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莫忧

    第一次见到莫忧仙人是在姜婉竹六岁那年，那时候的小婉竹又呆又傻，胖得像馒头，一头焦黄的头发乱得像鸡窝，别家孩子老是喜欢欺负她，姜婉竹那时年幼无知，每次都任由别人欺负。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在村子外的田野上采野花，那是一种黄色的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她每天都会来采一捧拿回家放在姜老头的床头，姜老头喜欢那花的气味，他说那能缓解他的病痛。

    姜婉竹哼着一首最近学堂小孩们常唱的歌谣，那是她躲在学堂外偷学来的。

    “娘亲为我把衣缝，爹爹为我制学囊，我把衣穿背学囊，兴高采烈去学堂……”姜婉竹背得很顺溜，她脑袋笨，不知道歌谣的意思，学会之后还专门回去唱给病床上的姜老头听，姜老头听完老泪纵横，情绪一激动咳了一滩血。

    田埂上的黄花被姜婉竹摘了大半，她高兴地抱着一捧黄花准备回家，村里几个顽皮的小男孩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们将她的花全部扔到了地上，向她扔石子、砸泥巴。

    姜婉竹呆呆地站着任由他们放肆，一颗石子击中了她的额头，血流进了她的眼睛，她擦擦眼睛，淡定地说：“好了，我要回家了。”

    小男孩们依然挡在她面前不给她让路，领头的那个黑胖墩用力推了她一把，她身子往后一仰，跌进了稻田里，泥浆糊了她一身，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她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身上早已没了力气。

    他们在田埂上嘲笑她，向她吐口水扔牛屎，她就像一只陷在泥潭里的流浪猫，狼狈无助。姜婉竹小小的心灵早已麻木，她没爹没娘，是姜老头捡来的孤儿，姜老头早年饱受磨难，精神受到过很大打击，老来便失了神智，整日胡言乱语、神志不清，等死是他人生最后一个目标。

    姜婉竹从小跟着他过着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的生活，吃了上餐没下餐，山上的野菜是他们的主食。很多人都不明白，这样的生活条件，姜婉竹是如何长成馒头一样的身材。

    每次受人欺负，姜婉竹都默默承受，从来没有人肯出面给予她帮助，莫忧仙人是第一个。他把陷在泥浆里的姜婉竹救了出来，他不是拖她上来的，只是手指微微一勾，姜婉竹的身体就自己升了起来，慢慢停在了田埂上。

    那日天空蓝得清透，而莫忧仙人也穿着一身浅蓝的长衫，姜婉竹不由得将蓝色归为她最爱的颜色。莫忧仙人身姿挺拔，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被他用白色发带捆绑着，他背负着手严肃地凝视着几个讨嫌的小屁孩，说话的声音如温水一般温润，却又严肃得让人精神高度紧张。

    “你们几个小屁孩，怎地那么讨嫌，身为男生，怎么可以欺负女生！”

    因刚才神奇的一幕，让小男孩们坚信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不是鬼怪就是神仙，故此他们不敢冒犯，一个个低着头沉默不敢言。

    莫忧仙人眼睛一扫，“还不快给女生道歉！不然我将你们抓到大牢里去！”

    小男孩一个个赶紧低头道歉，姜婉竹木着一张脸不说话。

    莫忧仙人蹲下身对姜婉竹说：“小meimei，你叫什么名字？”

    姜婉竹对这个人很有好感，一半因为他帮了她，一半是莫名的好感。

    “我叫姜婉竹。”

    莫忧仙人摸了摸她的头，“小婉竹，告诉哥哥，他们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她点头默认。

    莫忧仙人冷哼一声，转身看着众小孩，说道：“你们听好了，以后你若是再敢欺负小婉竹，这就是你们的惩罚！”说罢，只见小男孩们身上各自缠着一条绿油油的蛇，正朝着他们吐着蛇信子。

    叫喊声接二连三、此起彼伏，在田野上空回荡盘旋，小男孩们四逃五蹿，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姜婉竹一身污垢，衣服和头发都被泥浆糊得不成样了，她傻傻地站着，双眼低垂，莫忧仙人蹲在她身前，柔声道：“小婉竹，以后不许这样受人欺负了，知道吗？你要反抗，要还击，你越表现的软弱，他们越爱欺负你，懂了吗？”姜婉竹默默点了点头。

    姜婉竹知道自己身上很脏，混合着泥土、牛粪的污渍遍布她全身，那种气味让人作呕。莫忧仙人却没有丝毫的嫌弃，他拉着她的手，对她道：“走，哥哥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那日的一切境遇就像梦境一般，莫忧仙人将她带到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那里风景如画，人情善暖，每个人见到你都会微微一笑并柔声问好，他们尽然也不嫌弃又脏又臭的姜婉竹，也没有对她报以奇异的眼光。

    来到一个湖边，莫忧仙人给她一套干净好看的衣服，说：“你先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姜婉竹第一次在这么清澈的湖水里洗澡，她很担心自己身上的污泥会弄脏洁净的湖水，但结果还好，洗干净自己的身体之后，湖水还是一样的清澈。她感觉前所未有的舒适，神清气爽，像是把身上所有脏东西都洗干净了一样，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换好衣服，姜婉竹在湖边照了一照，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发觉自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

    突然，莫忧仙人出现在她身后，笑说道：“没想到小婉竹生得这么好看呢，如果瘦一点，肯定是一个大美人。”小小的姜婉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第一次被人这么夸赞，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随后来到一家饭馆，吃了很多姜婉竹从来没吃过的东西，满满一大桌，姜婉竹的肚子都快撑破了，末了她还带了很多东西回去准备给姜老头吃。

    一天就快过去了，姜婉竹多么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过去，今天之后她又得回到以前那种穷苦受人欺负的生活，多么悲哀的日子。

    天空一片湛蓝，纯净得像方才她洗澡的湖水，莫忧仙人对她道：“你想飞吗？”

    姜婉竹懵懂地点点头，飞什么？突然间，莫忧仙人抱住她飞向空中，像雄鹰一样在空中翱翔。姜婉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闭双眼不敢睁开，只听见风在耳边呼呼呼地吹，那种感觉既惊险又刺激，待满满适应，她睁开眼睛，庆幸自己及早睁了眼，不然这么难得的美景就这么被她错过了。

    云彩从身边飘过，蓝蓝的天空包容着世间万物，姜婉竹忽然觉得活着并不一定是坏事，如果她早早的死了，就不会享受到今日这美好的时刻，或许今后还会有不一样的际遇，当时她下定决心她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残存于世上，她要有自尊有价值地活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