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恐怖的预言术（下）
威利见布莱恩欲言又止，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装作没看到布莱恩的表情，而是发出了善意的邀请：“布莱恩，如果你愿意，不妨来我的研究室坐坐，也许会有段让你难忘的经历。” 布莱恩在肚子里笑着，表面上却是一脸感激：“真的？那真是太感谢了。您一定知道，寻找神灵的旅程实在是太过寂寞，能够得到您这样的大师帮助，实在是感激。”在他认为，多一个人总多一份消息。很多细小但重要的线索不一定是由终身研究寻找神灵的魔法师发现的，里面有很多的研究都被淹没在懵懂的普通人之间。 两人忘情的谈话显然影响到图书馆里的其他人，管理员过来制止他们，临走时还甩了两记鄙夷的眼神。 “去我的研究室怎么样？”威利现在根本不像一个教授，反而像是布莱恩的好友。 “好的！”布莱恩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 威利有着一间宽敞，不过显得稍微凌乱的研究室。里面唯一整齐的就是一个大的文件柜，其他地方都散落着各式各样的雕像、泥塑、文件、纸片之类。 进入他的研究室，威利仿佛献宝一般打开巨大的文件柜，从里面拿出几个厚厚的文件夹。他小心地把桌上散落的东西放到一边。布莱恩这才注意到，虽然他的研究室里显得有些乱，可是从某种角度说，却都是威利比较顺手的地方。 “你看，这些都是我收集到的关于自然之神和光明之神的资料，其中很多都是从他们的神庙遗址中得来的。”威利仿佛一个小孩子，喜欢把别人感兴趣，而自己手头也有的东西拿出来炫耀。 布莱恩凑上去，细细地看着上面的照片、图画和笔记。威利微笑的看着他，希望从他脸上找到激动地神色。不过他很快就失望了，布莱恩只对其中几页表示了稍微的兴趣，并没有他想像中的激动难耐的神色。 “怎么？是我的资料不多还是不够详细？好像你对此并不时很感兴趣。”威利希望知道原因，干脆直接了当地询问。 “都不是。”布莱恩合上文件夹，道：“我感兴趣的不是与神灵有关的虚无飘渺的猜测和幻想，我对他们的样貌也没有丝毫兴趣。请原谅我的无礼，可是整个文件夹里唯一让我感到意外的就只有这个。”他打开文件夹，指着其中一页的一张照片道。 “太阳神的祭祀徽章？”威利皱紧眉头，完全不理解布莱恩的意思。祭祀的徽章同神灵的存在似乎没有直接关系。 “对，就是光明神的祭司徽章！”布莱恩严肃地点头道：“可惜的是，这座遗址被破坏得太厉害了。你看，周围的神文模糊不清，否则能给我提供更多的线索。” 威利没有听出我和我们之间的区别，事实上，此刻的他心中稍有愠怒。整本关于史前祭祀描述光明之神的言行举止，甚至是降临于世人面前的记载都得不到他的关注，反而是一个小小的祭祀徽章引得他的注意。他不快地问：“你为何会得出如此结论？” 布莱恩还在尽力辨认照片上的神文，并没有听出威利的不快。他道：“祭司是神在世间的使者，拥有着几乎与神一般的权利。他们是如何同神沟通的？神明的力量是如何传递给他们的？难道仅仅是依靠虔诚的信仰吗？现在真的没有拥有虔诚信仰的人？为何他们没有得到神灵的眷顾？”布莱恩接二连三地提问，同时也是自己内心的疑惑。 “难道你认为这与祭祀的徽章有关？”不能说威利不激动，如果能够通过祭祀徽章证明神力的存在，对于论证神灵的存在会有很大的帮助。 “当然。”布莱恩点点头，道：“不过我认为徽章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湮没在漫长的历史中。” 威利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上模糊不清的文字，刹那间知道了布莱恩的意思：“这上面的文字我和朋友研究过很多次，无奈得到的文字太少，一直无法揭开它的秘密。”说话时，他神情有些沮丧。 布莱恩心中暗笑道：“在这一步上，法师的脚步显然走在你们前面！” “我能看看您收集的所有神文吗？我对神文算得上有些研究，或许能够帮上您。”布莱恩微笑地对威利说，全然不顾他惊愕的神情。对布莱恩来说，这究竟是谁帮谁还真值得推敲。 “你看得懂这些文字？”威利显然不相信，“要知道，全世界多少研究这种文字的大师，都只是一知半解，对很多文字都无法作出令人信服的结论。请原谅我不是有意贬低你，但是这确实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给我看看不就知道了？”布莱恩笑着面向巨大的文件柜，大有你不动手我就自己来的样子。在他导师加西亚的实验室里，他早就学会了远古的神文，甚至还从导师那里学到了几乎被人认为荒诞的几种语言。可惜的是，加西亚导师的研究室里并没有提供他更多的关于神灵、信仰的资料。 威利怀疑地拿出一页纸，上面绘制着几个奇怪的文字——神文。他把纸片放在布莱恩面前，目不转睛地静静等待结果。 “这是光明之神的名字，您不是故意用这个来考验我的吧？”