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仗剑南下3
夜幕降临，朱青从京城骑着追风马一路狂奔赶往天津港，在入夜时竟能赶在郑芝龙一行上船前追上他们！ 天津港渡口，一艘战舰孤零零地我在江面上。因为锦衣卫行动，渡口一带全部被清场封锁，谨防被人趁机渗透。 “时迁兄弟，等等！吁……”朱青朝前方的赛时迁等人叫唤一声，催促追风马赶了上去，还未等马停稳，朱青翻身下马，直奔郑芝龙的马车走去。 看到郑芝龙仍安然地坐在马车内，朱青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在看来，杀风说的没错，田府那名顶尖杀手应该专门对付朱青的，他们知道郑芝龙一行必然有大量锦衣卫护送，所以没敢对郑芝龙动手。但是，让朱青感到奇怪的是，自己这一路独行也并未受到任何威胁，是锦衣卫的声势震慑了敌人？还是敌人另有所谋？ 正当朱青思考之时，赛时迁走过来，轻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将军，‘青龙号’已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赛时迁说着，便要将郑芝龙等人扶下马车，带上“青龙号”。 不料正当赛时迁带走郑芝龙时，却被朱青拦下，“时迁兄弟，你过来一下。”朱青说着，便朝“青龙号”上招呼一声，“你们几个，下来接郑大帅和鬼医先生。” 朱青一声令下，“青龙号”上六名锦衣卫水鬼从船上走下岸来，将郑芝龙和鬼医一行率先带上急行舰。 “将军？这……这是为何？”赛时迁疑惑问道，“不是说由我负责押送郑芝龙的吗？” 朱青淡淡一笑，将赛时迁拉到一旁道，“时迁兄弟，原本打算让你跟我一起押送郑芝龙南下的，不过后来我跟大人商量了一下，改变了主意。你就不随‘青龙号’南下了，你还有别的任务。” 赛时迁听了朱青的话，又看了看他的表情，心中不由生疑，莫不是自己被怀疑了？赛时迁虽然平日独来独往，很少沾亲带故，不过以他的江湖经验，必然有所察觉。加上如今锦衣卫内部人心惶惶，锦衣卫各大首领一个个被分配到地方，表面上是执行任务，实际上是杀风为了便于将他们隔离调查，避免各大首领联合势大。当务之急正是将郑芝龙安全押往南京救急，然而自己又被调去执行其他任务，显然，这不太正常。 赛时迁虽然生疑，不过，既然是朱青亲自开口，他也便没有过多追问，虽然这样多少让兄弟之间起了隔阂，但这是锦衣卫，有比感情更厉害的秩序和规矩，何况玄武、白虎等人也被支配到各个地方了，现在轮到自己，也无话可说。 赛时迁点点头，问道，“不知是何任务？” 朱青盯着赛时迁片刻，他当然知道赛时迁肯定起了疑心，但他仍是微微一笑，“也是南下，不过，我们走运河水路，你却要走旱路。” “将军是对我不放心？”赛时迁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朱青果然摇摇头笑道，“我知道大家现在都人人自危。不过我可以很肯定地跟你说，这次任务不是为了调查你，而是确实需要你的帮忙。” 听了朱青的话，又看了他那颇为坚定和和善的眼神，赛时迁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不怕被调查，他只怕朱青不想相信自己，不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信任，这才是最大的伤害和悲哀啊！ “将军有事请讲！”赛时迁抱拳问道。 见到赛时迁心并未动摇，朱青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决定将此任务交给他，“你还记得盛天岳这个人吗？” 赛时迁寻思片刻，豁然点头问道，“就是以前那个刑部侍郎？！” 朱青点头应道，“没错，温相事件之后，盛天岳被贬到地方，到凤阳当了知县。而据我们的情报，此次从开封运往南京的火器就是在凤阳被劫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去凤阳走一趟，查明此事，最好能将火器找出来，送往南京，以备不时之需！” 朱青说得明明白白，尤其是“不时之需”几个字更是掷地有声。赛时迁听后，便知道朱青还是要提防郑家军来硬的，一旦双方谈不拢，或者郑家军漫天要价，只要凤阳的火器能及时支援南京，势必给郑家军以震慑作用。这般想着，赛时迁倒觉得朱青这是给了自己一个重大任务了。 “末将明白，只是，时间紧迫，恐怕那盛天岳心怀旧恨，不肯配合啊。”赛时迁不无担心道。毕竟当初就是锦衣卫把他搞倒的，虽然现在盛天岳老实了不少，也不敢惹锦衣卫了，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锦衣卫到了凤阳地界，即便盛天岳不敢造次，但是拒不配合也不足为奇，那样，倒是耽误了南京之事了。 不料朱青似乎早有意料，见赛时迁如此担心，他仍是微微一笑，拿拿过一柄包裹着的剑递给赛时迁，“你把这个带上，盛天岳自然不敢为难你。” 赛时迁疑惑接过，悄悄打开一看，顿时脸上大惊，“尚……” “嘘！”朱青即刻制止，他四处看了看，对赛时迁道，“有此剑在手，你便可先斩后奏，还怕那盛天岳不配合？” 