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无法放下

    瑜贵妃叹口气，走到窗前伸手推开门，屋里的热气一下子消退了不少，看着外面的大雪，那双明艳的眼眸泛着忧愁的光辉，“整个赤云国还有几个凤九？”

    “是啊，整个赤云国恐怕也只有凤府的凤大小姐了吧！”文竹敛去眼底的情绪，声音很淡，很静，一如她这个人的性情。

    瑜贵妃无奈的扯扯嘴角，道：“如今的凤九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人了，现在的她掌管着整个江湖，可以说红衣坊说一，便不会有人说二，想想以前红衣坊的地位，再看看如今的实力，你就知道凤九的手段非同一般。”

    文竹有些不认同，反驳道：“还不是有人为她撑腰。”言语之下对凤九这个人很不服气。

    瑜贵妃摇摇头，端起一旁的茶盏饮了一口茶，沉声道：“若是凤九不具备一定的实力即便有人帮她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况且那个时候凤九还未和秦王认识，从凤九接管红衣坊，便对红衣坊进行了大换血，而她本人，也力排众议，将红衣坊的坊主一位坐的稳稳的，而红衣坊的上下帮众，也对自己这个坊主很是忠诚。”她转过身，目光看着文竹，说道：“你想想，这个人若是没有本事，没有手段，如何能将红衣坊的坊主之位坐稳，如何能收服整个江湖帮派？”

    文竹不屑的撇撇嘴，道：“不管怎么说，凤九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既然身为秦王的妻子，就应该本本分分的，而不是和一群男人打交道。”

    瑜贵妃叹口气，淡声道：“凤九是个得力的帮手，但却不是一个好妻子，谁要是得到了她，也就等于得了这一半的天下。”

    文竹虽然不想承认，可娘娘说的却是事实，如果凤九没有一定的能力，太子如何会费尽心力一定要得到凤九，想到自己和凤九之间的差距，文竹心里忍不住的泛起一股子酸意，她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平日里与二殿下接触的也最多，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就被二殿下的风采所吸引，时间久了，这份情意渐渐在心里生根发芽，直到长成一棵岑天大树。

    如今听到娘娘要为二殿下说一门亲事，她如何能甘心？想着自己与二殿下之间的距离，文竹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为何叹气？”瑜贵妃有些好笑的瞧着自己的奴婢。

    文竹抬眸，说道：“奴婢只是觉得二殿下若是成了亲，来宫里见娘娘的次数便会少了许多。”

    瑜贵妃在榻上坐下，道：“本宫的儿子本宫了解，即便他成了亲，对本宫的孝心依然不会少，这一点本宫还是有信心的。”

    文竹没再说话，看娘娘的样子是一定要为二殿下说亲了，想想自己的身份，再想想二殿下，两个人犹如天地之差，即便她想追，可二殿下又如何能给机会，这些年想要接近二殿下的女人成群结队，可二殿下从来都是不加理睬，唯一一个能让他刮目相看的人，还成了秦王的妻子，该说是造化弄人呢，还是两人之间没有缘分。

    文竹曾经也庆幸过，以为凤九既然成了秦王的妻子，二殿下就会放下这个人，可没想到一年过去了，这个男人对身边的女人更加的疏冷，看似将凤九放下了，其实是埋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这个事情，瑜贵妃也知道，她心疼自己的儿子，却做不了儿子的主，现下看到太子为了凤九所得到的下场，瑜贵妃不能不担心，若是自己的儿子得罪了秦王，那他们以后的日子，会如何？单是想想，她便惊出一身的冷汗，不管自己的儿子愿意不愿意，这个亲，一定要能。

    王府——

    太子皇甫云扬一早便来到了秦王府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前来应门，风涧月一行人坐在正殿，看着主位上正在批阅信件的男人，心中挣扎了好一会儿，风涧月忍不住开口说道：“王爷，太子这两天****前来，若是我们一直将他拒之门外，恐怕面上会有所不妥，毕竟皇上还在那里，这个关系，不能不顾啊！”

    纳兰慕雪手中的狼毛不停，听完风涧月的话，那张如画般的俊颜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风涧月看了看，叹口气，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这几日，纳兰慕雪就没好好休息过，红衣坊虽然有风涧月在打理，可重要的事情还是需要他来处理，以前有凤九，现在那个人……想到此，纳兰慕雪手中的狼毫一顿，笔却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了。

    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秦王气息的变化，柳如烟敛下眉眼，王爷恐怕是又想到主子了吧，这小半个月来，主子一点消息都没有，而王爷，看似和平时无异，但整个人却是越来越忙了，忙到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将最后一个字写好，纳兰慕雪放下手中的笔，方说道：“不急。”

    风涧月挑眉，疑惑道：“王爷的意思是？”

    “等会有两个人会过来。”纳兰慕雪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望着那道身影，柳如烟有些心疼，“王爷的身体本就没好全，这番折腾下去，身体越发的单薄了。”

    这时，王府的管家走了过来，拱手一礼，道：“二殿下过来了。”

    王府的管家是凤九从红衣坊挑出来的人，为人不仅忠诚，且精明，说话温和，无论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在整个王府里面，就数他的人缘最好。

    风涧月挑眉，道：“王爷说等下会有两个人来，是不是还差一个呢？”

