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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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之后,童然裹了件大衣,往车停的位置走。 春寒仍料峭,她出去的时候,小腿肚忍不住打了个颤。 晚上没吃几口东西,童然坐上车便觉得有些饿,就近让司机在便利店停下,她想去便利店觅食。 上大学那会儿,童然就最爱吃便利店的关东煮,只是这会儿已经不早了,不知道还剩下些什么。 童然没抱什么希望,却得了意外之喜,铁格箱里每一格都装着满满当当的食材,店员坐在收银台前看剧,依依不舍地暂停住,拿食物夹和打包盒来问她吃什么。 白萝卜,海带,豆腐肉丸,竹轮,福袋年糕各种各样都点了一遍。 她保持身材,却也不会完全地克制食欲,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觥筹交错里出来,满夜寂寥,总觉得心里也空荡荡的,急需一些东西来填满。 童然又从一旁的货架上拿一包蟹柳,一罐荔枝味道的冰气泡水,结完账在角落的原木方桌坐下。 便利店内比外面温暖,灯光是橙黄色,安静的音乐流淌,让童然的耳朵终于从聒噪中解放出来。 她咬一口竹轮,舒适地眯起眼,听到便利店门口播报的欢迎光临。 有人进来了。 童然也没太在意,一边咀嚼着,一边用自己做了延长甲的手指和易拉罐拉环做斗争。 半晌,她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纤纤十指上的美丽废物,每一刻贴片钻石在灯光下都很漂亮。 虽然废物,却着实美丽。 正看着,手机突然响起来,童然接起电话,司机说他家里女儿突然发烧,问能不能先回去。 童然很体谅,让他直接开车回去,她待会儿打车就好。 挂掉电话,童然将气泡水往旁边推了推,决定不再管它,拿起另一串海带吃。 易拉罐贴着桌面滑动了一下,接着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止住,筋络分明的青筋从男人的手背往上,没入黑金腕表之中。 童然愣了一下。 接着,男人单手握着,轻轻一勾,轻松将拉环勾开,推到她面前。 她再抬头,路子霖已经转身离开,便利店的门自动推开,她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包烟。 门口停着一辆车,隔着玻璃墙,童然能清晰地看到路子霖走了出去,站在便利店前面,抽出一根烟,点燃。 四面良夜,路灯昏昏的光线沉醉在春风之中,他面前的烟雾也和风一样轻。 童然只能隔灯望见他的背影。 大学时的暑假,她和路子霖去苏州旅游,半夜她睡不着,突然想吃绝味鸭脖。 念头疯狂上来怎么止也止不住,路子霖二话不说,换了衣服立刻拉着她出去。 夜深路上无人,他们在路上狂奔,找了很多家都已经打烊,最后终于遇上了一家还剩最后一点卤味的绝味。 买完之后,店家打烊,童然撑着膝盖在路边气喘吁吁,靠到他怀里,相视笑得灿烂。 带着鸭脖,二人就近进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那时气泡水还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口味,一排小清新的粉色白桃口味整整齐齐,冰镇着夏天的快乐。 路子霖给她拉开拉环,童然满足地喝了一大口,喟叹之余脑海里冒出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为什么总觉得罐装比塑料瓶装好喝呢?可乐好像也是这样。” 路子霖呛了一口,猛地咳嗽起来。 童然给他递纸:“你难道不觉得吗?” “好像是。”他思忖片刻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是为什么呢?” “可能因为,浓缩就是精华?” 那时候有大把可以用来荒芜的时间,任何无意义的问题都可以讨论地津津有味,宁愿你一句我一句地猜测,也不愿意打开手机搜索引擎找寻一个确切答案。 后来忘记是哪一年,童然路过一个报刊亭时买了一本杂志,随手翻阅,竟然看到一篇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 文章的作者也是有意思的人,不着力于铝罐密封性和保凉之类的科学原理,反而煞有介事地讨论铝罐的美学,从切割之美侃侃而谈到水滴滑过金属带给人的视觉体验。 仿佛视觉享受,能改变人的味蕾一般。 其实,也未必不能。 桌上的荔枝汽水忽然迸开小小一声,应当是气泡炸裂,童然回神,端起来喝了一口,入口却觉得没有那年苏州街头的白桃口味好喝。 品牌越做越新,怎么会没有以前的老款好喝,只不过是她的回忆为白桃增色了而已。 味道,色彩,光线,所谓记忆,本身就是由这些具象化的东西构成。 她咬开年糕福袋,汁水溢满口腔,将她从虚无缥缈的胡思乱想中拉回实地。 门外,路子霖已经抽完了一支烟,没有回头看她,拾级而下,按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中。 眼看着他拉开车门上车,童然垂眸,用长柄木叉有一下没一下搅拌着打包盒里剩余的汤汤水水。 片刻,她把垃圾都丢进垃圾桶里,拿起那罐荔枝气泡水向外走去。 