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光明使者消逝
我在忘川河边辗转千年才得你一渡..... 对于光明使者来说，千年过去了，他已经不在乎欧阳铅华是否能原谅他前世的错误，世上已千年，那些曾经以为非要解释不可的误会，如今已经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他看了她千年的痛苦，如何解除她的诅咒，如何摆脱她的痛苦，已经成为了光明使者最重要的使命。 仅仅两日的时间，洪院已经用冥火联系了他两次，只因为要在最后消逝的时光里，去和红衣主教见一面。而他却始终没有答应她这个请求，红衣主教就要得道，他不希望用任何尘世的牵绊再次牵绊住她。更何况，前世种种，他已经完全不再介意。如今看见欧阳铅华过得开心，对于他来说，便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只剩最后的这两日，陪在她的身边，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这日艳阳高照，虽然是晚秋，但是天气却是热的很。欧阳铅华一早便打发走了东方千桦和两个孩子，一个人酿了好多的琼花酿，放在桌前的时候，光明使者的身影才缓缓出现在欧阳铅华的面前。 欧阳铅华笑着打趣道：“就知道你贪杯，昨夜的酒，可还好喝？” 光明使者难得的笑容满面的看着欧阳铅华，笑道：“还好。” 他难得温柔到腻死人的声音，让欧阳铅华不由得抬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换衣服，他没有穿着一如既往的白色，他身穿一件玄青色裰衣，腰间绑着一根深蓝色卷云纹玉带，一头如风般的头发，身上的冰冷气息也散去了不少，若是不知道，还真的会以为他只是一个翩翩公子。 这样的气质，和东方千桦更加相像。欧阳铅华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若不是知道千桦才走，我还以为他又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光明使者没有生气，而是淡淡的说道：“既然今日最后的时间你是留给我的。那么，咱们不提他可好？” 欧阳铅华也笑着点了点头，不同于从前的华贵，如今的欧阳铅华更偏爱简单的装扮，身穿一袭淡白云纹妆花上衣。外披冰蓝色绣花小碧霞罗，柔顺的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翻刀髻，将一支清雅的掐银丝缀珠金凤花戴上，整个人倒是素雅却不失魅力。 光明使者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还记得，当年我和三弟第一次爬墙偷偷看你，你便是这样的素雅，但是我却一眼便看中了你，那个时候的我，还以为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欧阳铅华知道他说的是他的音儿。出奇的她没有打断他，反倒是笑道：“原来，你早就对佳人有意。” 光明使者笑着点了点头，道：“平生最快乐的日子，便是陪伴着她的日子，只可惜，到我死，依然没有解释的清和她之间的误会。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听到光明使者如此说，欧阳铅华难得的开口道：“若我是她。知道你为了她等待了千年，怕是那些误会已经早已经不重要了，你的情意，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光明使者闻言，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欧阳铅华好久，他深吸一口气，道：“铅华，希望你能记得你今晚说的话，因为你的态度对我而言很重要。” 欧阳铅华愣了片刻。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如此说，如果你的音儿知道了，她也定然会被你感动，因为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让所有的女人嫉妒，包括我自己。” 光明使者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低头喝了一口她倒的酒，那入口的味道很熟悉，从前郑观音也喜欢给他酿酒，他喝了她的酒，便觉得没有什么难关不能度过。 如今，也一样。就算是就此消逝，对于他来说，这一切，也已经值了。 欧阳铅华又继续斟满他的酒杯，笑着说道：“既然今日时间都给了你我，不妨说说你和音儿的故事。” 光明使者一愣，随即思索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道：“那一年，音儿的父亲与我父皇洽谈，其实最初，她父亲最看好的便是我的二弟，说我二弟满腹经纶，对待军事也有独到的见解。可是后来，我父皇称帝后，便遵循祖制，立身为嫡长子的我为太子，并召来我二弟，让他务必好好辅佐我。而那个时候，音儿的父亲，也顾念着我太子的身份，将音儿许配给了我。那个时候，我知道，二弟也喜欢音儿，所以便想着一个女人而已，不妨便让给他。可是那一日，三弟带着我去郑府，并且要提前看看我未婚的妻子，本不想去看的，可是却架不住三弟的好意，便和三弟翻墙看了音儿。初次见音儿的时候，她便是你这身的装扮，一身素雅的装扮，却没有抵挡的住她的美。” 说着说着，光明使者便进入了他的思绪中...... 欧阳铅华见他沉默，也停顿须臾，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光明使者回忆道：“后来，便是我二弟亲自来找我，让我把音儿让给他，他可以放弃他和长孙家的亲事，平生第一次，我没有完成他的愿望，然后便娶了音儿为妻。和她成婚的那一日，是我平生最快乐的日子。穿着大红嫁衣的她，简直太美了。虽然在音儿之前，我府中已有姬妾，但是自从娶了音儿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去过她们的房里。” 欧阳铅华闻言，又继续问道：“那既然如此，你们又有什么误会？” 