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着火（上）
陈氏色诱季安不成后，季安就让李夫人和她“摊牌”了，婉转地请她们出府住去。本来嘛，收容她们就是自己要在道义上对得起兄弟，但是不能为了这个把自己一家三口和睦的生活给搅乱了。张平这么优秀的一个兵怎么有个这么不安于室的夫人呢？！ 于是，将军府的主殿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幕。陈氏站在李夫人身前五米处，一副酸楚的模样，摇摇晃晃地仿佛被消息给打击地快要昏过去了。而李夫人则是一脸的温婉笑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夫人，您看，这府里最近都在忙笑笑的事，实在是对您无暇顾及，怠慢之处还多请谅解了。而且，您又在孝期，这府里这么多外男实在是不方便啊。将军和我都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我们想您是不是另外找一个住处呢？银钱方面不用担心，五十两银子也够你们吃穿一段日子了，您再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这几天就给我个准话吧，我也好安排马车送你们走。”尤其在“好好”二字上面加了重音。笑笑这个挡箭牌，李夫人用起来是毫不犹豫。 陈氏听了这般直白的话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还以为将军会看在张平的面子上把这事就模糊过去了，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就差直接让人赶出来了，真是失策！这个李氏也真是的，自己一个人霸着将军，府里一个侍妾都没有，将军怎么就不以七出之条——“妒”，把她给休了呢？哼，你让我走，我就让你不痛快，不死也要你褪层皮！想到这里，陈氏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之色，然后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向马夫人称不舒服告退了。 看着面色平淡的陈氏，李夫人心里不知怎么涌上了一丝不安，但是随即又想到，反正她也快走了，自己注意着点季安，应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吧。于是，可怜的笑笑在做了李夫人的挡箭牌之后又不可避免地无辜躺枪了。 回到峇斋的陈氏看着女儿张璐坐在桌子上津津有味得吃着东西，心里的火是一股接一股，一把就把女儿手上的的糕点给拍到了地上，喝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咱们就快吃西北风去了！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自从生了你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克死你爹以后是不是还要克死我啊！真是晦气！” 糕点的碎屑星星点点地洒在了张璐的衣服上，小手也被陈氏拍红了一片，不消片刻便肿了起来。张璐忍着没有哭，只是红着眼睛怨毒地看着陈氏，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氏被这直愣愣凶狠的眼神吓到了，悻悻地说道：“算了算了，吃你的点心吧！跟你个拖油瓶犯不着生气。”陈氏翻着白眼坐到了女儿对面，看着桌子上面精致的糕点，心里的不平衡快要将她淹没了。五十两对于一般人家来说是不错了，二两银子就可以过一年了，可是要再想吃着这么精细的食物过活，那这点银子都不够看了。凭什么啊，自己长得也不比那个马氏差，打扮打扮说不定比她还好看呢。绫罗绸缎和胭脂水粉自己还一样都没有享受到呢，马氏借着守孝这个理由，什么都不给真是小气地可以的了。我要走也要挖你一块rou，你等着！ 陈氏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情突然好起来了，捻起一块点心就吃了起来。其实她也不想想，守孝本来就是为人妻子应尽的义务，而她不以丈夫是保家卫国的军人而自豪，反而嫌丈夫没有让她享受到被人服侍的好日子。不但一点都不检点自己的行为，最后还把错都归咎到了李夫人的身上。此等女人也真是无耻地毫不掩饰啊。 陈氏悄悄地在张璐耳边说着什么，一脸的得意。而她却没注意到女儿张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叫人冷汗直下的阴狠。 现下正是4月份，倒春寒的时候，连续一夜的阴雨给这个春天添了些许冷意。观澜阁里娇艳欲滴的花朵也在雨水的冲刷下，花瓣七零八落地撒了一地。笑笑这几天也是重点看护对象，李夫人一直都知道自己女儿出生时体虚，这这冷热交替的时节最是容易生病了，所以她勒令奶娘最近都要注意女儿的保暖，晚上烧起了炭盆。每天的花园一日游也暂停了。 听到这个噩耗，笑笑真是欲哭无泪啊，重生之后唯一的一个娱乐也没有了，这是要憋死自己的节奏啊。不过幸好笑笑也会爬了，整日里就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里面探险，爬到这里摸摸爬到那里转转。在旁人眼里就是个正常的小孩，在这个阶段小孩确实是好动，只不过奶娘有点奇怪怎么小姐不喜欢自己摘来的花朵，就对那些个桌椅板凳感兴趣呢？ 