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尾声，以及与之相反的东西
地球，阿拉斯加州府安克雷奇，城郊，墓地 一群穿着地球军制服的人正从这个州的不同角落聚集到这里，其中的一部分穿着正规的军礼服，另一些只穿着常规的作战服，一个熟悉军队的观察者可以分辨出其中有着欧亚，东亚，还有大西洋联邦的来自不同的单位的制服。其中的一些人穿着的作战服被揉皱了，沾着尘土和油污，就像是已经一直穿在身上几周而没洗过一样，而且事实就是那样。有些人拄着拐杖或者坐在轮椅上，但对于他们来说，更多人的并没有来，或者说，即使来了也看不见他们，因为这些人就是为他们而来的。 军乐队在以并不准确的调子演奏着葬礼进行曲，穿着并不整齐的战士们依旧整齐而紧密的集合在空地上，有些方队的衣着凌乱，在一些队伍里拄着拐杖的人艰难的跟上其他人的脚步，另一些队伍的人数甚至不足以排成方队，但是这一整群聚集在这里的人们依旧散发着一股属于强大军队的气势。 在一片由白色的，新刷上漆的十字架组成的森林前，身着西装的随军牧师开始面对着人群朗诵一篇冗长的祈祷文，称赞着烈士的英勇，以及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但他的声音多次被头顶飞过的运输机发出的隆隆轰响盖过。 没有人关注这祷文有没有被念完，接下来被宣读的战死者和失踪者名单从一个名叫阿伦的中士开始，每念到一个名字，队伍里都会传出低低的，倒抽一口气的声音。这名单很长，似乎没有一个结束。卡尔，作为一个听众还知道一点，现在聚集在这里的远不是所有参战的单位，如果计算上在雪域的其他角落战斗的单位，还有葬在别处的人们，这份名单的长度还要加上三倍，四倍或者更糟。这个墓地塞不下那么多的活人，以及死人。 名单在一个名字首字母是Z的士兵那里戛然而止。有些单位开始整队离开，一小群记者围住了前排的“看上去穿的更好些的”高级军官。卡尔解散了他的中队，除了修理工作之外，现在已经是中队的休息时间，基地的防务部分交给了来自巴拿马远道而来的另一支分队。 卡尔找了个不太显眼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听说过，有些老机师一坐下来就想找截流闸的位置，不过自己暂时还没有养成这种习惯，他需要一点休息，就和其他人一样。然后他注意到，他目前的临时上级朝他打了个招呼。 “大队长？你也来了，我们大队这次的损失......”卡尔迎上去。 “不，不要再谈什么损失了，见鬼，以及我很快就不是你的大队长了，少校”第三航空大队的大队长，空军准将摇了摇头，“司令部不会让MS这种稀有战力留在这里太久的。” “MS很快就不是稀有战力了，我听说巴拿马已经有了第二个中队，甚至还有一个小队给了欧亚。” “没错，不过还是远远不够，还有很多的空架子需要填补。你们的补充，恐怕还得等等。”准将一下就察觉了谈话对象想要补充机体的阴谋，“恐怕得等你们调到了新单位才补充的上，我这恐怕是没戏了。” “好吧，我会让他们开始做转场准备的。” “不，少校，有工作意识很好，但是我不是来说这个的，你大可以不忙着考虑转场的事，”准将笑的有些敷衍，然后停下了脚步，“这场战役，你应该足以看出来的，有一些不太正常的地方。” “战场瞬息万变，一切奇怪的事情发生都是有可能的，”这前半句是套话，双方都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准将还是希望这位优秀的中层军官有着比说出套话更高一层的洞察力。作为将官的他很清楚，虽然联合军军官团庞大，但是在战争早期的大量损失之后，有实战经验的指挥官一直是稀缺资源。 “不过长官，这是个好地方呢，应该不会有窃听器。”卡尔稍微指了指前面的墓碑，然后放低了声音，“如果我们两个身上也没有的话。” 准将扬了扬眉毛，这个少校的胆子比他预料的要大，不过这对于接下来的任务来说是个利好消息。 “而且据我所知，有些人不喜欢这类对于普通战死士兵的纪念活动，他们并不关注普通士兵，所以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很敏锐，中队长，这也侧面告诉了我你在战场上的洞察力。” “但我是在一切结束之后才有了猜想的，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司令部里的某些人更早的发现了些什么，然后拯救了战局。” “没错，但是具体发生些什么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会知道的，”准将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那么，你对那些人怎么看？” “这是个很麻烦的问题，长官，我想我会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不过我的答案是这样的，他们提供了很多冲动同时不怕死的低级军官和士兵，但是在更高层的位置上，见鬼，你是记得我那天是怎么用让.