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十五学区·大型复合商业大厦——钻石天井】 这里是第十五学区的地标性建筑，七十层的超高大厦。 正如【钻石天井】的名字一样，墙壁、柱子、窗户、门户、照明器具、日常用品等等这些据说全部都是用钻石制成的，不仅容纳了一整个大型电视台，上层的公寓部分还居住着各种社会名流和演艺人士，是个这样充斥着恶俗壕气的“中心地”。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在【钻石天井】的高层公寓中，芙兰达·塞维伦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房间。 在重生之前，少女的身份还仅仅只是【ITEM】的一员的时候，芙兰达就是这里的住户之一。 那时，少女承担着沉重的生存压力，即使有着麦野沈利勉强作为自己身前的保护伞，芙兰达和芙蕾米娅两人也是处于岌岌可危、丝毫不容乐观的处境之下。 就算再怎么顽强的弦，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保持着绷紧的状态。 在那个时候，这个房间就是芙兰达内心的安全屋，无论和表世界还是和里世界的关系都彻底割断，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这里，毫无顾忌地显示真心，真正地享受空白的自由。 不过，在现在这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里，即便是在同一处场所，少女的心情也有了极大的转变。 芙兰达对目前的生活，反而是相当的乐在其中。 尽管是在阴暗的秘密基地里策划着复仇的阴谋， 尽管一切进行得并不顺利， 尽管各种强大的敌人们依然还在四周窥伺—— 少女却从心底里涌起了一股愉悦的感觉。 至少，她已经取得了与对手同台竞技的资格。 用尽阴狠的计策、残忍的手段，只要能够打倒阻挡在自己面前、妨碍自己攫取利益的家伙，芙兰达就能体会到那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就算过程中，需要利用到无辜者的善良信念也无所谓。 ——少女拍拍并不突出的小肚子，伸手一抛，享用完毕的鲐鱼罐头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到沙发前面的垃圾筐里。 再没有比这更加安逸而又有趣的生活了吧~ 芙兰达这样想着，拿起最近自己新买的日历。 稍微有点怀念的滋味…… 花边是自己最喜欢的海蓝色，最开始的日期旁边画着海豚的图案，而且每一个月份的样子都超不相同。 如果是在重生之前的话，这上面应该早就已经被荧光笔涂满了圆圈的痕迹。 啊……毕竟那时手机里的联系人足有四位数呢。 要一个一个地记住他们的生日，按照日历上面的标注在当天把礼品邮寄过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甚至会经常碰到一天需要寄出三四份包裹的情况。 即使除了暗部之外还承接了不少炸弹设计的科研工作，用在生日礼物上的资金也难免会捉襟见肘。 为了在学园都市的高层眼里取得足够的地位，用这种办法、尽自己所能地拓宽人脉，是少女所用的手段之一。 ——只是重生一次、稍加经营就轻而易举地拿到了统括理事会的权限，就算到了现在，芙兰达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安全感缺乏得太久的缘故…… 总之，在达到了如今的程度之后，上一世记忆中的“联系人”已经可以毫无顾忌地缩减到三位数以内了。 ——而且其中的大部分人的地位，都比重生前认识的那些“人脉”要高上许多。 “真是的，结果，我也不是因为喜欢才热衷于磨练自己待人接物的能力的啊……” 少女自言自语着，不自觉地便叹了口气。 拉开窗帘，不太刺眼的阳光温和地照射进来，芙兰达对着钻石制成的窗户，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不过，就算再怎么删减，有一个人的生日记录是一定要保留的。 ——啊，不是蔻蔻，也不是芙蕾米娅，因为最最重要的人的生日，当然是要牢记在脑海里的。 少女莫名地吐了吐舌，用荧光笔在十二月一日这天画下了一个圆圈。 加纳神华。 唔……要形容第一印象的话，“比大多数女孩子都要可爱的男孩子”或许会比较贴切？ 虽然在现在的时空中，自己和他还没有认识就是了。 重生之前的芙兰达，其实很憧憬“不会偏离正道的人物”。 虽然加纳自卑地把自己称为“懦弱的爱哭鬼”一样的性格，不过在少女看来，那反而是一种“常识的保险”。 因为心中有所“畏惧”，所以无论在他的面前摆着多么不讲理的障碍，他都会始终保持在正轨之上，跟自己这种很轻易就可以干出坏事的家伙，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物。 少女的思绪，逐渐又飘到了之前对战过的上条当麻身上。 