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就喜欢动手不动口
事实证明，京城的戒严还是很有效的，就算府门大开，也是没人敢起顺手牵羊的心思，而路过的人见到奇香园三字也不知是什么，尽管十分好奇可也不敢私闯民宅。 一整天，门前行人萧条，门后鸟语花香，互不相干，就像是被隔开的两个世界。 到了晚上，门关了，倒是有人上门了。 听闻对方是来找人，杨贵没有多问，径自将人引到了后院湖边。 那里已是开满了一池白莲，在月色下发着幽幽光芒，隐约能见得一艘乌篷小船在湖中心，一动不动。 来人正是那日西坊的青衣男子和高大男人，后者见状就不满道：“你家主子在那船上？我们怎么过去？” 杨贵低着头道：“请随意。” 说完，就也不多解释的直接退下了。 高大男人面上一横，正要去追，却是听得一声命令：“你在湖边守着，别让任何人接近。” 说着，就纵身跳上了隐藏在一片连天荷叶中的独木舟。 看他竟是亲手执桨，直接向湖心划去，高大男人顿时色变：“主子，不可——” 但却为时已晚，青衣男子看似温润书生，实则力气不小，这一会间，就已离了岸边有些距离，让高大男人只能在原地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随后才想起来去找船，但自然是一无所获。 那一边，青衣男子那一片孤舟已是逐渐靠近湖心，看清了那乌篷小船上的人。 只见那人一身月白锦衣，头戴玉冠，只巴掌大小的脸颊白皙如雪，那半边银色面具更添几分神秘魅惑，他侧躺在船头，一手撑头，一手执酒杯，身前小几还放着两碟点心。 潇洒而又惬意。 这一话顿时在青衣男子脑中浮现，就算高贵如他，却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一刻。 见得他，顾锦一勾唇：“你来了。” 青衣男子执桨而立：“是，我来了。” “……”这熟悉的装那啥气息，顾锦将杯中酒喝完，坐起身来，将那小几推入船舱中。 “废话不多说，公子此来，想必是下定了决心，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欣然上了她的船，青衣男子道：“这一路行来，方知奇香园为何意，这般，我以万金买你这园中数百株花卉，如何？” “不好，”顾锦利落拒绝，“替你医病是一回事，我这园中之花又是另一回事，你要医病就要给诊金，要买花还是得付钱，怎能混为一谈？” “若是我想，”青衣男子面上笑意从容，“你这花，一株也卖不出去。” 他刚说完，就仿佛听得很轻的一声切，正疑惑，身体就被一阵风席卷而起，径自落入冰冷湖中。 听得“噗通”一声，岸边高大男人怒吼：“主子！！” 随后也是噗通一声，竟是直接跳入湖中，要去救人。 顾锦看得啼笑皆非，毕竟青衣男子一落入湖中，就飞快反应过来，浮出了水面，依旧是那般淡定自若：“公子，有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呵呵，”顾锦一脚踩在船檐上，阻止了他想爬上来的动作，“我从来不是君子，就喜欢动手不动口，你来咬我啊。” “……”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般直白到厚颜无耻却又理直气壮的，青衣男子自知自己那一套在顾锦身上是绝不适用，只好无奈一笑，“有话好说，我那仆从不会水，劳烦公子找人救他一救。” 闻言，顾锦往那边一看，果然见得那高大男人在岸边的浅水区都是扑腾个不停，一副要溺水的模样。 无语的扶了额，随即她便蓄起一道掌风，漫不经心拍在了湖面上，只见一阵剧烈水波流动，直接将那高大男人给拍上了岸。 青衣男子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她，随后道：“万金给，花也买，不知公子可否让我上船。” 果然还是要在水里泡一泡才能认清事实，顾锦轻哼一声：“算你识相。” 说完，就一把将他拉了上来，再若无其事的摘去他身上的水藻。 “是我失礼了，”青衣公子依旧风度翩翩，一拱手道，“还望公子不计前嫌，与我良药。” 这样的人，定是久居上位，从不轻易发火，一旦发火，非死即伤。 顾锦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并非是仗着对方肯定打不过自己，而是知道，他还有求于自己，不论如何都以达到目的为主，旁的都无所谓。 与他往来，有好也有坏。 那天晚上难得多管闲事，却是都没遇上什么好人，看来还真是同类相吸。 顾锦心中打了个转，面上微笑道：“不急，请坐，先让我替你诊脉。” 经过前面那一遭，青衣男子已是相信她并非是招摇撞骗之人，便一掀衣摆坐下，拉起了右衣袖，露出偏瘦的白皙手腕来。 虽然并不会把脉，但做做样子还是会，顾锦抬手搭了上去，轻轻按住脉门处。 本来是还有些期待她会说出什么话来，结果不知不觉，青衣男子便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就发现顾锦已经撤了手，倚在一边探出手去轻轻抚摸一朵在夜里悄悄绽放到极致的白莲。 他终于变了神色：“你对我做了什么？” 从来没有人，能当着他的面让他睡过去。 顾锦不用看，也知道他眼里有了杀意，纤细的手指依旧在白莲上流连，漫不经心的道：“我若要对你做什么，有必要先将你迷晕过去么？” 直到那朵充满灵气的白莲黯然了几分后，她方收回了手，指尖轻轻划过早已准备好的瓷瓶，随后递给了他：“这是药，每十日一颗，下月今日再来找我。” 青衣男子半信半疑的接过：“你不怕我出尔反尔，出了这门，就既不付诊金，亦不买花？” 顾锦轻轻一笑，眸中是看破一切的自信，抑或还有一丝怜悯：“若是如此，对我不过是一次教训罢了，对你，却是一世都抹不去的羞愧，直到死，你都会记得并且死不瞑目。” “！！！”青衣男子浑身一震，随后垂眸挡住眼底的汹涌杀意，有那么一瞬，他都几乎以为她已经识破自己的身份，打算借这个把柄要挟与他了。 湖面依旧平静无波，船上两人呼吸都极轻，心思各异。 久久，岸边高大男人竖起了耳朵，才听得隐约的对话。 “为何挑在此处？” “莲者，出淤泥而不染，集天地精华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