    “凤离小姐也来了。”管家笑眯眯道。

    玄歌最受不了他，喊道：“你就别笑了，天天这么笑你不累，我看着都累了。”

    “没办法，小的就长了一张这样的脸，即便我不笑，可你们看我的时候，还是觉得我在笑。”管家依旧笑眯眯道。

    “哎哟，我去！”玄歌扶额，大呼。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出去还是不出去？”凌雅芙问道。

    “急什么，有好戏不看白不看。”毕蓦冷声道。

    “没错！”风涧月笑了笑，说道：“这三个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好说话的，尤其是凤离和太子还有过那么一段渊源，我们若此时出面，也不好，且让他们斗一斗。”

    柳如烟点点头，道：“我想王爷恐怕也是这个意思。”

    “啧啧啧！”凌雅芙指着屋中的几个人，叹声道：“你们这几个人，实在是太坏了。”

    在风涧月几个人的示意下，管家放了太子，二殿下，凤离进来，皇甫云扬看着凤离，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们二人之间算不上仇人，可也说不上多亲密，即便亲密，也是曾经。

    皇甫烁多聪明的一个人，拱手一礼，道：“臣弟还有事，先行告退。”

    这个两两对视的场面颇有些尴尬，皇甫云扬看着凤离，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好似和以前不一样了。

    今日的凤离，穿的很简单素雅，外面罩着一件厚厚的披风，里面却穿着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

    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反手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共插二只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

    印象中，凤离的打扮总是有些花枝招展，不像今日这般如今恬静素雅，皇甫云扬眼睛眯了眯。

    凤离看到皇甫云扬却没和他一般想的如此多，浅浅一礼，淡声道：“凤离见过太子殿下。”

    皇甫云扬急忙说道：“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闻言，凤离直起身，声音很淡，“多谢太子殿下。”

    看到凤离准备要走，皇甫云扬急忙喊道：“等一下。”

    凤离转身的那一刹那，颇有一种回眸百媚生的感觉，皇甫云扬一下子被震撼了，以前他只觉得凤离漂亮，却没想到会如此惊艳。

    “太子殿下有何事？”凤离眉头微皱，有些疑惑。

    这种态度与对待陌生人并无二致。

    皇甫云扬声音温和，“以前你都是喊我云扬哥哥的。”

    凤离一愣，随即说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民女只是罪臣之女，身份有别，这一点民女还是知道的。”

    “无妨，我并不在意。”皇甫云扬说道。

    凤离没有回应，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道：“既然太子殿下无事，我就先告退了。”

    “等一下！”皇甫云扬上前拉住凤离的手臂，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心神一阵动荡，握着凤离的手也越来越紧，“你就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没有。”

    这种疏离的态度让皇甫云扬有些恼怒，想想以前，凤九和她都是紧紧的追在自己屁股后面，而自己，想怎么对待她们便随他的心情而定，如今凤九走了，这个凤离也变得与她一般冷淡，他实在难以接受。

    “本殿并不知道你还活着。”皇甫云扬解释道，看到凤离无动于衷的表情，有些急了，“若是本殿知道你还活着，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凤离敛下的眉眼闪过一抹情绪，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淡声道：“告辞。”

    “凤离，本殿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这欲拒还迎也差不多了。”皇甫云扬眼睛一眯，有些不悦。

    凤离嘴角溢出一抹冷笑，以前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如此自恋，自大，他以为自己是谁，从前自己将他当做整个世界，如今，却是分文不值。

    “太子殿下，您想多了，我没有那个时间去花心思对你演戏。”凤离表情有些冷，说出来的话，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闻言，皇甫云扬冷哼一声，道：“这两日本殿都会来王府，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别告诉我说这是一个巧合。”

    凤离差点气乐了，转过身，充满冷意的目光与皇甫云扬对视，“太子殿下，那么我告诉你，这还真是一个巧合，如果我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我是绝对不会来的。”说完，转身便走了。

    皇甫云扬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凤九如此，没想到凤离也敢挑战他的权威，简直是可恶至极。

    凤离，你给我等着！

    庭院处，凤离看着一片片雪花落在池塘里，渐渐地堆的越来越厚，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如烟，凤离是主子的meimei，于情于理，她都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你来了。”凤离看了眼身旁出现的人，眼神有些飘忽。

    柳如烟应了一声，静静地陪她站着。

    如玉般的手伸出去，凤离看着雪花一片片落在手心里，凉凉的，有些冷。

    “二小姐，天气冷，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柳如烟好心提醒。

    “其实我有些后悔。”良久，凤离喃喃说道。

    柳如烟默然。

    “以前，我将皇甫云扬当做我的天，我的一切，可真等到自己看清楚了这一切，却又觉得自己很傻。”凤离自嘲般的笑了笑，眉宇间有着一抹凄苦。

    柳如烟依旧没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说什么。

    “我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到最后，棋子失去了作用，便也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最后抛之弃之。”叹口气，凤离继续说道：“经此一事，我也算是明白了，不是自己的终归勉强不来。”

    “二小姐只是遇人不淑。”柳如烟说道。

    “是啊，如今我再见到太子，心境虽然平和，却也愤怒。”凤离咬着自己的红唇，眼底‘唰’的一下，火苗喷出。

    “二小姐还是放不下？”

    凤离摇摇头，道：“我不是放不下，我只是恨，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瞎了眼看上这么一个男人，今日一见，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只让我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