布莱恩只瞥了一眼面前的纸片，便飞快地说道。 这下威利彻底相信了，这张纸片上的文字也是他唯一能够全部读通的文字。他几乎是尖叫着从柜子里搬出大包的资料，里面有对文字的临摹以及各种照片。布莱恩缓缓地在其中寻找着，那些零散的只言片语他基本不关心，他要找的是成文整句的部分。 这下，他身旁的教授成了一个虚心的学生，而他则变成了一个博学的教授。两人的关系完全颠倒过来。 “这是一篇祭祀用的，差不多都是赞美光明神的话。”布莱恩匆匆扫过一页纸，将它放在了最明显的位置：“很显然，这篇颂歌应该是刻在光明神的神庙中的。我想，这篇颂歌很可能出于光明神最大的一座神庙。因为它除了写有颂歌外，落款署名自称‘您忠诚的仆人’。神仆——最接近神的人，他对所信仰的神灵的赞美，您认为在那种年代会刻到较小的神庙前吗？” “天，你真是太厉害了。”威利看布莱恩的眼睛已经在闪闪发光。“这确实是在一个极其古老的遗迹中发现的，同时出土的还有大量的祭祀用品以及一座巨大的雕像！天啊，当时我们就猜测落款处的几个字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名字！”威利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能把出土的东西的照片给我看看吗？”布莱恩直觉感到主神庙出土的东西很值得观看。 威利在撞倒了一张椅子，外加差点拖倒了文件柜后，把那部分照片给他找了出来。“格里芬先生，您实在是太博学了，您的步伐远远超越我们所有人！”威利看布莱恩就像在看偶像，他心情极其激动，或许一个令人惊异的结果会在他手中产生。当然，很多地方他都得依靠布莱恩才行。 布莱恩把照片放在堆积如山的资料上，一张张地仔细观察着。其中有烛台、祭坛、祭祀用的金银器皿。所有东西中，吸引他的只有祭坛和一根花纹繁密、制作精美的权杖。“这两样东西在哪里？我能不能看看？”他看到了照片里的祭坛上那些模糊的纹路，凭直觉，那些东西决不是用作装饰的。 威利紧蹙眉头看着布莱恩所指的两件物品，差点就惨呼出声。 见到他泛白的面容，布莱恩知道会出现变故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威利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失所望。“这两件物品原本与其它东西一样，都被弗雷德里皇家博物馆所收藏，可是在入馆后的第三天，两件物品被盗。奇怪的是，其他同时代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少！” 布莱恩无言以对。很明显，有人先下手了！ “这两件东西很重要？”威利抢过布莱恩手上的照片，仔细地观察起来。 “重要？恐怕还谈不上，不过或许能借此打开通向神灵道路的大门。”布莱恩想着，嘴上却反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这个神庙的遗址？我想去看看。” 对于布莱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威利并没有显出不快的神色。他把眼睛从照片上移开，看着布莱恩为难地道：“这恐怕很困难。遗迹在一片巨大的原始森林里，路程也很遥远，再者一路上并不好走，可以说是危险重重。” “要知道，作为一座主庙，仅仅出土如此稀少的祭祀器皿显然是很不正常的。”布莱恩拿着手上一把的照片扬了扬，继续道：“在那里，还有很多奇珍异宝等待你的探索。您想想，让它们重见天日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说着说着，他不自觉地就用上了诱惑的言语。 不过，威利虽然沉迷于此，但是他并没有失去基本的判断力。对于布莱恩充满诱惑的语言，他还是有着一定的抵抗力，他褐色的眼睛仍旧显得很清澈。“布莱恩，虽然我相信你有能力解读这些文字，可是这并不代表你对遗迹的判断就一定正确。一个发掘小组，开发多年所得，我们相信，地下埋藏的一切有助于寻找神灵的东西都被我们带回来了！” “愚蠢！神灵的能力岂是你所知道的！”他在心里暗自骂着。 威利发现布莱恩的不快，可他固执地认为遗迹下面不再拥有可以利用的古物。他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尴尬，于是道：“布莱恩，我很高兴得知你在这些文字上的深厚功底。我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一起寻找真神的存在。” 布莱恩对此并不敢兴趣，他要的东西同威利的研究方向显然不一致，加入的唯一好处就是能够得到更多的资料。“我可以加入。”想了半晌后，他点头答应。 “太好了！”威利像小孩子般欢呼起来，抬手就扔给布莱恩为数众多的资料。“布莱恩，请你帮我翻译一下这些资料。神啊，我已经听到了您的呼唤。”