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第四面墙

    符泽并不觉得自己的人生是被符富贵所操控的，最多只是引导。

    这种引导是必然的，因为脑袋上面顶着的这个姓氏。

    掌管炎黄峰的符至道姓符，操控新人类公司的符夙夜也姓符，而曾经在圣徒秘社当先知的符富贵还是姓符。

    所以，他和炎黄峰，和新人类公司，和圣徒秘社都有了无法避免的交集。

    这是一种无法改变并且不能必变的结果，而符富贵最初的本意是想让符泽过上一个成长人的生活，哪怕是当一辈子的屌丝。

    这一点，从从小就让他看估计《天师道》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

    可是同样的，符富贵也做了两手打算，提前布好了局。

    从他被符富贵送到仇天明的手里后，他的人生中，一直都有符富贵伴随，虽然总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可是在那有限的陪伴时间里，总会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这些记忆有好有坏，最重要的是，幼年拥有和符富贵为数不多的时光里，都是有意义并且印象深刻的。

    符富贵没有教会他别的，只是培养出了他的性格，那种积极乐观向上的性格。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了解越来越多的真相，符泽知道，老家伙其实是为了保护他。

    就算是引导他走上一条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道路上，老家伙依旧是矛盾的，那种既想让他脱离这种不正常的生活但是又因为要保护他只能这么做的矛盾心理。

    符泽能够感受到这种痛苦的矛盾，但是却无法理解。

    他曾幻想过，若是有一天为了小小的安全却又让闺女走上一条一般人承受不了的道路，他的心里同样会矛盾并且痛苦。

    精彩也好，惊险也罢，都是拜符富贵所赐，不管怎么说，符泽还是感激这个二大爷的。

    弄死过南洋邪术师，坑过岛国阴阳师，折腾过海外邪教，祸害过阴谋集团新人类公司，欺负过帝都世家豪门，让炎黄峰依附官方，想起这一桩桩一件件，符泽从未后悔过，而且还引以为傲，最为重要的则是在这期间，他结识了陈雪初，结识了秦悲歌和炎蛇以及尼古拉，他的收获很多，爱情也好友情也罢，还有难能可贵的亲情。

    这大半年的经历，远远要比之前的人生精彩万分，这些，都是因为走上了这条与众不同的路，所以符泽对符富贵是感激的。

    符泽曾经想过，如果自己不是老家伙的侄子而是一名外人，或许也会崇拜以及敬仰老家伙吧。

    因为符富贵是他所见过最纯粹的人了。

    世界上的人，大多都是矛盾的，老实人或者偶尔做点小坏事，坏蛋偶尔做点好事，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好人，至于圣贤，更是扯淡，可是符富贵却不同，他用尽最坏的手段去做最好的事情，纯粹到了极致。

    没有人喜欢孤独，可是符富贵却是孤独的，因为他所做的事情别人无法了解。

    当一个人无法和别人真正意义的沟通时，他就是孤独的，不是他不想，而是被人做不到。

    这是一种莫大的痛苦，最终恶性循环，符富贵也懒得和被人解释了，外人对他反而更加不了解。

    哪怕就是符泽，也无法真正的去了解他。

    所以符泽对符富贵的感情很复杂，也从未想过二大爷突然有一天就这么离开了。

    这种离开的方式，符泽接受不了，他认为符富贵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因为他去的是未来，人活着，却永远见不到了。

    要是直接死了的话，最起码还有个地方能上坟悼念悼念，现在好了，活着，却永远不到，连个上坟的地方都没有。

    还有通过仇天明转过他的那句话，以后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从这一句话中就可以看出来，符富贵不会再回来了，条件不允许也好还是老家伙内心里不愿意回来也罢，总之是不会再回来了。

    符泽不只是失落，还很伤心，甚至带着担忧。

    符富贵的离开，应该是临时起意，而且还和未来的丛珊有关。

    如若不是这样，不可能没有和他“告别”。

    既然是和未来的丛珊有关系，那么符富贵的离去就耐人寻味了。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符富贵又为什么要匆匆忙忙的离开，不得而知。

    从床上坐了起来，符泽活动活动酸软无力的四肢：“回后街。”

