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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凤鸟

    “咦?那是什么?”李恪抬头看天,准备将剩下的海东青和大雕灭掉。可是他抬头看见天上又飞来一群大鸟。

    大鸟有巨大的翅膀,拖着长长的凤凰尾巴,有孔雀一样的羽冠,还有五彩的羽毛。

    “这像极了传说中的凤鸟啊。”江承紫自言自语。这一群鸟一共十二只,大小匀称,很像凤鸟。

    “是。像极了传说中的五彩凤鸟。”李恪想起宫里那些壁画上的凤鸟们,似乎真是这般模样。

    “啊,凤鸟,彩凤鸟。”那络腮胡子男发出激动的惊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这些鸟来这里作甚?江承紫觉得事情蹊跷。而且凤凰是传说中的东西,怎么会在这迷途山出现呢。

    “你闭嘴。”李恪对那络腮胡子男小声喝道。

    “凤鸟来临,是天降献瑞。”那络腮胡子很是惊喜,“在突厥,这,这是有贵人临世。”

    那人说完,就开始念念有词,说着听不懂的话。江承紫与李恪不理会,只瞧着那些五彩凤鸟。

    “凤鸟,不是传说中的么?”江承紫问。

    李恪摇头,说:“我亦从未听闻有人见过凤鸟。”

    “咦,那一只是青色的。”江承紫指了指五彩凤鸟中的一只青色的鸟,尾巴末梢有一点点红色,脚是金色的。

    “这像是传说中的青鸟。”李恪也是脸色大变。

    “传说中,青鸟在西王母坐前侍奉,每年会周游人间,将人间见闻带回昆仑。”江承紫也想起这个传说。青鸟是西王母的人间使者,也是传信使者。因此李商隐的诗句里“青鸟殷勤为探看”。

    “是。”李恪也是知晓这个传说的,因此他的眉头锁得更紧。

    “我一直以为这些都是传说。”江承紫看着那些五彩的鸟,觉得真是太漂亮了,移不开眼睛。

    “我也以为是传说。”李恪轻声说。其实,他还想起另一个传说,青鸟作为西王母的人间使者,只有仙者、人间王者和逝去的灵魂能看见。

    “不,不是传说。突厥传说里,青鸟、凤鸟会在人间王者的面前出现。”那络腮胡子男激动起来。

    李恪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问:“你激动什么?你觉得你这幅样子是王者?”

    络腮胡子没说话,天空传来海东青的哀鸣。江承紫抬眸看天,惊讶万分。

    那些凤鸟虽然体型不如大雕,看起来很是平和的样子,但整体行动,队形变换,竟然将那只大雕与另外两只海东青打得节节败退。

    最终,大雕不敌,瞎了一只眼,被凤鸟们完美无缺的连击击退,浑身的毛悉数被退下,径直坠落下来,瞬间就被附近的野兽活生生啃个干净。

    另外两只海东青想要逃跑,凤鸟们又变换了阵型,追击两只海东青,从四面八方同时发动进攻。两只海东青也是败下阵来,坠地而亡。

    凤鸟们获得胜利,又恢复了阵型,在对面悬崖的洞口盘旋,发出长啸。

    继而,一只白头老鹰从洞里出来,也是发出一声鸣叫。那只青鸟像是在与那白头老鹰交谈似的。随后,那只青鸟飞入了那洞中,那些五彩凤鸟围成圆圈在空中鸣叫,整个山林里的鸟儿都应和,各种鸟儿的声音,竟然千山回荡,随后那些鸟儿一批一批地飞出来在天空像是在向那些凤鸟叩拜似的。

    “这真是奇特胜景!”李恪感叹。

    “真像是阅兵。”江承紫看到这场景,想到每年的国庆阅兵。

    “嗯。甚为壮观。”李恪也赞同,随后又低声问,“阿紫,你方才可瞧见了什么?”