路子霖的车没走,漆黑的窗户紧闭,因此童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注视着她。 她脚上还踩着高跟鞋,在模糊的车水马龙声音中,格外清晰,一下一下,敲击在地面。 童然走到他副驾驶的窗前,抬手敲了敲窗户。 在她动作的同时,车窗缓缓而下。 路子霖坐在昏暗的车内,车内还余淡淡的烟草气息。 童然的视线落进那一方朦胧的空间,轻声问:“我喝酒了,不能开车,方便送我一程吗?” 此言一出,霎时风声寂静。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一米左右的距离,却仿佛能听见他腕间手表指针走动的细微低声。 良久,好像也没有很久,路子霖出声,声音有些哑:“上来吧。” 他倾身过来,帮她拉开了车门。 童然拢了拢衣服,弯腰坐上去。 车内没开暖气,有些冷,真皮质地的座椅触及到皮肤微凉,路子霖身上残余的烟草气差不多已经消散完,他关上了窗户,按开暖气。 他知道她家的地址,没问,直接开出去。 车内寂静氛围仿佛涨潮的海水,涌上沙面。 童然率先出声打破寂静:“那天,谢谢你。” 这一句谢谢,实在隔得太晚了些。 路子霖安静开车:“不客气。” “你没受伤吧。” “没有。”他回答得很简略。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西北,为什么会那么及时地赶来。好像也不必问不是吗? 童然往椅子里陷了陷,窗外的灯牌和树木流线般滑过,仿佛坠落人间的流星银河。 她突然又想起那部电影,周迅的声音沙哑悲哀,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问摄影师,如果我失踪了,你会像马达找美美那样来找我吗? 摄影师没有去。 可是,路子霖找到了她。 童然闭上眼,胸腔说不上来的窒息。 遇到红灯,车停下来,童然睁开眼,定了定神,拿过一旁的荔枝气泡水喝一口。 许是因为开罐的时间太久,已经没什么气留存,荔枝香气也寥寥无几,喝入口中只像带一点甜味的糖水。 她稍微偏一偏头,能从后视镜中看到路子霖。 随着车速,灯光在他脸上半明半昧,忽闪的像什么影子在棱角分明的五官上跳动。 跳动着,仿佛在牵扯着什么。 童然收回目光,抓着衣服的手裹紧了些,闭上眼睛,不再到处乱看。 一路沉寂无话,车驶过一条条街道,很快进入小区停在她家楼下。 童然并没有睡着,所以车一停稳,她就睁开了眼。 路子霖向外面看了眼,按下半边车窗透气,那股叫人喘不过气的氛围终于稍稍得到缓解。 “我就不送你上去了。”他说。 凉风迎面吹到脸颊,童然稍稍清醒了几分,她动了动坐得僵硬的四肢,侧眸瞥见路子霖从中控台取出了一包烟,抽一根磕了磕,夹在指间,手腕搭到车窗上。 另一手把玩着黑色漆面打火机,深红火苗旁斜,仿佛海鸥欲飞海面。 童然没有开门,反而微微扭头,问他:“为什么不点?” 啪嗒一声,金属合上,火焰也随之熄灭。路子霖低眸看过来,面露疑色。 “我说你的烟,”童然解开大衣的两颗扣子,抬抬下巴:“只看不点,不觉得难受吗?” 路子霖沉默片刻,仿佛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收回手:“很晚了,上去吧。” 童然笑了,眼角贴的亮片随之扬起,流光溢彩。 她倾身,去夺过他手里的打火机,模仿着他刚才的动作,蹭地一下拨开,递到他指间的烟上,点燃。 中控台的空间不小,她想够到烟,整个人几乎需要完全弯腰靠过来,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也随之萦绕。 时间久,香水已经只剩了尾调,独特的银色橄榄枝混合檀香木,沉稳冷艳。 路子霖身体僵了一下,视线里长烟被点燃,零星的火光霎时亮起。 她终于起来了,若头若无的香气也越发明显。 童然把打火机塞回他手中,手撑着他腿面,慢慢地,对上夜色中男人沉沉的视线。 她说:“你想尝一下,荔枝味道的烟吗?” 路子霖还没来得及深思这句话的意思,手里的烟已经被人抢走,她用一种非常不熟练的姿势将男士香烟放在嫣红唇间,吸了初学者般的一口。 刚入口,童然便猛烈地咳嗽起来。 路子霖迅速回神,及时取走烟,按灭以防烫到她,而后轻轻蹙着眉拍她的后背。 “你何必,”他叹气:“何必——” 话还没说完,戛然而止在喉咙里,路子霖拍童然后背的手停在半空,微微瞪大了眼睛,盯着视线中突然放大的女人漂亮的眼睫。 她嘴里还含着烟雾,猝不及防抬头触碰他的唇。 柔软的触感贴上来,她唇上还残留着口红的质感,手抓住他双臂的衣服,将他往后推回座椅上。 童然将残存的烟雾一点点渡入他口中,混合着冰凉的荔枝香气,还有气泡水的甜,完全不同于以往烟草清苦。 路子霖胸膛起伏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捏着她的肩推开她,又不敢用太大力道,怕她撞到身后的方向盘。 童然手松松搭在他臂弯上,歪头笑了笑,等待片刻,趁他卸力的间隙,挣脱开再度吻上去。 这个吻不同于刚才,路子霖以为她不会再来,毫无防备,被轻而易举进入牙关,交换着气息。 他忍了忍,手垫到她腰后,将人推到方向盘上,反客为主。 动作间,无意按上了车窗的按钮,于是暗昧拉扯的气氛在车厢内愈来愈浓,几乎要撩拨得人溺亡。 童然手攀到路子霖的肩上,偏头喘气,呼吸到一车幽薄气息。 她把下巴也搁到他肩膀上,声音懒懒的,凑到耳畔:“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