他难掩内心的激动，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翻译？我有病！”布莱恩暗骂着。他从资料中抬起头，看着威利道：“请允许我把资料带回去阅读。至于翻译，我想只需要其中的一篇，你们就能轻易地从中推断出语法、词汇等等东西。”他小小地恭维了一下狂喜的威利，并把寝室号告诉他后，满意地离开了威利的研究室。他相信，既然威利不停地说“我们”这两个字，那以后他还能从“我们”中除了威利以外的人那里得到更多有助于他的研究方向的东西。 被安娜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确实不好受，但是从威利那里得到的东西勉强让布莱恩咽下了这口恶气。神圣系法术，听，多么令人激动的名字！ 想到魔法，自然会想到实验，而同实验密切相关的，当然是实验经费问题。念及于此，布莱恩又想起了古灵精怪的辛西娅。他还有一包宝石在她那里，也不知道她卖出去没有。 胡思乱想着回到寝室，布莱恩把大包的资料往床上一抛，进入实验室继续他的实验。翻译？等有空再说吧。 被打断的试验只能从头再来，特别是对于能量的塑造，他不得不更为小心谨慎。总不能因为他的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让邻居们统统被炸上天吧。坩埚内，一小团蓝光晶莹的东西在高温的灼烧下不断地翻滚着。粘稠的物体不停地蠕动，每一次的翻滚都让蓝色变得更浅，闪烁的光芒却更加耀眼。 当蓝色消失，整个物体泛着耀眼的白光躺在坩埚底部，布莱恩小心地移走坩埚，放在准备好的一个魔法阵的中心。魔法阵边上，刻满了代表闪电的符号和魔纹，布莱恩必须小心地引导闪电的力量，以便闪耀着白光的物质能够快捷地同闪电沟通。 咒语声响起，冒着nongnong白光的东西缓缓从坩埚中升起，悬在半空，在他的控制下结成一个小小的球体。旁边，魔法阵开始闪耀出氤氲的蓝色，眨眼间就在一阵连续的噼里啪啦声中连成一片。小球的的光芒开始逐渐暗淡，透明的球体上清楚地映出下面魔法阵上的魔纹。魔纹同符文相互呼应着，小球成了环形闪电的中心接点。一道道湛蓝的闪电不停地没入小球，小球的光芒却更显得暗淡。 终于，所有的闪电就要没入小球中，眼看最后一道闪电开始聚集，cao控了许久的布莱恩也松了一口气。轻微的吱吱声中，闪电落在小球上。微笑着的布莱恩却在瞬间变了脸色。 只是一瞬间，他用堪比杀手的速度和灵巧冲出那狭小的空间。在他身后，数道细小的电光四散乱射，随即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墙上或是地板上。 布莱恩躲过了一劫，可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竖起的耳朵分明在探听着周围的动静。这次，幸运之神终于光顾了他，至少上下左右的房间内没有听到惨叫之类的声音。 来到用作实验室的狭小空间，充当实验桌的桌子被闪电灼烧出一个漆黑的大洞，其他的器皿倒没受到多大损伤。用来把卧室和实验室分开的衣柜，惨烈得让他不忍观看。衣柜后面的木板上，布满了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窟窿，阵阵白烟夹着浓烈焦臭从窟窿里散发出来。 布莱恩站在薄薄的白烟中，气得浑身发抖。今天发生的一切，不知是他突然被幸运之神抛弃还是突然间深受厄运之神的眷顾，总之一切事似乎都与他的希望的方向背道而驰。 在城市的另一边，一个巨大的花园别墅的地下室里，两个人正站在立着四面镜子的空间里。竖立在四个方向的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从四个方向上观看的布莱恩的影像。 看到布莱恩实验失败，其中那个美貌女郎掩嘴轻笑，一副解气的模样。她旁边的男人沉静地看着镜子里的布莱恩，并没有显示出多少幸灾乐祸的样子。 “厄运之神的眷顾，很不好受吧！”女人显得很解气，只差没有弹冠相庆了。“即便是你不经意地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你也得受到这样的惩罚！” “我看他并不是很厉害，”男人眉头微蹙，盯着镜子中的布莱恩道：“连中了我的法术都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充其量一个不入流的炼金师，现在更被安娜困死，实在看不出他能给予我们什么样的帮助！” “导师的预言术造诣很高，应该有他的打算吧。”女郎双手抱在胸前，看脸上的神色分明是有相同的疑惑。 “算了吧，导师的能力不是我们能够猜测的。”男子挥手消除了镜子中布莱恩那手忙脚乱的影像，四面镜子又变回普通物品。“虽然不能杀他，但是这件事情一定得让他付出代价！一周的厄运。足以让他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