    “什么?”江承紫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恪问的是什么,因此一头雾水。

    “那些凤鸟打架。”他提醒。

    两人都是领兵之人,因此,江承紫一听他提醒,便笑:“你是说精妙的阵法吧。我瞧见了。论单个实力,这些凤鸟不一定能打过海东青和那只大雕。但你看它们的阵型无懈可击,攻守兼备,而且形成对敌人的连击,让对手无招架之功。此种阵型,即便是火器时代,亦堪称完美。”

    江承紫先前还笑着说,后来很是严肃地分析。

    李恪点头赞许,说从未见过这样精妙变幻的攻击阵型。

    “也许以后可以试试。”江承紫说。,

    “嗯。”李恪心不在焉地答应,似乎在考虑什么高深的事。

    而那络腮胡子男因为被吊了许久,筋疲力竭,不再为见到凤鸟而惊叹,只学着中原的问话,问:“不知阁下是何人?看二位皆非山野之人。”

    李恪看着他,蹙了眉,问:“你的父汗去后,你的实力能将突厥掌在手中吗?”

    络腮胡子男一听,神情悲伤起来,摇摇头说:“我母亲是个地位低下的中原女奴,没有母族,。一个被削断了臂膀的人而已。实力雄厚的是我的大兄。”

    李恪没有再说话,只陷入深深沉思。江承紫也不好询问他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一件历史上的事来。因这件事跟战争有关,又涉及到了跟李恪有关的一个地名。

    所以,江承紫便记得很清楚。公元628年四月末,有一场小规模的战斗。这一场战斗彻底歼灭了在朔方作祟的梁师都,收复了朔方,将梁师都改为夏州的朔方回复了旧日的名称,依旧称呼夏州。

    而后在过后的时间里,将大唐的疆域扩展到定襄一带,大唐占据了军事重地定襄。后来,李恪被弹劾,有一段时间就被贬为定襄郡王。虽未曾之官,但是却是他最消沉的时日。

    “四月末,有用兵吧?”江承紫问。

    李恪平静地点点头,回答:“先前就在部署,只是苦于地形步不熟,又遭遇旱灾。”

    “如今,可以了。”江承紫看着那些人,恍恍惚惚觉得自己似乎曾走过这迷途山。

    “嗯。”李恪语气低落,神情有些飘忽。

    他想起前世里,也是这一年的四月初,她还未成为他的王妃,但已成亲。她就独自穿过迷途山,入了长安。并且为他带来了迷途山的地形图,以及梁师都的弟弟梁洛武。

    当时,朝廷已觉察了梁师都勾结突厥想要趁大旱蝗灾卷土重来拿下大唐的野心,正在部署兵力防御。但因为梁洛武被抓,秦岭小道的发现,朝廷变被动为主动,一举灭掉了梁师都,狠狠震慑了突厥。

    朝廷论功行赏,他得了嘉奖,却唯独没有提及她。只因为他表面上虽嫌恶她,但实际上他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自己的父亲,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女子有惊天之才。何况,这女子还是一个庶出皇子的准太子妃,是名门嫡女。

    那时,他是护着她,领了她的功劳。她却是欢喜得很。

    他正陷入深深的回忆,忽然听见凤鸟长啸。那一群凤鸟飞了过来,领头的是那只青鸾。

    “呀,会不会要吃掉我们?”有人惊恐地喊。

    江承紫看着那群五彩的鸟儿越飞越近,握紧了手中刀,认真注视着那群凤鸟。

    凤鸟来到他们面前,却没有发动进攻,而是那只青鸾轻轻落在江承紫面前,一只脚站立在树梢。青鸾鸣叫两声,声音和悦,极其愉快。鸣叫两声后,那青鸾低下头,像是在行俯首礼似的。

    江承紫一惊,也点头回礼。

    五彩凤鸟们在江承紫前方的天空变幻阵型,像是跳一场盛大的舞蹈。

    “这就是传说中的凤舞么?”李恪惊叹。

    那些五彩凤鸟变幻了阵型之后,青鸾也飞起来,然后一直远飞,飞到天边瞧不见。

    “凤鸟,凤鸟跪拜了你,你,你是天选君王,你,你,你是谁?”那络腮胡子男语无伦次。

    李恪一听,眸光一闪,已动了杀意。江承紫明白他的心思,便按住他的手,示意他按兵不动。

    “不能留。”李恪轻声说。

    山林里风声四野,那络腮胡子男并没有听见李恪的话语,只是似乎疯了似的喃喃自语:“天选之人,天选之人,人王,人王........”

