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飘上月球，不死之烟（第二卷完）
————火の鸟‐不死伝说————— 从布满灰绿色苔藓的陡峭山石再往上爬，便再也见不到半点树木了，就算是那些能从岩石缝隙中长出的顽强杂草，也因为大妖怪的气息而纷纷枯萎，再也见不到一株了。 感受着脚下湿湿滑滑，毫不着力的石头，知北不由得庆幸自己早已拿到了草之石板，否则他还真拿着一段峭壁毫无办法。 当然，有凤凰而不乘，反而要自己爬山，这也的确是知北在自找麻烦。 不过，在这种自找苦吃中寻到的美，在这种甘居渺小中看到的伟大，不正是人生中的醍醐味吗？回首望去，苍翠之海泛起波涛，千里岚云席卷壮阔，纵使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又当如何？ 之前的艰苦正使那涌动的成就感比起徒手拆高达也分毫不弱，这样的心境，一如畅饮美酒，怎一个慷慨淋漓了得！ 所以，这不只是普通的爬山，而是一次心境的修行。一脸严肃地肯定着自己的想法，知北一边拍了拍脏兮兮的手，一边不无得意地看着前方——那儿除却造型奇异的诸多乱石，便再无他物——当然，也没有人的踪迹。 呼啸的寒风灌入双耳，此处是富士山的顶部，这里的地势突兀地变得平缓，到处都散落着碎石，被风沙摩挲的焦黑地面布满了不规则的裂纹，像是从峰顶边缘开始编制的蛛网，越往中心缝隙也就越密，但是，这团杂乱的线条注定到不了中心。 因为，在这片类似于平台的富士山顶，焦黑的山岩张开了它的大嘴，露出了无数不规则的锯齿，和一个巨大的空洞——那儿片刻不停地冒着烟气，仿佛是地狱的阿修罗在沉重地喘息着。 知北再次环视了一圈，确定这儿并没有紫的身影，他不由地轻轻地呼了口气。 “这么看来，我赢了？”有一些不确定地自语了一句，知北笑了笑，继续喃喃道，“果然嘛……就算是紫，要从阎王的手里借东西，也要多费一番功夫啊！那么，这次的打赌的胜者果然是……” “哥哥，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已经赢了吧？”黄鹂一般动人的声调突然响起，从那装满了赤红岩浆的空洞边缘，升上来了一个美丽的脑袋，在一顶紫色的睡帽下，一头妖艳的金发正随着蒸腾的雾气而悠然摆动。 看着紫那漂亮的金色瞳孔，知北仿佛听到了“啪啪”的打脸声。 他的笑容顿时就僵了，“紫……你到了多久了……” “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嘻嘻！哥哥，这次可是你输了哦！”仿佛恶作剧得逞地孩子一般，紫难得地露出了得意至极的笑容，显然，她对于知北愕然的表情甚是满意。 啊啊，果然不能随便立flag……多么痛的领悟啊！知北忍不住捂了捂脸，他能想象到自己刚刚的表情是多么的囧。 “好吧……紫，这次算你赢了，我会陪你去吓一次人的！”虽然很不爽，但知北还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毕竟他爬这座山用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而紫到地狱来回了一次，却只用了一个时辰，这还真是输的不怨。 “嘻嘻！这不就对了嘛，哥哥！”从不知何处掏出了一个折扇，境界妖怪摆出了一副仍有余力地得意姿态，小脸俏着些许红晕，娇蛮地说道，“你就给我愿赌服输吧！” 这样活力四射的紫，不知为何萌力十足啊！ “咳咳……”轻咳了两声，掩饰住自己被萌到后产生的心乱，知北决定不再讨论这件事了。 他走到了紫的身旁，眼光掠过半截身子在隙间里的境界妖怪，向下方探望了过去。在离此处大约五十米的下方，赤红与明黄像是两股浓汤，在调和与对冲中混合成了炽烫的岩浆。 那是极为刺目、让人忍不住眩晕的鲜艳颜色，那是从地底喷涌上来的可怕熔岩——知北毫不怀疑它的高温。 因为密度远大于水，岩浆显得极为沉静，但那随着不停上浮又不停破裂的气泡一同炸起的热流，却隐秘地揭示着，这片岩浆只不过是冬眠的凶兽，平静的外表下潜藏着无尽的暴虐。该说，幸好这座活火山处于休眠状态吗？ 吃一堑长一智的知北早已学会了将flag内化的能力，只要不说出来，那就不算立flag，不是吗？他轻轻地感叹了一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转头向一边的紫问道：“我有点好奇……紫，你说那些气泡会是因为不死鸟的呼吸而产生的吗？” 