其实笑笑正在研究自己屋子的摆设呢，毕竟在现代的时候这些瓷器、家具、屏风什么的可都是摆在博物馆里面的古董啊，而且还是经过岁月的洗礼都破旧不堪的。哪能和自己亲手碰触的这些精品相比啊，无一不显示着雕刻的艺术美感。 最近一段时间小宝都很久没有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只丢给她一句等合适的时机就消失了。笑笑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婴儿，她的身体明显负荷不了她的思想，心有余而力不足，每天都还没有“探险”完就累得眼睛打架。 这天夜里和往常一样，笑笑累了一天后就在自己的小床上进入了梦乡，奶娘在点燃了炭盆之后就回到外间的榻上睡下了。院子里一片寂静，明亮的月光在院子里洒下一片银辉，白天叽叽喳喳的鸟儿也消停下来了。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院子的角落里闪了出来，鬼鬼祟祟地猫到笑笑的房门外，左右看了看没人便从胸前掏出了一根小竹筒，接着她把竹筒从门缝里塞了进去，然后向屋内吹进了竹筒内的粉末。一股甜腻的香味瞬间在整个房间里蔓延开去，奶娘原本起起伏伏的轻微鼾声消失了，而小床上的笑笑也翻了个身，陷入了深度睡眠中。原来，这小小的身影正是陈氏的女儿张璐，她仗着身材娇小躲在了院子里的花丛里面，等到晚上下人们都离开后，便从花丛里出来，把陈氏没用完的迷药吹进了笑笑的屋内。 张璐等了一会，敲了敲房门，发现没什么动静之后，就一闪身进了屋内。在月光的照明下，她一眼就看见了床上正在熟睡的笑笑，白嫩的脸庞和红润的嘴唇，从现在就能看出长大后必定是个美丽可爱的姑娘，可是在张璐的眼中却笑笑的脸真是异常的可恶。她的手先是划过笑笑身上上等蚕丝制成的衣服，感受着手中的丝滑，接着她又伸向了笑笑的白净的脸庞，用力地捏了下去，红印子在笑笑稚嫩的脸颊上显得异常明显。显然，这幅景象让张璐很是明显。她得意地将笑笑身上的被子掀开了，然后又将笑笑放在了开着的窗户边上，这情景看着是想让笑笑吹一晚上的夜风啊。 张璐就站在一旁，欣赏着笑笑的两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并且随着深夜的来临越来越红，饶是中了迷药，笑笑也难受得哼哼了几声。张璐终于觉得差不多了，边将笑笑由放回了床上，重新给她盖上了被子，而屋内迷药的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了。张璐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眼梢突然瞄到了房内的炭盆。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滋生，挥之不去。凭什么她要什么就有什么，要是她不在就好了！ 想着想着，张璐抬步走向了炭盆，将炭盆挪到了屋子里的帐幔下，在伸手将帐幔放进炭盆里时，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这时嫉妒与理智正在激烈交战。可是还没等她想好，帐幔因为靠得炭盆太近，呼地一下着了。而张璐看着突然窜起的火焰，也一下子慌了，慌慌张张地夺门而出，跑回了峇斋，回了母亲一句事办成了，就冲到自己的床上，藏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她没敢和陈氏说着火的事情，毕竟陈氏只是想给马夫人一点教训而已，并没有想要伤人性命啊。再说了如果自己不说的话，别人也不会知道的，别人问起来不承认就可以了，应该没事的，没事的。张璐想了很多，天人交战了很久，但是她唯独没有考虑过别人的安全性命。很多人就是这样，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是后天的教育，往往考虑事情从来都是只顾自己。在喃喃的自我安慰中，张璐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而因着风吹而倍感寒冷难受的笑笑，在一阵呛人的烟雾中醒来，刚刚睁开眼就感觉到一阵炙人的热浪扑面而来，滚滚的浓烟不停地窜进她的口鼻，控制不住地咳嗽，长大了嘴希望能呼吸道更多的氧气，可胸腔却越来越感到憋闷，闷闷地阵阵发痛。 难道自己真的就要死在这大火之中吗？笑笑难过地想到，可是我还没有好好报答这一世父母的恩情呢？眼角的泪水不住地留下，不知道是因为这nongnong的烟雾还是因为心中的遗憾。 “咳咳——小姐，小——咳咳，小姐！”奶娘也被浓烟给呛了起来，没听到笑笑的哭声，奶娘更着急了，踉踉跄跄地试图爬到床边，抱起笑笑努力网窗户边跑。门口的火势太大，根本出不去，只能想办法从窗户那里找突破口出去。笑笑被奶娘抱在怀里，心中不停地呼唤小宝快出来，自己都生命垂危了，怎么系统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不会是再这个关键时刻出故障了吧？！ 这时，笑笑屋子里的火终于引起了府里守夜人的注意，府里顿时熙熙攘攘了起来，整个府里的下人都拿着水桶，奔走相告，呼喊着同伴赶紧帮忙救火。官家王诚赶忙安排下人救火，然后就飞奔着给将军和夫人报告去了，小姐的屋子着火了，而且人还在屋里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这可是将军唯一的女儿啊，这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