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阿谀谄媚
看着叶正河与徐文得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叶清芜也转身回了怡境阁。 现在无论什么事都不重要，将采来的药草处理好才是头等大事，不然此番进浮徒山算是空忙一场了。 于是关门忙碌起来，自始至终未出门一步，中饭将在怜秋阁吃的那鸡丝面给充数了，晚饭也是煎个面饼草草应付。 直到次日天光大亮院中传来叩门声，叶清芜才慢慢起床步了出去。 从门缝中瞧见是徐文得。 后面还跟了一个小斯，手中提只木桶，盖了盖子不知道装的什么。 叶清芜打开院门，露出只容她一人站立的空隙，双手扶了门扇，懒懒问：“徐管家好早，有何要事？” 徐文得拱手，脸面带着从不曾有过的恭敬，“我奉二夫人之命给大小姐送些冰来，天儿开始大热了，二夫人一心惦记着大小姐呢。” 徐文得脸上的伤还未全好，疤痕印子突兀的红紫一片，有些吓人，何时镶的两颗银牙一咧嘴就晃得人眼花。 示好？就凭一桶冰！叶清芜勾唇不语，起开身子敞了院门，“既是二娘一番心意那便拿进来吧。” 小斯躬声，道：“是，大小姐。” “摆在厅中的桌上就可以了。”叶清芜边说边走了进去，小斯跟在后头。 徐文得赶紧双手接了木桶，示意小斯先退下，自己亲自提了进去，摆好。 又一脸笑意道：“二夫人请大小姐去一趟，早饭已经备下，就等大小姐过去开饭。” “哦，先前我爹请我在管生茶楼吃早饭，今天二娘也请我吃早饭，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又或是他俩心有灵犀呢。”叶清芜仍是懒懒的，眼中哧讽分明可见，“是何事不如徐管家直说吧，我昨晚制药熬了夜，还想补个觉呢。” “我也不大清楚，还是请大小姐过去先用了早饭，让二夫人当面跟大小姐说吧。”徐文得乖巧了不少，见此亦不燥不急，想必人若是吃了些苦头自然会乖觉些。 “早饭我就不去吃了，容我梳洗一下，如果不是什么急事就请二娘先等着吧。”叶清芜话完将冰提了进去。 必竟是大小姐的闺房内室，徐文得也不好跟着进去，又不能立时回去，左右为难，不过瞧大小姐一副小身板做事倒是麻利，想来亦是自小就做粗活重活的缘故，修出一身力气不说，较先前也红润了许多，叶元秋虽向来养尊处优倒不如叶清芜身体力行。 来时二夫人一再吩咐务必将叶清芜请过来，态度要恭敬有礼，若是她说些难听话也须得忍着装听不见，眼下事情急切，徐文得当然听吩咐办差。 所以叶清芜出来的时候，徐文得还站在原地，还保持着那副表情和姿势。 “怎么了徐管家？还有事吗？”叶清芜出来是打算去关院门的，虽然袁双琴送了桶冰来示好，但不表示自己该立马回应点什么，不就点冰么，当自己没见过？ 徐文得讪讪一笑摸了摸脸，情急一动说道：“我想跟大小姐讨点药，这伤疤实在……” “呵，敢情是为这个呀。”叶清芜笑得黛眉开娇，“正好有呢，徐管家真是好运气。” “是，是，多谢大小姐。”徐文得讪笑，想及落花村那事心中又如沸水翻腾。 叶清芜回房拿了一包药粉出来，“回去用温水调成药汁擦洗，慢慢会好的，但要疤痕全消是不可能，因为早已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无妨，无妨。”徐文得连连道谢，将药包揣进怀里，一阵意外一阵高兴。 叶清芜说还要梳洗，他便先前离开了，到了琴舒苑照叶清芜的原话回给了袁双琴，但并不提他讨要药的事。 “罢了，先随着她。”袁双琴揉揉脑门，苦笑，“表哥忙了一早上，也坐下吃点吧。” 