    尼古拉犹豫了一下，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

    小小和秦悲歌以及炎蛇，肯定是还要找的，这点是不容商榷的。

    问题是尼古拉从符泽的双眼中，察觉到了异常。

    符泽的双眼之中，似乎是少了某些东西，就如同火焰一般，虽然没有熄灭，但是却逐渐暗淡。

    。。。。。。

    回到了后街，符泽刚刚下车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孙虎，一个是符至道。

    符至道已经彻底变身成了老符头，坐在街对面古董店的门前，屁股下面一个小马扎，明明已经入了秋，手上却拿着一把芭蕉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不知内情的话，谁能想到这老头曾经是执掌华夏第一门派的掌门。

    除了符至道外，孙虎也在旁边，叼着一根烟，和狗腿子似的帮老符头泡着茶。

    见到了符泽，符至道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符泽望着符至道，面无表情，突然想到了符富贵之前去医院找过符至道，随即毫无礼貌的勾了勾手指。

    这个动作十分失礼，不说符至道的身份，至少从年龄上来讲是不够尊老爱幼的。

    远处的符至道也不恼，站起来后溜溜达达的走了过去。

    符泽转身走进了门市房，符至道紧随其后，尼古拉则是跑去了街对面的古董店和孙虎去闲聊天。

    进了门市房，符泽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我二大爷之前去医院看过你，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符至道微微摇了摇头：“说过，但是却不可说，不可对你说。”

    符泽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那行，你就把他的秘密带进坟墓吧。”

    符至道闻言一愣，面露思索之色，良久之后问道：“符富贵他。。。是否发生了不测？”

    符泽没有搭话，而是淡淡的看了符至道一眼。

    符至道面色一变：“真的发生了不测？”

    “看来我二大爷的确和你说过一些事情，说吧，他都对你说什么了。”

    “符泽，你对我实言相告，符富贵，到底如何了？”

    “重要吗？”符泽望着神情紧张的符至道，略微狐疑。

    “重要！无比的重要！”

    符泽呵呵一乐：“走了，应该是永远回不来了。”

    “他。。。他去了未来？”

    符泽双眼微眯：“看来二大爷他和你说的不少啊。”

    符至道的神情十分紧张：“他既然走了，那么是否做完了他该做之事？”

    “该做之事？”符泽面露困惑，随即哑然失笑：“应该是没做完，如果做完的话，至少他也会和我告别的。”

    顿了顿，符泽毫无耐心的继续说道：“你直接说我二大爷到底都和你说什么了吧，他没做完的事情，我帮他做，你继续为他保守秘密，只会阻碍我，你要不说的话，那你现在走吧，出了什么后果都是因为你对我隐瞒真相造成的。”

    “我并不是有意隐瞒，况且符富贵亦没有要求我为其隐瞒。”苦笑了一声，符至道说道：“符富贵和我说，炎黄峰的覆灭原本已是定居，若不是你，炎黄峰千年基业即将毁于一旦，关于你的介入和处理方式，他很欣慰。”

    “除此之外，符夙夜患有罕见的某种疾病，叫做。。。叫做运动皮层如何如何，是符富贵救了他。”

    符泽打开了手机，查了查资料后翻了个白眼：“运动皮层退行性疾病。”

    “是的，符富贵就是如此说的。”符至道点了点头，继续道：“符夙夜体制罕见，体内拥有某种基因，和你截然相反，可是他却不明真相，误以为你。。。”符至道说的磕磕巴巴的，因为太多的专业词语他根本不懂，而且也没记下来。

    符泽无力的接道：“显性基因与隐性基因，而且都是继承于符富贵对不对？”

    “不错，就是这两种基因。”

    “还有呢？”

    “他还说。。。”符至道犹豫了一下，深深凝望着符泽，口气莫名：“他还说，他打破了第四面墙！”

    “第四面墙？”符泽一头雾水。

    符至道前面所说的话，他都懂，大致上都是关于符夙夜的事情。

    可唯独这第四面墙却让他云里雾里。

    望着符泽，符至道问道：“看你的样子，莫非你早就知道符富贵与符夙夜是未来之人？”

    符泽不答反问：“符富贵就和你说了这些没用的废话？”

    符至道点了点头。

    符泽则是无比失望。

    符富贵也太小看他了，还以为和符至道说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结果就是关于未来之人的事情，这些事情，他早就查到了。

    符泽摁灭了烟头，随即陷入了沉思。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当时符富贵要去找符夙夜，和符至道说的一番话都可以算是“遗言”了，结果这么重要的“遗言”就是一番废话？

    想来想去，符泽觉得符富贵说的可能不是废话，或许那“第四面墙”才是老家伙想要告诉自己最为重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