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莽草

    德妃对于沉不住气的安王有些失望，可那是自己的儿子，她就算再失望也不会怎么着：“五郎，这次我的羹汤里出现了莽草就算真的是东宫的手笔咱们拿不出确凿证据也无济于事，既然孙兴那没根儿的东西已经招供了，小厨房里头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人也都发落了，那这件事也就到此作为了。”

    安王一听到此为止他有些不甘心：“母妃，儿子若继续对孙兴刑讯逼供的话兴许那厮熬不住就承认了呢，若就此放弃太便宜某些人了。”

    德妃轻哼了一声：“说你沉不住气你还不承认，孙兴招供了你还继续对他用刑的话自会节外生枝。在时机还没有成熟之前我们绝对得沉得住气，之前已经作过打草惊蛇之事而今得知道收敛。”

    安王闷闷的应了一声：“儿子知道不该再继续追究下去了，可看到母妃被人算计了儿子就心里头堵得慌。那宋氏被人算计死就算计死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可儿子见不得自己的母妃被人算计。”

    安王的话让德妃心暖如斯，她温柔凝视着还有些玩世不恭的儿子缓缓道：“你的孝心我知道，但为娘我要的是你出人头地。”

    德妃这次突然中毒秦皇后觉得十有八九是赵元佑的手笔。

    是日，赵元佑来中宫问安时秦皇后便把德妃中毒之事跟他挑明了：“三郎，德妃羹汤里的大茴香变成了有毒的莽草应该是你的手笔吧。”

    在秦皇后面前赵元佑到是很坦然：“母后明鉴。儿子本不打算算计德妃的，然而赵元亮那厮最近一阵子总是在算计音儿，如此儿子自然得给他一点小小的惩戒和警醒。”

    秦皇后道：“德妃是个老成的，可是安王还是不够有城府。你父皇不愿意看到你们兄弟之间明争暗斗，你父皇活着时只要你的兄弟们做的不是太出格儿你就要暂且忍耐，三郎，你明白吗？”

    “儿子明白，请母后放心儿臣做任何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仔细权衡之后决定的。”赵元佑怎会不明白秦皇后的意思呢？

    在父皇活着时只要其他皇子不骑到自己脖子上拉屎撒尿，那为了大局自己只能大肚能容，只待秋后算账，这里的秋后自然就是父皇去陪先帝和太祖太宗以后了。

    秦皇后见赵元佑明白自己话里的深意她也就没在过多叮嘱：“年下了你忙完了就多陪陪音儿。”

    赵元佑忙道：“儿臣会的。”

    等赵元佑离开后秦皇后禁不住跟身边的阑珊和红药嘀咕起来：“三郎虽然身份变了，但他对音儿的那份心还依然如故，但愿能一直如此才好。”

    阑珊忙接口道：“娘娘不用太担心，奴婢瞧着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是掏心掏肺的好，虽说曾经官家对您也曾百般怜惜过，可太子跟太子妃之间的夫妻情同您和官家之间是不同的。”

    阑珊的话音刚落红药忙附和道：“奴婢觉得阑珊姐姐所言极是，太子和太子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如今结为夫妇后彼此间的感情比那些婚前没有见过几次的那种夫妻要纯粹浓厚很多。话说回来就算太子殿下日后真的变心也无妨太子妃膝下有两位皇孙，而今还这么年轻往后肯定还会再有孩子的。不管是寻常百姓家还是帝王家做大娘子的只要有亲生儿子傍身自己牢牢地抓着手里的权柄那地位就是稳的。”

    两个侍女的话让秦皇后很耐听：“你们俩说的很有道理，音儿的日子会越发好过的，但愿她能成长起来别学她娘把儿女情长放在第一位。自古男子多薄情，何况还在帝王家，故此女子若是太儿女情长的话吃亏的是自己。”