    “既然诸位知晓我是天选之人,那方才青鸾鸟降下西王母的指示,梁师都不仁,企图挑起战事,鱼rou百姓。如今,此等罪孽不可饶恕。尔等可还愿追随?”江承紫朗声说道。

    在场之人只觉得这少年颇为威严,像是一个真正让人敬仰的王者,浑身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低头的气势。

    “否。”梁洛武高声回答。

    络腮胡子却是疯了一样,哈哈大笑,口中喃喃:“他们机关算尽,天却自有选择。天选,天选——”

    江承紫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她明白在这里的人包括梁洛武在内,都不可能活着。

    她不能妇人之仁去阻止李恪做什么。人总是要为自己打算,这是人性。何况,李恪也是厌恶双手沾满血腥的人。可如同前世里,她要以结果穷凶极恶的人的命来守护国家人民一样,李恪只不过是以这些人的鲜血来守护她,守护他们。

    她不想这些人死,但却不能做什么。

    她真的不是圣母玛利亚,什么时候都要来一句众生平等,谁也没有夺取别人生命的权力。她最讨厌的就是里包惜弱那样的女人,妇人之仁,拎不清,愚蠢。

    “阿念,这里交给你来处理吧。我到前面转转。”她说。

    “嗯。云破也该来了,他轻功很好。”李恪说。

    江承紫也知道云破是李恪在许多年前就安排在弘农的人,应该是潜伏于弘农杨氏的潜伏者首领。他住在杨氏外围的村里,另外还有李恪的手下潜伏在弘农杨氏的各房。这一次,名门联盟要置她于死地,也是这些手下挡住了那些外围的私兵,引了最近的守将带人将这些人围困。

    江承紫轻轻落在这一座山的山峰上,看着远处。碧蓝的天空,有云朵随风而逝,像极了这变幻莫测的时局。那些消失不见的凤鸟,像是一场梦境,让人怀疑这只是误入迷途山的南柯一梦。周围风声盛大,树林发出潮水般的波涛之声。

    她站了片刻,李恪也来到她的身边,与她并肩看着远方。

    “云破来了?”她早听见有人语,但她没有刻意去辨别。

    “来了,一切交给他处理。”李恪回答。

    “好。”她依旧瞧着前方。

    “你,”李恪轻轻握紧了手,犹豫着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残忍?”

    江承紫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李恪慌起来,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只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觉得.....”

    江承紫摆摆手,很严肃地说:“阿念,你听着,我可是杀敌疆场保家卫国军人哟!军人杀人民与国家的敌人,有什么残忍?”

    “是我小人之心了。”李恪笑了起来。

    江承紫撇撇嘴撒娇,道:“才知道啊?你这可是对我莫大的怀疑,我要在我的小本上记上一笔。”

    “行。等我回去,拿上好的清江白给你做一本记账本。”李恪宠溺地笑。

    “那敢情好。”江承紫笑着,随后又蹙蹙眉,“这血腥味浓烈了些。”

    “嗯。”李恪也瞧了瞧那边。

    “让云歌来带路吧。方才有积雨云,还有meimei鸟在叫。怕是这山里的雨季要来了。”江承紫指了指天上那一块云。少不得又科普一下积雨云的知识以及meimei鸟的传说。

    李恪听得津津有味,连同在一旁的云歌也安静听着。江承紫说完后,云歌还插了一句,问:“meimei鸟是布谷鸟么?”

    “是鹧鸪吧。”江承紫回答。她也只是知晓声音以及传说的名字,却并不知道这meimei鸟到底是哪一种鸟。

    “鹧鸪啊?”云歌问。

    “听,就是这个声音。”江承紫指出来。

    云歌赞赏地说:“还真是鹧鸪呢!”

    “别废话了,快带路,没听阿紫说这快下雨了么?”李恪伸手把云歌从旁边的灌木里揪过来。

    那边厢却嗖嗖窜出几人,为首一人看起来就像是村里的农夫,但那身手分明是顶级高手。

    “属下拜见公子。”为首一人拱手低头行了礼。

    “免礼。”李恪轻轻挥手。

    那一干人等都站了起来,云破才上前一步回禀:“按照公子吩咐都喂了老虎,然后又打扫了现场。”

    “嗯,你们退下吧。”他摆摆手。

    那云破不由分说,领了命便带着一干人等往山下去。

    “你不该留着梁洛武么?”江承紫颇为奇怪。她隐约记得梁师都不是死于唐军,而是死在他堂弟里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