转过身子，将自己的两只手架在了浮空的隙间边缘，紫也向下看了看，说道：“嗯……不知道呢！我在这儿也看了半天，一点不死鸟的影子都没见到呢！” “诶？这有点奇怪吧……不死鸟毕竟也算是顶尖的大妖怪，怎么能任由别的妖怪随便在她的地盘上走来走去呢？它难道不应该携着怒焰而起，果断地以双翼卷着滔天熔岩向你袭来吗？”认真地说着说着，知北自己都忍不住露出笑容，显然他也觉得自己的措辞太过逗逼了，实在不合应有的严肃气氛。 “嘻嘻……”紫也露出了轻松地笑容，说道，“才没有那个大妖怪会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呢！而且，不死鸟也有很久没有出现在这世间了，上一次听到有关她的消息还是两百多年前，当然，也只是听说而已，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不死鸟的模样。” “就连紫你也没见过不死鸟吗？” “是啊……根据其他大妖怪的说法，因为不死鸟活过的时光太过于漫长了，所以她已经对万物失去了兴趣。而且，她不需要吃东西，也不需要人们的畏惧，只需要沉睡在岩浆里，便拥有与世界一样悠久的生命。她是极为特殊的妖怪，不过，也因此是一位极为任性的家伙，例如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领地这点，便于大部分妖怪极为不同……”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并没有办法将她引出来？” “嗯！”紫悠然自得地点了点头，似乎一点都不烦恼的样子，“你不是有办法吗？哥哥。” ……捂脸！ 虽说知北在计划正要施行的时候遇到了极为严峻的考验，但是这难不倒他。他拥有代表光明的凤王。作为此世间一切光热的行者，虽然她的实力因为精灵世界的毁灭和石板的丢失而失去了基石，但那高贵的神性仍在，知北想用这份独一无二、却又与不死鸟在某些方面相似的气势将那只宅鸟调出来。当然，她不出来也没关系，现在的知北已经拥有了打碎这个山峰的力量了。 “决定就是你了！凤凰！”将从商店（注1）中买来的精灵球扔了出去，知北派出了精灵世界的神兽。 在嘹亮的凤鸣中，披挂着赤红的彩衣，身段优美尊贵的凤王出现在了空中。 “凤凰，尽全力地放出你的气势吧！将那只快要老朽的鸟给我吊出来！” 在知北的命令下，凤凰猛地振翅，全身气势尽出。顿时，这片区域的空气都凝重了很多，可怕的压力阻塞的空气的流通，与之相反的是，下方的熔岩却活跃了起来，激射而起的热流更为密集，向上蒸腾的烟气也愈发浓郁炽烫 不过，不死鸟还没出来！ 知北的心念一动，便打算祭出火之石板以增强凤凰的气势。这是知北前段时间发现的奥秘，他的精灵之所以要以等级来决定强弱，就连传说中能令万物复苏的凤凰都不得不被限制，完全是因为这些精灵们都失去了根基，失去了原先支持他们的世界法则，所以不得不在系统的辅助下一点点转化此世的能量加以利用。但是，前面已经说过了，【火之石板】是精灵世界的基石，代表了火的法则，之前知北因为运用粗浅而无法将这份法则的力量加持给别人，但现在，他的灵魂已经彻悟了火之奥秘，所以…… 在火之法则加成之下的凤凰，才算是有了神兽的样子，虽然，发挥出来的力量不到全盛时的三成，但已经当得起【肯定之眼】中的论外之名了。 布满了赤红色玄奥裂纹的石板浮现在了知北的身侧，但他尚未来得及将火之力加持到凤凰的身上，便听到了来自岩浆深处的呼啸。 岩浆的中心泛起了剧烈的波纹，低沉的、宛如群蜂乱舞般的嗡鸣作响——那是空气的震动。 伴随着满湖岩浆的冲天而起，就像迎来了火山爆发一样，一个巨大的身影从熔岩中高速冲出，扶摇直上九天。 不死鸟！ 她遮挡住了日光，但却没有投射一点阴影，在周身火焰的缠绕下，她也散射着如烈日般的光芒，这传承自远古的妖怪，自光明中登场。 “就是你么……这熟悉的气息，却又十分陌生。你将我从沉睡中唤醒，所为何事？”如老妪般沧桑的声音响起，是不死鸟在说话。 凤凰并没有答话，反而盘旋着落到了知北的身后，而这位相对之下渺小如黑点的人类，却没有半分胆怯，直面着那天空的圣焰，坦坦荡荡地说：“我是来挑战你的！” “……”不死鸟沉默了片刻，接着，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嗤笑了一声，“挑战老朽，小不点，你是如此的弱小，让我甚至生不起动手的心思。” “是吗？”同样轻笑了一声，火之力加持，顿时，凤凰的气势节节高升，不到片刻，便由原来的弱势变为了不相上下。 “哦？这样的变化，甚至连老朽都忍不住赞一声有趣了！”不死鸟顿了顿，说道，“在我漫长而无趣的一生中，难得看到如此有趣的东西，那么，作为你们的奖赏，我便接下你们的挑战了！” “好！我，作为一位精灵训练家，将要堂堂正正地战胜你，不死鸟！”知北也顿了顿，说道，“然后，我将作为胜者向你要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除却无聊便一无所有的老朽，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索取的呢？” “你的传承！” 斩钉截铁般坚定的声音，让整个世界陷入了沉默。 但不到片刻，不死鸟便豪迈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传承便传承，反正我对这无趣的生命也感到厌烦了，为了如此有趣的事，就算死有何惜？来吧！来吧！精灵训练家，我等着你堂堂正正地来拿！” ——————正直者之死—————— 自从听到天皇要销毁月人赐下的不死药的消息，妹红便觉得自己的心境变得奇怪了，平日里所有的迷茫和疑惑都仿佛藏进了漆黑的深潭，但她的心却并未觉得平静，反而仿佛关进了一只可怕怪兽，变得极为躁动不安。 但是，她知道，她渴求那份不死药，就像沙漠里的旅人渴望清泉一样，她近乎狂热地渴求着，没有其他理由，只是单纯地渴求着那份辉夜说她不该渴求的蓬莱之药。 或许，这正是溺水之人的思想在做崇，他们想从迷茫的大海中抓住能抓住的一切，而全然不管那能抓住的东西是否能承受他们的重量。 这是多么绝望的渴求！ 这是多么绝望的贪婪！它让妹红的思想陷入了难以控制的混沌，最终导致了如此悲剧的结果。 两个星期前，妹红探听到了天皇的安排——那颗不死药将由整个朝廷中最为正直的月岩笠带上富士山顶，最后投入火山口销毁。于是，三天前她便来到了富士山的山脚下，想从月岩笠的手中将蓬莱药抢走。但是，这座高耸的山却超出了妹红想象的难登，因为没有修好的山路，所以她不得不在原始的丛林中跋涉。 虽说妹红在奏的教导下能辨认出很多很多有用的植物，但她终究经验不足，所以，一天前，她被一条形如树枝的毒蛇咬伤了，本想着自己说不定会死在这片荒山中，幸运的是，她被岩笠发现并救了下来。 但是，现在，她的救命恩人，却被她亲手推了下去，推到了那片赤红的火海中！ 妹红猛地从无止境的贪欲中清醒了过来，然后，她清晰地回想起了刚刚的每一个瞬间，包括岩笠脸上的每一点惊诧、悔恨与不甘，她都在一种宛如真实般的奇怪幻境中看得清清楚楚。 在震惊之后，涌上心头的便是无尽的悔恨、羞愧与自责！那仿佛流星一般瞬息逝去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不堪，又死的多么轻而易举！ 她不愿意相信那是她自己做的！ 但是，当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白嫩的双手时，仿佛看到了无尽血海上恶魔在欢呼雀跃——他们为一位新成员的加入而喜悦，为又一个生命的死亡而激动！ 在残忍的事实面前，妹红不得不承认，她将一个无辜的生命送下了地狱。 “不对……不对……我还有机会……没错！我还有机会！”喃喃着，被自责的怒火烤的近乎奔溃的妹红，完全体会不到蓬莱药入口后的奇妙感受，她只是不断地，疯狂地，偏狭地思考着！ “生命是多么宝贵而美好的东西啊！妹红，看看这朵俏丽在寒风中的花儿，她的顽强让这个世界也珊珊可爱起来了呢！” 脑海里闪现过了老师的音容笑貌，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那温柔的教导。 “所以呦~妹红啊，请去爱着他们吧！就算不得不吃他们，也要满怀敬意地去承载那份生命的重量啊！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正是每个人的赎罪哦！” 是啊……赎罪，我要赎罪啊！我要赎罪啊！！！ 心中涌动这样强烈的意志，妹红的嘴角微微地笑了起来。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她跳入了火山口，但漆黑与通红交织视界内，看不到半点人影。 这样的景象让她绝望，她失去了最后将岩笠救上来的机会。 那么，就让这罪恶的身躯永堕于熔岩的炽烤中吧！ 抱着如此赎罪的意识，妹红被全身燃烧的痛苦包围了，那是将人体寸寸炙烤的极端痛苦，但她已经忘了如何尖叫。 