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晚的尾声
芙兰达·塞维伦已经开始后悔了。 她的意识被包围在将近一万人的怨念当中，无法逃脱，而且还时刻接受着来自各种人的意识的、充满负面情感的、支离破碎的信息。 本来按照她的预测，自己应该就是迷迷糊糊地睡一觉，顶多就是让自己的意识在幻想猛兽中逛一圈之后，就可以顺利醒来。 事实上，事情也确实是这么发展的。 只不过，这个“逛一圈”的过程比她想象中要痛苦得多。 “啊啊啊，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清醒……” 虽说现在的芙兰达是没有实体的意识，但总觉得那些呓语就像在耳边响起一样。 “来到这个城市，我本应该能实现我的梦想，成为能力者的梦想，但是……梦想终究是梦想……” “无论怎么努力，在这座城市里都会有名为才能的高墙阻挡着……只留下了悲惨的日常，被践踏……被整个世界无视的，每一天而已……” “那么……就只剩下即使不择手段也要获取力量这一条路可走了不是吗！” 芙兰达·塞维伦“冷眼看着”这些意识，一边尝试动用自己的计算力，把自己从这堆意识中排挤出去。 也许，使用幻想御手，利用无能力者和低能力者，欺骗他们的感情，的确是她做得不好。 但路是自己选的。 即便是那群被控制的BigSpider，她也只是要求他们把音频文件扩散出去，甚至都没有逼他们自己使用。 所以说，芙兰达所做的是提前把选项摆在了桌面上，真正作出选择的，还是这些人自己。 不过，芙兰达也不会否认自己推波助澜的责任便是。 内疚或者蔑视，这两种情感，芙兰达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 突然间，芙兰达灵光一闪。 “既然意外地在这里清醒了过来，那就试试去cao控一下幻想猛兽看看……“ 归根结底，幻想猛兽是由一万人的AIM扩散力场组成的，如果硬要说这个玩意有什么自主行动意识的话，那就只可能是一万人的意识集合体了。 芙兰达不会愚蠢到拿自己一个人的意识去跟一万人硬碰硬，那是Level5都不一定能十拿九稳做到的事情，更何况她只是个Level3罢了。 但是，既然在这里恢复清醒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都发生了，尝试去影响一下也没有什么坏处吧？ 在芙兰达的“视角”里，一个个意识就像光团一样，在虚空中飘浮，中心光团聚集最多的区域大概就是幻想猛兽的中枢。 芙兰达cao纵着自己这个“光团”，向着中枢扑了过去。 意识里，一阵天旋地转。 好像从360°翻滚的过山车上下来一样，芙兰达意识集合体的“圈圈眼”终于恢复了原状。 “\(^o^)/~OhYeah！我成功…了……” 芙兰达终于反应了过来。 不作死就不会死，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结果，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放着好好的意识集合体不做，却跑来当什么恶心的rou山大魔王的呢…… “啊啊啊，我要出去……” 黄泉川爱穗一脸困惑地看着在半空挥舞着触手的幻想猛兽。 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在她眼里正在发狂的怪兽其实是在“卖萌”。 黄泉川困惑的还不止这里。 首先是报案人，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发生了案件，很明显这里的事情刚刚过去没有多久。 其次是犯罪现场也很奇怪，一地都是驱动铠和其它不明机械的残骸，还有战斗人员留下的子弹壳，但是，那些战斗的人呢？ 这里除了机器以外，连一个人都没有。 最奇怪的就是这头怪兽了。 “在深夜被一通电话从被窝里喊醒，到头来就是要对付这么个难缠的大家伙……” 黄泉川爱穗用力往后脑勺拍了拍，仿佛要把困倦感给驱散出去似的。 突然，怪兽猩红的双眼往下看了过来，黄泉川有种诡异的感觉，好像她正是在跟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双目对视…… 接着，“幻想猛兽”发出了不明意义的咆哮。 其实芙兰达·塞维伦是想说出“为什么一出事就老能看到你啊，黄泉川老师”这样的话语，不过很明显，这个身体构造没有正常的发声机构。 黄泉川显然有点被吓到，往后连着退了几步，“开火酱！” 芙兰达顿时接收到了痛感，此刻她是无比痛悔占据了幻想猛兽主导权这个举动。 因为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所以现在想退回去都办不到。 “~~~~(>_<)~~~~蔻蔻酱快来救我……” 虽然拥有无穷的再生能力，幻想猛兽也没有受到子弹的半分伤害，但是明显处于攻势的怪兽竟然不合常理地往后退了过去。 