光明使者缓缓道：“是因为我纳妾，其实那两个女人，是二弟送到我的府上的，那两个本是青楼女子，是当时的头牌，三弟很喜欢她们，但是父皇知道后，怒斥了三弟一番，二弟知晓这件事后，便将她们两人改了身份，送到了我的府上，那个时候我并不在长安，音儿听了二弟的话。还以为是我想要收了那两个女人，便一直和我冷战。那一次，我刚从战场回来，本想满心欢喜的见她。可是，她却始终闹脾气，不让我进她的房里，我赌气之下，便去了旁人的屋子里。直到我玄武门身死。我们的误会也没有解开。本以为，等她气消了，便再去哄哄她。我其实只是想劝她，毕竟她是大唐的太子妃，日后的皇后，不如如此耍小性子，我只是想让她好好想想，却不想，我却再也没有机会和她解释。” 欧阳铅华闻言一怔，又问道：“那你死后。你的音儿如何了？” 光明使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后来，长孙无垢给二弟进言，说他不能娶自己的嫂子，便让音儿的贴身侍女冒名顶替音儿，李代桃僵，让音儿入宫为妃.......” 欧阳铅华愣了一下，她实在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她问道：“那你的音儿，最后她同意了吗？” 光明使者冷哼了一声。道：“不同意又能如何，她为了救我们的女儿只好妥协。那些年，其实我就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然而人鬼殊途。我却不能跟她说说话，就连她转世投胎的时候，我都没能渡她。所以，这一等，我便等了千年，直到遇见了你。” 说完。光明使者抬眼望进了欧阳铅华的眼里，不知不觉间，欧阳铅华的眼角已经湿润了，那些落下的眼泪，似乎是情不自禁，似乎又是身体里本能的反应，等到欧阳铅华意识到自己流泪的时候，衣衫都已经湿了大半...... 光明使者继续望着她，继续道：“那一年，她陪在李世民的身边，我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伺候自己的亲弟弟，我看到了她眼里的不情愿，看到了她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拭泪，看到了女儿对她的不理解，看到了别人对她的讽刺和挖苦。明明她才是大唐未来的皇后，可是转眼间，她便变成了宫里最低贱的女人，可是为了报仇，为了我们的女人，她都忍过来了。其实我多么不想她这样，我宁愿她不为我报仇，我也只想她能好好的活下去。” 见欧阳铅华只是流泪不说话，光明使者继续道：“铅华，你知道吗？我本以为她转世之后，不投身在帝王家会快乐一点，可是第二世，她嫁给了哥哥，因为弟弟的强取豪夺，杀了她的丈夫和孩子，并且囚禁她致死。我没有想到二弟死前的诅咒，力量会那么强大，我去求了黑衣主教，甚至我也去求了我最不愿意求的人，也就是你口中的忘忧的师父，那个红衣女人，其实她就是长孙无垢，只是后来身死后，便成为了红衣主教。可是，她却告诉我，你这个劫是没法解得，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痛苦，没有任何办法。那一刻的我，突然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二弟的诅咒，甚至恨红衣主教。” 欧阳铅华顿了一下，问道：“这就是你不愿意见她的原因吗？” 光明使者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件事过去了那么久，其实后来，她也默默的为了我做了很多事，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不会为了千年前的纠葛而怪罪与她。” 欧阳铅华不解的问道：“那是为什么，她明明替我养大了忘忧。” 光明使者缓缓道：“忘忧是她此次来人世的任务，因为忘忧跟随着你的诅咒，所以他注定夭折，只有将忘忧交给她，才能保住忘忧的性命，而这个，也是黑衣主教对她的任务。因为黑衣主教希望她用这个，来消免你对她的恨。” 欧阳铅华闻言，问道：“难道上一世，我和她有很多纠葛吗？” 光明使者叹息道：“等日后，你自然会明白，不过眼下，我不想提这件事。” 欧阳铅华闻言没有继续追问，反倒是说道：“那你不妨继续说说你和音儿的事。” 光明使者遥望了天边，事情已经过去了千年，然而对于他来说，却什么都没有忘记，一切都恍如昨日。千年了，他就凭靠着自己和郑观音的记忆度日。似乎这样，时间便不会如此难熬。 他又继续说道：“音儿曾经数次和我提起过，她小的时候遇见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送了她一方手帕，上面是我李家的标志。而那方手帕，其实就是二弟的。后来音儿便一直留着那方手帕，不知道为何，我突然间很害怕她知道那条手帕的来意，所以，便偷偷的拿走了她的手帕，她知道手帕丢了之后，也寻找了一阵子，后来没有找到，便也忘记了这件事。二弟当然对音儿很迷恋，虽然音儿已经是我的妻子，然而我还是不想让她知道，外面有一个男人如此挂念着她，更何况，他还是我的弟弟。若是有一日，你能感受到音儿的记忆，不妨替我问问她，这些年，她爱的，是我还是送他手帕的那个少年。” 欧阳铅华几乎想都没想的回答道：“自然是你......”说完这句话之后，欧阳铅华也被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为何她会突然之间如此笃定，可是莫名的，她便想回答那句话。 沉默良久，欧阳铅华解释道：“不知为何，如果你的音儿是我的前世，那么，她定然和我如今的想法一样，她爱的人，应该始终都是你。” 光明使者静静的盯着欧阳铅华良久，才低声的问道：“真的是如此吗？” 欧阳铅华点了点头，道：“应该不会有错的，她是爱你的，可能她还没有来得及对你说。” 光明使者笑道：“或许答案对于如今的我已经没有那么的重要，但是我希望你转告她，无论她爱的是谁，我只希望她过得平安幸福便好，这样也不枉费了我千年的执念，还有我对她的爱，即使过去千年，也不会改变。我得道后，也会记得，她曾经是我的妻。” 欧阳铅华虽然没有完全听懂光明使者说的是什么，却也跟着答道：“好，我会记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