有一种更大的折磨让她的灵魂早就喊哑了！ 被痛苦的潮水淹没，在妹红被烧毁而变得漆黑的眼中，一道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突然划过。 ——————Phoenix再诞—————— 火山口的边缘，知北，辉夜和紫静静地站着，被救上来的岩笠躺在一边，早已昏迷了过去。 “我开始怀疑了……这么做真的好吗？”脸色满是忧虑，娇小的辉夜公主紧蹙着秀雅的眉毛。 “当决定已经立下，我们唯一不能做的就是犹疑！”将心中所有的不确都抛之脑后，知北坚定地说着。 同时，他的内心也呢喃着祷告了起来：世界啊！你如果一如既往地欣赏坚定纯洁的心灵的话，就请回应我的祈愿吧！请带给我，带给我们一个幸福的结局！ 知北给辉夜加持上了火之法则，然后轻轻地拍了拍辉夜的肩头，露出了坚定而充满自信的笑容，说道：“上吧！辉夜，为了让妹红度过不死鸟考验的几率增大，请做一次迷茫者的精神导师吧！” 同样坚强地笑了起来，辉夜显露出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勇气。 她一边高叫着，“等着我凯旋而归吧！”，一边跳了下去！ …… 这里是哪里？ 多么荒凉的世界，万物之不存，徒有灰白的天和漆黑的地。 妹红在剧烈的痛苦中醒转，发现自己正被烈火灼烧着。 烈火的温度很高，却意外地烧得很慢，妹红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只有脚趾头被烧掉了。 但是，烈火是无法熄灭的，而妹红也无法移动一步。 这荒凉的天地，是只属于妹红一人的酷刑。 感受着一步一步毕竟死亡的恐惧，还有那似乎永无止境的痛苦和孤寂。 妹红的目光不再因为痛苦而聚焦，反而不明原因地茫然了起来。 无边无际的死板的天，广袤无垠毫无生气的地 突然，她想借助胡思乱想来排解一下那无尽的寂寞。然后，不知是不是贪欲消弭的缘故，所有的迷茫都在刹那间迸发了出来。 生命为什么存在？ 活着有何意义？ 又是什么力量，能让人真正地强大起来，毫无阻碍地活下去？ …… “它就在你的心里。”突兀地，无人的世界响起了第二个人的声音。 “辉夜……”衰弱的仿佛呼吸一样的话语，从妹红的唇齿间露出。 “你知道的，那使人强大的力量，不是能左右他人生死的权力，也不是能逆杀神灵的巨力，更不是永恒不死的生命。它一直都在，一直都在你的心中，因为，每个人都会有想去做的事！” “可我没有，我已经，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了，也什么都不配做了！” “没有配不配的说法！每一个生命都应该也必须顽强的活下去，如果只是期待着在痛苦中死去，那根本赎不了罪！再去问问你的心吧！你总会有想要的东西的！”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此生有什么意义？” “……你的生命没有意义吗？如果这样，那你就先憎恨我吧！” “憎恨你？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思考的时间，在此之前，就先将对我的憎恨当做你生命的意义吧！仔细想想，妹红，你的一切悲剧，起源或许就是我啊！所以，憎恨我吧！憎恨我吧！然后，为了如此坚定的憎恨，给我继续活下去吧！” “……辉夜……” “给我继续活下去啊！你这个傻瓜！如此，就算我被你憎恨一生，那又如何呢？” 妹红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在极端的痛苦和混乱中，她干涸的灵魂似乎涌出了一阵甘泉。 那是一种宁静的渴望，那是一种坚定的渴望。 虽然妹红依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火焰已经不再燃烧，荒芜的世界也一点点地崩塌了。 …… 在赤红的岩浆里，辉夜用自身的法力撑出了一片空间，在她的怀中妹红正缓缓地睁开眼睛。 “是你说的吗？辉夜，让我憎恨你。” “啊……来憎恨我吧！” 沉默了一会，妹红低垂下了眼帘。 “谢谢……”诚挚地道谢了一声，妹红的眼角落下了水花！ 该死的，让人怎么恨得起来嘛！ 嘛……这点倒是挺可恨的！ （第二卷完，可喜可贺，虽然最后一章我依然有些不满，打算明日再行精进，但不妨碍我此刻求推荐，求收藏，求评论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