赛时迁想了想，不可否认地点点头，“话虽如此，不过，这是皇上御赐于你的宝剑，我怎能拿去，再说，这事要是让别人发现，恐怕你我都得麻烦了。”赛时迁说着，便要将尚方宝剑归还朱青。 朱青再一推回，正色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再说了，皇上已然暗许我便宜行事，宝剑之事，你不必担心，即便出事，也自然有我担着。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你切不可轻易拿出此剑，如你方才所说，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有朱青这一番话，赛时迁心定不少，他又将宝剑收好，却又问道，“既然走的是运河，我先随你们南下，到时再上岸去往凤阳，岂不更好？这青龙号势必快些。” 朱青却是摇摇头，“兄弟有所不知，这田府派出了大量的杀手盯着我们，凤阳一带更是风口浪尖，想要到那边再下断然难逃敌人爪牙，还不如就此兵分两路，出其不意，趁着他们都盯着‘青龙号’，你独自江湖打扮，一路南下，更为妥些。” 赛时迁听后，不禁点了点头，“将军高见，我就照你吩咐去办。”赛时迁手持尚方宝剑对朱青抱拳道别。 正在转身离去之时，朱青不由得轻叫一声，“等等。” “将军还有何吩咐？”赛时迁回头问道。 朱青静静地看着赛时迁，片刻，才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挥挥手道，“没事儿，去吧……” 赛时迁心中疑惑，挠了挠头，又抱拳拜了拜，飞身没入苍茫的夜色之中。 朱青望着赛时迁消失的方向，良久，才轻叹一声，转身走上码头，登上“青龙号”。 他不知道赛时迁是不是清白，锦衣卫每个人都值得怀疑，包括他自己，但是现在，他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就算错了，把赛时迁支走总比让他留在郑芝龙身边更保险些……但是，朱青是如何也不愿是那样的结果。 “报告将军，一切准备就绪。”“青龙号”的副将水鬼向前迎道。 朱青亲自检查了一圈，对副将点点头道，“好，出发！全速前进！” “得令！”副将领命而去，挥着令旗喝令一声，“全速前进！” 一声令下，帆升桨动，锅炉火旺，在全动力的驱动下，“青龙号”如飞龙出海，朝南进发。 朱青立于甲板之上，感受夜风烈烈，冰冷的水汽时而划过脸颊，给人一种刺骨般的刺痛，这刺痛能让朱青格外清醒。从现在起，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三天时间，是他，也可能是大明王朝的历史节点，成王败寇，兴衰荣辱，在此一举。 朱青望着天上的星星，在月亮地照耀下，星芒变得并非那么耀眼，但正是这些不耀眼的繁星点缀了整个星空。 站在急行如梭的战舰上，抬头仰望这一片星空，仿佛走入时空的隧道，急速，并且眼花缭乱，如梦如幻。仿佛瞬间开启一扇时空之门，让他回到过去，那些来时路上的人们，陈圆圆、阿宝、柳清风、宁儿、杀风……还有……哪所熟悉的房子，那些熟悉的面孔，和那只每次放学回家都会出门迎接自己的猫…… “爸？码？……”朱青不禁叫唤道。 他感到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是那样的轻柔，“爸？麻……” 朱青激动地转身一看，眼前的一切顷刻消失，鬼医站在他的身后，对他说道，“郑芝龙情况不妙。” 朱青一下被拉回现实，急切问道，“怎么回事？” “呕吐不止，想来他一生几乎在海上度过，不至于晕船，应该是中毒。”鬼医有些无奈道，如果他能解决，就不会来打扰朱青了，而如果连鬼医都感到棘手的问题，那就比较严重了。 “能否查出是什么毒？”朱青问道，便跟随鬼医疾步走进船舱，走到郑芝龙身边。 郑芝龙躺在卧榻上，左右数人看护，还有一人专门拿着水桶帮他接痰，海上情况复杂，要随时预防疫情是朱青建设锦衣卫舰队之初就强调的问题，所以那名戴着布套拿着木桶和热水伺候郑芝龙的水鬼甚是小心谨慎。 朱青来到郑芝龙身边，探看一番，关切问道，“大帅这一路是否吃过什么不适的东西？” 郑芝龙痛苦地呻吟着，摇摇头虚弱应道，“除了你们锦衣卫提供的食物，我并未吃其他东西。” “我在的血毒里探到陌离香。陌离香只有几位大统领才有，而且也只有你么才有解药，所以，我只能找你进来。”鬼医说道，将一杯发黑的银针拿起来给朱青看。 朱青一听是陌离香的毒，赶紧从自己身上解下一直小囊，拿出一颗解药递给那名服侍的水鬼，“快给他服上。” 那水鬼接过解药，又拿了一碗水给郑芝龙送服，片刻之后，郑芝龙才重重地缓过一口气，“呼……多谢将军，我感觉好多了……”郑芝龙对朱青感激地抱拳道。 朱青点点头，也没有再言语，见郑芝龙已然脱离危险，他转身走出了船舱，再一次来到甲板上，夜风更加冰冷，水汽拍打这两颊令人直哆嗦。 “白天留在山庄的首领并不多……”鬼医跟随朱青出来，无意间说了一句。 朱青长叹一声，自然知道鬼医的意思，白天除了自己和杀风，只有赛时迁一名大统领出入过郑芝龙的房间照顾他的起居。朱青望着漆黑的岸上，似乎听到一匹马在快速奔跑，是赛时迁吗？他在执勤？还是逃亡？朱青顿时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