，“不可能的，她怎么会死掉呢？你胡说，胡说！” “病人家属请冷静下，病人现在还没脱离危险。能不能安全度过危险期就要看明早能不能醒来了，如果不能醒来……”医生的后半句话淹没在嘴里，不再吭声，便离开了。 李子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如果醒不来就永远醒不来了…… 千涵，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你听见没？不许死！你不可以死！不可以！ 那一夜，李子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他就静静地坐在千涵病床旁边，温柔地抚摸着千涵的脸庞，轻轻地在千涵的额头上印上一吻。静静地看着在睡梦中的千涵，握着千涵的手： “千涵，该起床了，不许再偷懒睡觉了。再偷懒我就打你小屁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