其实只是芙兰达本能的自我保护反应罢了。 芙兰达很快便发现幻想猛兽现在具有的优势，往后退了一下，就又稳稳地站定在了半空。 不过她也不想对黄泉川爱穗和她率领的那些警备队员造成什么伤害，既然她掌握住了幻想猛兽，就不要再弄出什么无谓的牺牲。 等等。 芙兰达眼前一亮。 现在是去杀死汤玛斯理事的最好时机。 她们之所以敢对木原幻生动手，那是因为有木原那由他这一层身份作为保护，引起的反弹会维持在可控的范围内。但是汤玛斯·普拉提纳柏格不同，他好歹是统括理事会的成员之一。 如果他死在芙兰达和蔻蔻的精心谋划之下，其他的理事的心里绝对会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区区一个外来的势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胆量袭击学园都市的统治层。 她们不被直接肃清就怪了。 但是，幻想猛兽是个不可控的怪物，事后她们大可以推说这是木原一族的实验产物，幻想猛兽暴走杀死汤玛斯仅仅是个实验意外。 不过，不会有多少人相信这是意外的吧…… 毕竟，这里是第七学区，而汤玛斯的官邸在第一学区。 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这么好的借口不用简直太可惜。 正当她想把这个疯狂的想法付诸实施的时候，一阵古怪的音乐声在芙兰达耳边响起。 她的意识好像被一根丝线牵引着，视角一阵模糊，面前的景物唰的一下全部消失，回归一片混沌。 ——————————————————————————————————————— 黄泉川爱穗有种莫名的错觉。 从刚刚的怪兽眼里，她似乎看出了智慧，甚至可能是真正的自主意识。 可是在这一刹那，那种智慧似乎就被从怪兽身上被剥离了出去，现在的怪兽，更像一头只拥有野兽本能的蠢物。 黄泉川吩咐手下不间断地用火力压制住它，一边打开了刚刚通话的手机。 “小萌，怎么样，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吗？” “你传来的图片太模糊了，整个事件你也描述得不清不楚……” “你指望在这种情况下手机摄像的质量有多高吗……” “真是的，深更半夜打电话来也没什么好事，下次你不请我一顿烤rou大餐我可是不会放你走的哦……哈呜……”头顶着粉色睡帽的小萌老师用不满的语气回答道，随即打了个呵欠。 “这种东西，有可能是理论上的……” “好，我试试看。”黄泉川爱穗把手机调至挂机状态，对着对讲机交代了几句，很快，一辆警备员制式车辆便向这边疾驶过来，停在了黄泉川面前。 “队长，我们有必要动用这种装备吗……” “把上面那些东西拿下来，不，这个留在车上，定时器设好了吗，很好，把方向盘给我锁死……”黄泉川冷静地下达着指令，直接坐上了驾驶位，狠狠踩下油门，向着监狱的大门冲了过去。 黄泉川把身上的自动步枪取下，枪托卡在油门踏板之上，枪杆横在方向盘上，令油门始终保持在踩下的状态，接着打开车门，往下一跳…… 额头上擦出不少血迹，身上估计也有多处擦伤，黄泉川看着无人驾驶的车辆向着怪兽的正下方笔直地冲撞过去…… 定时器发出嘀嘀的报时声。 这是从总部那里特地调用来的燃.烧.弹，巨大的冲击波带着膨胀的火焰席卷了幻想猛兽的全身，怪物哀嚎着，它明显已经失去了再生能力，头颅中的红色晶体若隐若现。 黄泉川从地上站了起来，接过手下递上来的、刚刚从车上取下的单兵火箭筒，瞄准镜的十字准星对准红色的晶体，她扣动了发射按钮。 携带着巨大威力的破甲弹一下子把红色晶体轰得粉碎，幻想猛兽正处于消散中的残躯直直地向下坠去，被爆炸产生的火焰彻底吞噬。 “现在开始对里面关押人员的救援吧。”黄泉川疲惫地坐下，身后的队员们手持着武器和二氧化碳喷雾器之类的东西向前跑去。 她按下手机上的按键。 “谢谢啦，小萌，下次我一定请客。”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啦……没事吧，呆胶布？” “当然……” 用纸巾轻轻把额头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黄泉川答复着来自挚友的关心。 “不要老是勉强自己……偶尔也需要给自己放个假啊，黄泉川。” 月咏小萌罕见地用上了成熟的大人口气。 “早上我会去学校帮你请个假的，趁这个时间好好睡上一觉吧……晚安咯。” 月咏小萌没有给出拒绝的时间，便挂上了电话。 “麻烦的家伙……” 黄泉川爱穗怔了一怔，轻笑一声。 等把一切都处理好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隐隐泛起鱼肚白。 ——————————————————————————————————————— （PS：今天码字状态不佳，似乎有拖剧情嫌疑……下章开始就会是新剧情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