    秦皇后没有把握妙音若遭遇枕边人辜负能向自己这般看的开，会去平衡那些跟自己争宠的莺莺燕燕。

    她希望自己能活的久一些，这样就能护妙音护的长一些。

    德妃中毒后今上去她的宫里探望过两回。

    两回也都是匆匆来去。

    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今上去后宫的次数也是在逐年递减的。

    每月也就能去后宫十五天，初一十五自会去秦皇后那里，昭节贵妃在时每月也能有机会侍驾。

    昭节贵妃身子不舒坦的那一年多侍寝的都是余昭仪。

    自昭节贵妃去了今上就再也不曾踏入她的寝宫，如此余昭仪也就再也没有侍驾的机会了。

    今上去后宫除了歇在秦皇后处便是到董贤妃处，以及比董贤妃更加年轻的妃嫔那里，自然淑妃和德妃也每月能有一次机会的，也仅仅一次而已。

    有几日没有歇在中宫的今上今晚来中宫用膳，自然也就顺带着在此留宿了。

    “官家，您没有去德妃那里看看吗？”秦皇后一边为今上点茶一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今上道：“她身子已经无恙了，用午膳后朕去看过她了。德妃因为老五和老四府里接连生的是丫头心里头一直闷闷的，得空了你要好好开导开导她。怀中有可抱，何必是男儿呢？老四老五他们都还年轻，往后肯定会一大堆儿子的。”

    秦皇后道：“妾会开导德妃的，想来德妃是遗憾五郎膝下无子吧，毕竟四郎膝下已经有两个庶出的小郎君了。”

    今上道：“或许吧。”

    吃了口秦皇后亲自点的茶今上才又开口：“这次契丹人遣使来到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特别是那些皮子，明日朕让人送来你先挑，你挑完了再让旁人挑。”

    秦皇后忙道：“多谢官家，不过妾这里好皮子也不少了，不如把这次北国送来的皮子给淑妃德妃和贤妃她们挑吧，对了把上好的己长留在给安逸，她母妃今年刚走咱们得多关照她一些。”

    “还是皇后想的周全，那你就挑几张最好的皮子给安逸做衣裳。”今上虽然膝下有四个公主了，但他最怜惜的还是陈国公主赵安逸。

    虽然陈国公主最是让他操心，他还是最怜惜她。

    次日秦皇后便亲自挑了己长上好的皮子打发人送到了陈国公主府上。

    “公主，这是墨狐皮，若用它做衣裳的话会格外的暖和，毛色也比一般的狐狸皮要好很多，马上年下了您不如就用这张墨狐皮做一件袄子穿。”芳草指着面前那张毛色鲜亮的狐狸皮兴致勃勃的对公主建议道。

    对于芳草的建议公主新然采纳了：“那就听你的把这张皮子用来做衣裳穿。剩下的皮子帮我送到东宫去，芳草，你亲自送去。”

    这几张皮子都是尚好的，公主是有些舍不得，但她还是要送。

    她想要和妙音修复关系，她知道父皇护不了自己多少年了。

    她知道若是能和妙音和好如初了，那日后自己有跟驸马李玮和离的可能。

    虽然母妃去了后自己病倒妙音过来探望过，但她知道妙音的心距离自己还很远很远。

    公主之所以让芳草替自己送东西去东宫，是因为芳草曾是妙音在客栈意外救下的人，得知她会武后经过一番调教送到公主府。

    哪怕俩人有了隔阂妙音都没有把芳草给要走。

    芳草伺候在公主身边时间久了主仆之间自然就生出了情分来，她也希望公主府和东宫能早日和好如初。

    芳草曾在宁王府住过一阵子，她跟薄荷的关系最是要好。

    薄荷是那种外冷内热之人，芳草会武，她和薄荷切磋过，她的武功不及薄荷，当她虚心向薄荷求教时对方还指点过她不少。

    因为有了薄荷的指点后芳草的武功才相较于过去更上一层楼。

    芳草借薄荷的手把公主让她送来的几张皮子送到了妙音面前。

    芳草再三求薄荷替公主在太子妃面前多说几句好话，然而速来不善言辞的薄荷只是把皮子送到了妙音面前而已。

    妙音看了看这几张皮子，然后对墨竹道：“公主送来了若退回去就不太好了，我这里正好有几匹尚好的云锦，你挑选几匹适合公主用的替我送去。”

