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下山化缘
信贵山脚下不远处有个村庄。 这个村庄毗邻奈良城，虽然规模不大，却也生机勃勃，大约有四十六户人家，靠着种地营生。 两年前，白莲和命莲被圣菩提带着下过一趟山，在她们的记忆中，这个没有名字的小村庄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依山傍水，雨露天光。人们安居乐业，倚树插秧，有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勤劳，也有坐看白云苍狗的悠闲。 白莲喜欢这个地方，喜欢这里的生机，喜欢这里的亲切，也喜欢这里的慷慨。命莲喜欢这个地方，喜欢人们脸上的笑容，喜欢人们淳朴的大嗓门，也喜欢他们珍惜粮食的样子。 但是，当两只幼女蹦跳着跃下最后一段山路，冲到进村的土路上时，他们却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房舍，水田，老树……记忆与现实重叠，却破灭了曾经的美好。 房舍破落，沾满了灰，水田干涸，净是死苗，周边老树，枯枝败叶，再无生机。鸡鸣狗叫都带着奄奄一息，养着的牛羊更是枯剩骨柴，于烈阳下游荡，刨着干涸的泥土，妄图找到些鲜绿应付饥肠。 牲畜都如此，更不用说人了，原本健壮精干的村民尽皆变得面黄肌瘦，枯槁似鬼，或趴或坐，藏于房檐的阴影之中，也不说话，只用沉默的呼吸应付着这盛夏酷暑。 不过两年未见，这原先其乐融融的村庄已变成了这幅模样，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毕竟还是孩子，命莲和白莲都被这死气沉沉的村庄吓了一跳，两只幼女站在村庄外，踌躇不定，不太敢进去。 “姐……”凑到了白莲的耳边，这寂静让命莲就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你看这是怎么了？”犹豫了一下，白莲鼓起勇气，又观察了一番，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这……这是干旱了吧！” “干旱？” “嗯，肯定还是大干旱！”确定地点了点头，白莲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这场干旱让村民们颗粒无收，所以他们才会过的这样凄惨。” “那，那我们还进去吗？” “当然要进去，不化缘，我们接下来吃什么呀？”白莲没有半分犹豫，肯定地说道。 “但是，姐……” 白莲打断了命莲想说的话，她一把拉起了命莲的小手，拉着她走进了村庄。 她们先朝着最右侧的第一户人家走去，在那儿，一个满脸皱纹的大汉坐在屋檐下，有些呆呆地看着屋外的田，就连两只幼女走近也没有丝毫的反应，浑浊的眼睛陷在眼窝里，仿佛死了一般。 由于觉得这样的大汉太过恐怖，命莲有些害怕地躲到了白莲的身后，白莲也是咽了咽口水，这才脆生生地开口道：“施主，在下是山上朝护子孙寺的尼公，今日我与我师妹一同前来，只为了化些斋饭以求饱腹，望施主成全。” 不知听没听到白莲的话，那大汉的表情确实变了，却变得充满了憎恶与仇视，他恶狠狠地盯着两个小丫头，冷冷地说道：“想讨饭？没有！” “不是，我们不是乞丐，我们也不是在讨……” 白莲想要解释，却被大汉一口打断。 “你们这些尼公又与乞丐何异，不事生产，招摇撞骗。平时也就算了，到现在，见我们这些穷苦人吃不上饭了还要来趁火打劫，嘿嘿，不信佛，不行善就遭报应？行了善还不是遭报应？真是你们的佛搞的鬼吗？老汉我虽然没读过书，但可还没那么好骗！滚！滚！快滚！两个小黄毛丫头，讨饭还敢讨到老子这里！小心我把你们砍了喂猪吃！” 大汉呲牙咧嘴，掏出了一把锄头就狠狠地敲着地。 白莲和命莲那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吓得倒头就跑，直到重新回到大路上，回首见到那大汉没追来，这才停了下来。一番奔逃，白莲还好，命莲已经是气喘吁吁，连连咳嗽了。 “你没事吧，命莲？” “咳咳，我，我没事，姐，要不我们放弃吧，他们看起来都吃不上饭了，我们又怎么可能化到缘呢？” “别急，命莲，那个家伙可能只是不信佛的人罢了，这应该只是个例，师傅每次都能化到缘，没理由我们化不到，肯定只是我们还没遇到好心人。” 第二户人家，开门的是位中年的妇女。 一看到托钵化缘的两人，那中年妇女的脸色都变了，她哭丧着脸，回答了命莲的请求。“我很想化，但我家里真的没有余粮了，在这么下去，我们自己都要饿死了，愿尼公开恩，愿尼公开恩，宽限我们一次咯，宽限我们一次咯。” 第三户人家，接待的是个狡猾的老汉，他怀疑地说：“你们两个小不点真是招呼子孙寺的尼公？圣菩提大法师呢？怎地他没来？你们是骗子吧？小小年纪就会骗吃的，真不简单呐，不简单呐！” 第四户：“该死的要饭的，滚远点！” 第五户：“你们该知道吧，我们歉收咯，拿不出粮食咯，你得先教佛祖保佑我们有饭吃，我们才能行善呦。” 第六户：“心湖，你们知道不，心湖额，就是我们平时取水浇灌的湖额，它可是完全干咯，完全干咯，一点水都没咯。” 第七户：“你们找得我们家，不如去找得柳下家哦，他们家才是粮食多咧，他们才是土地主啊，来找我们，我们哪里来的余粮哦！” 一连七家，家家都是拒绝，态度虽然有好有差，但都一点点地磨掉了命莲和白莲的心气。 “姐，我们还继续吗？” “啊……嗯……最后再试一次呗……”白莲语带犹豫，“最后再去那个地主柳下家试试呗，如果实在不行，那我们也只好放弃咯。” “好吧！”命莲点头附和，跟着白莲向着村中唯一有围墙有院落的柳下家走了过去。 两人敲响了柳下家的院门。 开门的是个穿着蓝色粗布衫的管家，与村中人面黄肌瘦，一片绝望不同，这管家面色红润，微笑待人。 “两位这是……” “我们是在信贵山上朝护子孙寺中修行的尼公，这次奉圣菩提法师之命下山化缘，愿好心人能行善事，化我们一些米。” 听了白莲的话，管家的面色变得有点难看，但犹豫了片刻，他又重新露出了和善地笑容，叹了口气，说道： “算了，虽然主人家余粮也不充裕，但还是能行一点善事的，来，你们进来吧！” 管家带着两只幼女穿过了院门，来到了一个谷仓之前，他掏出钥匙打开了仓前的锁，对着两位幼女说道，“这便是主人家的谷仓，现在是看在二位尼公供奉佛祖的份上，才破例打开的，由于余粮不多，所以二位尼公仁慈，装够一钵米便走吧！” 说罢，管家便拉开了谷仓的门。 光线暗淡，但白莲和命莲还是看清楚了，在那谷仓之中，一袋袋地堆满了大米，那将谷仓塞得满满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不多。 回想起了之前的村民们饥饿地样子，白莲不由得脱口而出： “这还不多？这……这也太多了吧！” （儿童节快乐~我也要儿童节礼物咩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