凯利的事情回答那个对战争一无所知的记者的。” “事实上这和接下来的一些任务有关，我们不仅要对付Zaft，也要谨慎的处理这些，内部的因素。” “从这次战役我们学到的教训来讲，确实有必要。另外，你有兴趣可以和老穆聊聊，弗拉达少校也对那些人比较感冒。” “当然，这一点我很清楚，”准将笑了笑，“他比你看上去更激进，也更乐于冒险。但是你要知道，在我们要处理一些内部因素的时候，我们必须谨慎，有些时候状况会很微妙。等等，见鬼，还是不要说太多比较好，情报统合部的小伙子在看着咱们呢。” “好的将军，我们在讨论之前的战役，还有这场战争的未来。” “没错，你的中队总有一天会再次上宇宙的。” “感谢你的祝福，长官，我注意到有两位熟悉的同僚正在发生某种不愉快，请允许我失陪一下。” 卡尔快走了两步，然后加入了另一场对话中，阿拉斯加的阳光并不炎热，但是这丝毫没有阻碍这位女士因为愤怒而涨红了脸。玛琉.拉米亚斯少校，正在以一个更像是战士，而非技术员的模样质问着已经合作了很久的上级霍夫曼。 “来自巴拿马的援军呢？当他们在战场的死掉的时候，在其他的船都沉了的时候，维持防卫线，维持防空火力，只知道这么.......” “我们的命令就是如此，你也是清楚的吧，拉米亚斯舰长，你打算怎么办呢？” “不，霍夫曼，你只需要解释一件事就够了，”卡尔意识到自己最好加入对话，“从巴拿马到阿拉斯加， 这穿越整个北美大陆，8000公里以上的距离，你打算让援军多快的抵达啊！情报上的失败是事实，让很多部队白白的支援在了巴拿马，但是你打算怎么让他们出现在这里呢？传送吗？” 女性稍微沉默的一会，但是她脸上的红晕表明她的情绪依旧很不稳定，“但是，那就那么看着一艘一艘船沉掉，那些频道里的声音，那些...。”女性的声音有些哽咽。 “但是你已经尽力了，”另一个男声加入了对话，“我们能做到的都是有限的，至少，还有人活了下来。” “但是，即使如此..。” “谢天谢地，老穆也来了，我本来以为他不会出现在这种活动现场的。”霍夫曼一边后退几步，一边低声的向卡尔说道。 “飞行大队有不少损失，他该出现的，而他虽然总是笑着，但也不是真正无动于衷的人。”卡尔摇摇头，指了指正在对话中的两人的方向，“我想你可以趁机溜远一点。” “她在调配火力，尤其是那些新玩具上有一手，但是说真的，女性担任指挥官就是有着这种先天的劣势。” “我会当我没听到的，上校先生。” “她得习惯起来，习惯起死亡是战争的一部分，是军人生活的一部分，否则她会垮掉的，真的...。”霍夫曼一边摇头，一边朝停车场走去。 ============ 卡尔很快就回到了基地的办公室里，从办公室的窗口望出去，就能看到MS的修理车间，还有站在车间门口的钢铁巨人。他很清楚自己不会在这里呆太久了，MS队就像是救火队，总是会被调到最危险的地方，不过用来调查蓝波斯菊？他宁可认为这只是对自己立场的试探，无论如何，自己应该做一点准备。中队的状况依旧很糟，即使不算受损的机体，没有中弹的机体也需要更换大量磨损的备件。受损的机体的修复进度遥遥无期，相比于等待修复，不如等待下一批次MS的下线要来的可靠。 然而司令部的命令到来的比他预料的早。 “哈特曼中将？中队是要调到宇宙了吗？”来自司令部的联络者却是在月面有着一面之缘的哈特曼中将。 “原本计划是这样，但是很抱歉。” “好吧，”卡尔耸耸肩，就像自己被预告的一样，出现了一些计划之外的事情。 “这是你们中队的调任文件，宇宙军司令部直属，然后在你们在地球的任务完成之后会再加入明确的序列里来。” “好吧，接受命令，希望别在地球耗太久，宇宙适应性训练，低重力战术练习，还有程序调试都是很耗时间的工作。”卡尔趁机抱怨了一通，这是个难得的给自己的中队争取资源的机会。 “地球还有哪会需要一个MS队去对付吗？我想你们不会让我们去攻击直布罗陀或者卡潘塔利亚的。” “当然不会，具体的情况将会由情报统合部向你介绍，”看着手下中队长面露难色，中将加了一句，“除了他们特地指明保密的事项之外，你愿意告诉你的队员多少东西，决定权在你。” “不，我担心的不是保密的问题，而是别的东西，比如，运输。我的中队该调动到地球的哪去？据我观察现在我们的运力很紧张，所以运输机从哪调？” “这....，我可是宇宙军的....” “我知道啊，但我也没办法，Zaft能载着MS满地球跑，咱们的配套也得跟上。” “这...。” “长官，这个我一个小少校肯定管不了，借第5快速运输中队的C70？或者第105空运联队的C139II？哪个都行啊，难不成情报统合部能提供什么运输力量？总之我们无论去哪都行，但是，见鬼，怎么去是个问题啊。得把机体和人都带上，这事只能靠你了。” “好吧，见鬼，这个我倒是没有考虑到，我们回去会研究的，但是在那之前，请确认一下线路的保密性，然后情报统合部会告诉你要去哪的。” “呦，罗伊，居然是你？那肯定会是个麻烦的任务了。”卡尔看着屏幕上熟悉的脸，露出一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