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临别赠药
次日。 叶清芜果真起得很早。 不过不是因为庄破的话，而是因为石床实在不适宜她这废柴身子睡觉，哪怕铺了那样一层极厚的毛皮，几乎还不到四更时分就被冻醒了。 虽说眼皮粘腻得厉害瞌睡挥之不去，她还是挣扎着起来了，然后一直坐在石炉旁边的石阶上，就等庄破出来，与他告别一声就离开。 所以庄破出来的时候，瞧着的不是还在贪睡的小懒猫，而是坐在石阶上的小女娃。 叶清芜听到身后脚步声，以及墨白喘气的声音，起身轻笑，又打了几个呵欠，“早。” “冻醒的么？”庄破戏谑一句。 “确实是冻醒的，怪我这身子不争气，白白浪费了你一番好心。”叶清芜微恼，泛出一丝苦笑，又问：“草庐内可睡得好？有没有蚊蝇之类的滋扰你？” 庄破稍稍撇嘴，并不作答，顾自经过叶清芜身旁，去洞口取了昨晚放的陶罐，“果然有收获。” “什么？”叶清芜奇异，昨晚放罐子不是说里面是毒药，用来给自己防身的么？那他笑什么，说什么收获。 跑到洞口借着外面的光亮一看，吓了一跳，支吾道：“这……这是……”还没用过早饭的肚子空空瘪瘪，此时见了这些不禁扭头作呕起来。 “可怕么？几只毒虫而已。”庄破轻笑，说罢从罐中捏了一只黑亮的硬壳虫出来，轻晃，“瞧这只黑蟋生得多丰润，几乎相当一只螃蟹的份量，够我入药七回八回的。” 叶清芜费力忍下喉间的不适，走回到石炉边上捡了药锄，语气不快，“昨晚神医命我一早离开，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生气了？”庄破边说边将罐中的毒虫用巾布包起，顺手放进叶清芜的小药篓中，又用手掌自青藤下接水洗了手，哧笑，“这罐中本来就是毒药，也确实是给你防身用的，不过顺便收了几只毒虫而已。” “你要干什么？送几只毒虫给我？”叶清芜一惊，就知道这人狡诈，没想到用心这么险恶，还说给自己防身，明明就是捉毒虫来的，终于忍禁不住，“恶毒。” 庄破不恼，径直走了过来，问：“还有没有其他想说的？” “没有！”叶清芜坚决出声，忽然又一声掩口轻叫，刚刚见他着一身白袍俊逸不凡，正好除却了一些妖孽之气，看着顺眼多了，与他的白眉也极衬，正要夸赞几句，他顾自去取陶罐，就忘说了，此时近距离注目，甚是让人吃惊，“你……你眉色怎么变了？成黑色了？” “大惊小怪。”庄破又是轻弹她面门，“没听说过有一种药吗？涂染之后可使任何毛发变成你想要的任何颜色。” 难怪传闻中没有庄破生有一双白眉的桥段。 呃……什么人哪！还染眉！ 唉，真是再怎样换装也改变不了他妖孽的事实。 任何颜色？想来还是极为不错，叶清芜立即摆出一副讨好的笑脸，伸手道：“能否给我一瓶？” “你不适合。”庄破摇头。 “谁说我要将眉毛染成白色，我……另有用途。”叶清芜小脸闪过一阵阴森。 庄破无视她伸出的白净小手，勾唇轻哼，“时辰不早了，你该离开了，我送你出去。” 叶清芜顿感无力，捡了药锄，无视地上的药篓直接走过。 庄破轻声笑，自己背了起来。 叶清芜率先扔了药锄出去，双手搓了搓，正要攀扯青藤，庄破一个阻止，“你要毁了我这绿萝来出气？” “什么？我出去啊，不借力这些青藤怎么出去？” “敢情你就是这样爬出洞门的。”庄破笑极，“笨。” 说罢往青藤下伸手，对石壁一番动作，只见伴着轻微一阵轰隆声，高高的洞口石壁之内出现几步石阶。 庄破抬脚踏上，就走出了石洞，见叶清芜还在微愣，笑道：“还不上来。” 叶清芜一窘，跳跃两步就出了洞门，面上却极为不屑，“故弄玄虚。” 庄破摇头淡笑，掀了绿萝就向还在里面的墨白喊了一句：“看好家，等我回来。” “什么意思？你还要送我下山不成？我又不是不认得路。”叶清芜好笑。 “走吧。”庄破也不多说，只是眼神微微向石壁侧面边缘处扫了一下，有少许的犹豫却又没有再作什么举动，又说了一句：“原路下山。” 这神医不想多说的时候一两个字就能把你打发了，叶清芜顿感泄气，径直走到前头。 顺着进山的原路，两人一同下山。 上了官道，就见一辆甚是华丽的大马车停在那里，叶清芜微惊，向庄破道：“接你的？” “是。”庄破点头，取下药篓从里面取出包了毒虫的巾布，将药篓递给叶清芜，“出门一趟，顺便送你。” ……叶清芜拧眉，“是去救人还是去害人？” “也许是害，也许是救，全在那人一念之间。”庄破神色微凉，又自腰间掏出一个玉白小瓶，“你晕倒之时我探过你的脉，体内虚寒不已，应是自小落下的，这回暖丹你拿去服下，早晚各一颗，这是一个月的份量，服完再来找我。” 叶清芜接下，微愕，“为什么？” 庄破摇头，“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是庄破。” “谢谢！”叶清芜淡笑，心中感动，瞧着庄破上了马车又喊出一句：“多加小心！“ 庄破自车帘中伸手摇了摇，马车疾驰而去。 刚到叶府门口，叶清芜就看见叶正河和袁双琴站在那里，似是在等人。 不一会，一辆马车在府前停下，下来一位老者，手提药箱，似是郎中模样。 两人极为客气的迎了上去，叶正河即时接过他手中的药箱，将他迎进府里。 莫非是叶元秋病情加重了，连爹也束手无策，所以自外面请了郎中？叶清芜勾起一丝冷笑，紧跟着进去，她也想看看她的这位好meimei究竟病到了什么程度。 只是经过守门房的时候，瞧见了两个眼生的小斯，这两人应该都是新来的，或许今天不是桐生当值。 刚经过花园，小菊慌张跑过来一把拦住将叶清芜，又将她拉至假山后面，才细声匆匆道：“大小姐你可回来了，快救救桐生吧。” “桐生怎么了？你且慢慢说。” “二小姐病得越发厉害了，前天二夫人让我去请郎中，我便求了桐生去请，就是镇里的顾先生，哪知顾先生来了，二小姐死活不肯就医，又哭又闹不依不饶的，说桐生给她下毒要害她，还摔了东西，后来桐生被二夫人一顿好打给关起来了。”小菊一脸眼泪。 叶元秋也开始动作了，叶清芜勾唇，“桐生去过怜秋阁吗？” “桐生是去过两回，但都是有事找我，并未进二小姐的房中，我……都是我连累了桐生。”小菊说着就要跪下，“求大小姐救救桐生吧，府里只大小姐能救他了。” “此话何意？” “老爷今早才到家的，我听见他对二夫人说此次解决炎郡药材之事全得大小姐出的主意好，不然不会这么顺利。”小菊又抹了眼泪，“求大小姐跟老爷说说好话，救救桐生吧！” 叶清芜沉吟一会，“我先去看看叶元秋，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