一桌子早饭都还精致，袁双琴不知道叶清芜喜欢哪样，便亲自在厨房督促着捡几样可口的做了些，此时见她没来便倒了胃口，恹恹的问徐文得：“表哥你说她会帮忙吗？” 袁双琴难得的没有生气，徐文得跟着心下一松，立即上前殷勤的替她添了一碗八宝羹。 “会，肯定会，大小姐又不是那种心眼子小，记恨报复的人，你先宽心用过早饭，等她来了再说。”徐文得刚刚拿了药包，自然替叶清芜说好话，但实际上也算是安慰袁双琴一下。 这些年他帮着袁双琴做了不少坏事，得罪叶清芜的更不止两件三件，可刚刚随口一句问她讨要伤药，她二话没回随手就给了一大包，还细细嘱咐了用法，可见不是记恨的人，私底下说不知比叶元秋的气量要大多少。 “但愿吧。”袁双琴舀了一匙八宝羹，吃进嘴里丝毫甜味没有，不禁皱眉。 要说叶清芜不是心眼子小的人她可不敢苟同，自她病好前前后后对自己和秋儿哪桩不是字字带刺，句句夹棒，通篇都是捡了旧事来朝她们身上狠打板子，休曾顾及过半点庶母庶妹的颜面，这不是记恨报复是什么？ 更有在叶府门前因份例与老爷的那番争吵理论，咄咄逼人得寸进尺，那还是她亲爹呢，都针针见血不顾情分，连老爷心中最隐密的伤疤都说揭就揭，可见是心肠冷硬之人，可以说是无心之人。 自己欺负她多年，给了她多少罪受，她不会记着吗？那时只一味作威作福，哪能料到这时的处境，想求她帮忙恐怕比登天还难哪。 见不得袁双琴一脸愁苦，徐文得好言哄劝，吃完了早饭两人去了花厅，吩咐丫鬟摆上刚出锅的几样糕点，坐等叶清芜。 终于在袁双琴快坐不住的时候，叶清芜姗姗而来，素衣素颜，清新滑嫩，红润娇妩，似出水芙蓉。 “怎么不过来吃早饭呢，我一早就吩咐厨房备下不少花样，”袁双琴赶紧迎到门口，极力按下心中的不快和嫉恨，摆了一脸的九月菊花般笑意，又拉叶清芜的手带她走到桌前，“再吃些糕点吧。” 叶清芜由着她去，顺意的坐到桌边，也不提她送冰的事，只按兵不动。 徐文得又殷勤的泡了两杯香茗端上。 “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二娘有事直说无妨。”叶清芜说完眼神凝了凝，落在那碟荷花糕上，顿作所思状。 徐文得也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倒瞧不出那糕有何独特，又抬眼看了袁双琴，见她一味看着叶清芜，分明一脸刻意摆弄的讨好巴结，心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不过想来自己也是如此。 一会袁双琴才道：“不过叫你过来话话家常罢了，炎郡那事……” 叶清芜立时打断，笑道：“不提这个了，我爹已经跟我填过情了，说以后有什么事直管跟他开口，决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给我脸子给我气受。” “呵呵……”袁双琴干笑几声，桌底下狠揪了几下帕子，暗骂几句难听话。 叶清芜不吃糕点，也不说话。 方才煮了麻油汤圆吃了过来的，此时倒有些渴了，尝了尝茶是存留的清明晨茶，茶汤有看头，味道也不错，便只顾喝起来。 一时，屋内又沉默了。 袁双琴不是不知道徐文得一直向她使眼色，更不是不想求叶清芜帮忙，尽管先前一再告诫自己姿态放低些，只要能让她帮忙不管怎样都好，可真到了跟前她实在开不了口，这一番讨好已是厚脸到了极限。 叶清芜眸如秋水，不急不徐喝着茶。 眼下饮了第三杯袁双琴还按捺不动，遂起身告辞，“二娘若无事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吩咐。”心道看谁定力强耐力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