    公主如今还在为母守孝自然不能穿的太热闹了。

    妙音知道公主送来的这几张好皮子必是宫里头赏赐下来的。

    她这会儿送东西过来的用意妙音也是心知肚明的。

    尽管公主屡次求和了，但妙音只想和她维持表面的礼尚往来，不愿意和她关系如昔了。

    她看出来了若自己和公主恢复了昔日的亲密无间，她必然又会因为自己和荣平公主相较而不满，自己又得处处的顾及她的感受。

    若公主跟荣平郡主之间必须选择一个人相较的话妙音自是毫不迟疑的选择不那么麻烦那一个。

    而今花想容脂粉铺子由荣平郡主搭理，那妙音和她的关系也就比过去更进一步了。

    墨竹按照妙音的吩咐选了几匹不算鲜艳的云锦送到了公主府。

    公主不糊涂，自己刚打发人送到了东宫几张皮子，紧接着妙音身边的人就送来了几匹云锦，她知道妙音只想跟自己保持礼尚往来，没有要重修旧好的意思。

    “墨竹，我才刚送了皮子到东宫去你家太子妃就打发你送云锦过来，她这是要作甚？”公主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直接朝墨竹发作起来。

    作为侍女的墨竹面对这么个喜怒形于色公主的也只能小心应付：“公主有了好东西想着我家太子妃，自然我家太子妃有了好的衣裳料子也要给公主送几匹过来了。公主送去的皮子那都是皮中极品，我家太子妃娘娘说若就这么笑纳了不把自己手里的好东西分给公主一些的话会心下不忍。”

    公主冷哼了一声，然后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朝着面前的云锦狠狠的刺了几几下，好好的料子上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簪痕：“回去告诉你家太子妃，既然我送的东西她不稀罕，那往后我也就不白费力了，还有这几匹云锦我库里有的是，我不稀罕，往后也别再送了。”

    公主的言行让墨竹觉得很是不可理解，可那是主子，自己就是个做奴才的，主子怎么吩咐那自己怎么做就是了。

    芳草送墨竹出了公主府。

    “墨竹妹妹，自打贵妃娘娘去了后公主的脾气越发古怪了，适才公主的所言所行你可千万别如实向太子妃娘娘禀报。其实公主也是个可怜人！”芳草握着墨竹的手再三叮嘱。

    听到芳草说公主是个可怜人后墨竹不露声色的一笑：“芳草姐姐，你回去好好伺候公主吧，若是在这里的差事不好做了你随时可以回东宫。”

    回到东宫见了妙音后墨竹就把公主的话以及她用簪子刺那些云锦之事如实告之。

    一旁的银杏一听公主把那些好好的云锦用簪子刺出簪痕后就气的不行：“那些好料子太子妃娘娘都舍不得用呢，公主竟然这么糟蹋，往后娘娘可别把好东西给公主了，她又不稀罕。再说她当着墨竹的面糟蹋那些东西那就是在打太子妃娘娘的脸！”

    妙音并没有因为公主当着墨竹的面把自己给的东西糟蹋了而不悦：“其实芳草说的对，公主也是个可怜人，对于这样的可怜人若值得我们关照自然多关照，若不值得那就敬而远之。”

    自昭节贵妃故去了公主的脾气的确是变得越来越糟了，身边人稍微有些伺候不周到的就会被她打骂，就连贴身伺候的刺梨和芳草也挨过责罚，她们犯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一些小错。

    年下了公主自然也开始张罗过年的相关事宜了。

    整个公主府就公主和养女李绾绾两个主子。

    她已经好几年不回李府过年了，今年自然也不打算回去的。

    尽管李家人知道公主不可能回来和他们一起过年守岁，但出于对公主的尊重李驸马还是在小年之前来公主府请她归家。

    李驸马到了公主府后就到了鹿明轩，自然他是不能马上见公主的的。

    “公主，驸马在外头求见！”公主一听刺梨说李驸马在外头心情顿时变得不那么晴朗了：“他要见我是吧，先在外头跪半个时辰我才会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