虽然看上去不可能……但芙兰达却毫无理由地相信，加纳神华的身上，具有着成为跟那个少年同等的“英雄”的潜质。 ——不过，这已经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笑）。 英雄是个谎言。 救赎也同样是个谎言。 如果有人对这个字眼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的话，在绝望涌来、希望破灭的刹那，【救赎】这个字眼甚至会变成最深、最可怕的罪恶。 这一点，自从少女切实地感觉到身体被撕裂成两半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地了解了。 这个世界冰冷而残酷，在各个角落里都充斥着阴暗的恶意。 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随时都会有悲剧发生。 自己的死亡，只不过是“英雄没有赶上”的又一个悲剧罢了。 ——啊，等等，自己的死真的能算作悲剧吗？ 在我死去的那个时空里，说不定会有很多人为之拍手称快呢。 总之，恪守正道的品质虽然可贵，少女依然会对具备这种闪光点的人抱有应有的敬意，但她已经不再会对这类人产生明显的喜爱或者厌恶之类的情感了。 没有意义。 在这个世界上面，真正能够完全依靠的人，就只有自己不是么？ 芙蕾只要依靠我就好了。 在将来的某一天，蔻蔻也只要依靠我就好了。 只要比敌人的所作所为更加狠辣，同时制定出比以往更加谨慎而又更加大胆的策略，名为芙兰达的少女，终将跨越一个又一个的障碍。 结果，这个世界，不需要什么救世主。 同样地，我也不需要什么英雄。 ——最终，芙兰达·塞维伦发出如上的宣言。 ——————————————————————————————————————— 【乌克兰·卢甘斯克·市郊墓园】 土地上有一层薄薄的草皮，远远看去，是一片青黄相间的颜色。 灰色的墓园配合着阴暗的天气，尤其是当冷风拂来的时候，更觉得气氛有些幽森。 蔻蔻·海克梅迪亚不禁打了个冷战。 眼前的墓碑上积满了灰尘，旁边的植物早已枯萎，只留下扭曲干燥的“尸体”。 轻轻抹开灰尘，只能依稀见到“Anna”的名字，姓氏和日期不知道被哪里的流浪汉、抑或是孩子给刻花了，上面的字迹已被划痕所替代，消失不见。 “安娜·弗拉基米罗夫娜·波克隆斯卡娅……如果户籍部门没有搞错的话，这就是她的名字。” 千叶青子点了点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照片，看起来虽然有些模糊，但那一头亮丽的金发依然清晰可见，以及白皙的肌肤，还有那一双美丽的湛蓝色瞳孔。 如果芙兰达长大了，样子应该会与她颇为相似吧。 这个念头，在蔻蔻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在与罗阿那普拉的巴拉莱卡和黑礁商社等人道别之后，她们便按照那个阿尔巴尼亚人所给出的情报，来到了乌克兰东部的这个工业重镇。 虽然这里还算不算乌克兰领土都还存在争议…… 卢甘斯克的局势并不稳定，亲俄武装和乌克兰政府军的小型摩擦仍在继续，这里已经成立了独立政府，只是还没有得到国际社会和乌克兰的承认而已。 “她应该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孩子的亲生母亲了吧？” 娜塔莎站在墓园的高处，远远地眺望着山坡下的城市。 这个物资匮乏、政局混乱的城市，本来应该是芙兰达和芙蕾米娅人生开始的地方。 “听说她为了孩子的失踪曾报过案，之后的调查却不了了之……根据上面的记录，她是因为抑郁症状严重，在三年前自杀去世的。” “那个阿尔巴尼亚人呢？” “按你说的，在她的墓前直接枪决了。” “关于那个法国人，还有阿尔巴尼亚团伙的情报怎么样？” “那个人在巴黎……至于那个团伙，他们的中心窝点应该是在伊斯坦布尔，不过暗地里私下资助他们的……却是法国政府。” 说到这里，千叶青子的脸色有些凝重。 “而且，他们好像还跟驻法国的学园都市协力结构存在联系……” “知道这点就够了。” 仿佛被寒意所浸染，蔻蔻环抱起双臂，看向空中不知是俄罗斯还是乌克兰的军用直升机，轰鸣声逐渐地远去，终将消失在不知何处的战场。 “如果协力机构敢与我们作对的话，我会让他们知道后果——先把伊斯坦布尔的老鼠给扫除干净，再去巴黎。” 芙兰达和芙蕾米娅…… 她们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 悲伤而又痛苦的过去，就由我来亲手终结吧。 至少，这是身为一个监护人的责任。 …… 寒风终于过去。 扫墓的人们已经离开。 仍旧是青黄相间的土地，多出的暗红色干涸血迹上，一束白花默默地在墓碑前绽放。 ——————————————————————————————————————— （PS：昨天看完了新约12……我很喜欢被河马塑造出来的、完整的芙兰达。 所以这章大概也是借用了一点新约12中的元素，彻底把我心目中的芙兰达完完全全地描写出来。 唔……总之，希望各位满意吧。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