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中秋

    妙音得知安王心悦已经婚配的女子后竟然不自觉的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幢旧事来。

    妙音十二岁出宫，未出宫前她经常跟比自己小几岁的安王一起玩儿，记得安王六七岁时看顾的乳母玩笑着问五皇子大了想寻个怎样的媳妇啊？

    安王指着正在吃红豆糕的妙音道；“我要娶娉婷姐姐当媳妇，我知道娉婷姐姐喜欢吃绿豆糕和红豆饼还喜欢穿漂亮衣裳，我的银子攒起来将来给娉婷姐姐买点心吃买漂亮衣裳穿。”

    当时小安王说的很认真，乳母和另外几个老宫女都哈哈笑起来，甚至还有的起哄问安王知道什么是娶媳妇吗？

    安王则小大人的回答当然知道了，就是大了后用大红花轿把喜欢的姑娘抬回自己家，然后一起吃一起睡，还有用自己的钱给媳妇买好看的衣裳，还有点心和脂粉。

    尽管安王说的很认真，但在大人听来不过是有趣的童言无忌罢了。

    当时妙音也已经知事了，但也不成熟自然不会把安王的话放在心上。

    五年前自己无意间瞥见安王看那种小册子。

    这两年安王大了，知事了，妙音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跟看其他嫂嫂是不同的。

    前世的明年自己的生命就到了尽头，那个时候安王还始终没有娶妻，只纳了两房小妾，听说那两房小妾模样出挑，最要紧的是琴艺不俗，也好吃红豆饼和绿豆糕。

    妙音不敢往深里想。

    楚楚见妙音在那里若有所思就忙问你怎不吭声呢？

    妙音恍然清醒过来，然后干笑了一下；“我是觉得安王竟然会心悦一个已经婚配的女子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啊。”

    楚楚道；“安王心悦之人已经婚配，那就是比他大几岁了，就是不知道何许人也，安王比我家王爷生的好，更有才情，自然眼光也就更高一些了，能被安王看心悦之女必是不寻常的，我还真是好奇呢。”

    妙音淡淡道；“这有甚好奇的，既然安王连自己嫡亲的兄长都不愿意说那自然就是他心底里的一个秘密了。你如今就别操心安王的事了，还是安心把月子做好才是。”

    楚楚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赘肉有些惆怅道；“我以为生产后就会瘦下来呢，身上的肉还是那般多，不知我还能不能让身段恢复到没有身孕之前的苗条？”

    妙音忙鼓励道；“自然能了，但你等出了月子后要饮食截至，尽量多走动。我那么喜欢吃甜的，在做完月子后的那半年里都尽量少吃，只是身段刚恢复到当姑娘那会儿没想到又有了。”

    “娉婷，你多有福气啊，一直没有怎么盼孩子孩子就来了，不像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来了这个孩子。你生产后虽然身段也粗了不少，但没有多久就苗条了，我觉得你做任何事似乎都不怎么费力似的。你比我还小一些，但许多事你看的比我通透。”李楚楚对妙音只有由衷的羡慕，绝无分毫妒忌，这是最哪能可贵的。

    妙音轻轻握住楚楚那肉乎乎的手笑道；“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好啊，我其实也一直担心自己怀不上呢，我十二岁从宫里回到林府我祖母和叔母背地里给我下了损我根本的药，若不是淑妃娘娘偶然给我把脉的话我还会一直蒙在鼓里，长此以往那可能真的就怀不上了，自那以后我就一直在调养身子，那几年我吃过的药比许多人一辈子吃的好多。其实婚后一两年再有身也是很正常的嘛。若说羡慕我还是羡慕你，因为你有娘，几个哥哥们也疼你。如今我父亲纳了个美妾，被那女人迷的神魂颠倒的，我们父女之间的情分我看也就——”

    “娉婷，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相信林伯父不是个糊涂人，他身边多年没有女人，不过是一时图个新鲜罢了。你若这个时候跟伯父置气那才真的着了那女人的道呢。”楚楚觉得妙音比自己聪明数倍，可在林大老爷宠妾这件事上有些钻牛角尖了，这兴许就是当局者迷吧。

    一晃就临近中秋了。

    天气越发的凉爽了，关雎阁内那一株金桂和一株银桂，花正开的灿烂，小风一吹，芳香四溢。

    妙音坐在院中一边看小石头蹒跚学步，一边看几个丫头在那里采桂花准备做桂花糕，酿桂花酒。

    薄荷从外头进来，疾步到面前面前；“王妃，柴胡过来说大老爷过来了，这会儿王爷正陪着在前厅吃茶说话呢。”

    自出嫁后每年中秋前妙音都会亲自把王府厨房自制的几样月饼送到林府去。

    而今年妙音也只是昨日打发了薄荷送了一些月饼和美酒到林家，她自己则没有打算过去，理由自然是身子重懒得走动，实则她还是因为徐氏擅入梦雪居拿走那对仙鹤花瓶，是后林大老爷没有对徐氏惩戒而恼。

    虽然妙音对徐氏和她身边的侍女严惩了，但她还是觉得不够，她要的是父亲的一个态度。

    这会儿听薄荷说父亲在前厅妙音虽然想过去见他，但还是不肯就这样过去，而是让薄荷带小石头去前面见外祖父。

    林大老爷见了小石头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他寻思着等下妙音就过来了，可小石头都跟着薄荷走了，妙音也没有过来。

    “看来音儿还在生我的气。”林大老爷幽幽道，面露忧伤之色。

    他这样让赵元佑也有些不忍；“岳父，如今音儿怀着身子自然娇气了一些，你莫要跟她一般见识。音儿是想着岳父的。”

    “王爷别在安慰臣了，音儿是臣的女儿，她的脾气臣最清楚不过了，兴许只有臣把徐氏送走了音儿才肯园凉臣，可徐氏如今有身孕，臣实在是不忍心——”林大老爷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头不自觉的缓缓下垂。

    赵元佑看林大老爷面前的茶盏里茶不多了就亲自给他斟了些许；“岳父，其实你可以再纳个老实敦厚的妾，臣虽然没有见那徐氏，然我相信音儿看人的眼光。岳父可以不把徐氏送走，毕竟她怀着林家的骨血，岳父膝下原本子嗣就不丰，你若再纳个敦厚的妾冷落了徐氏，音儿自然知道岳父没有被徐氏给彻底蛊惑了，看到徐氏在岳父心里头并无多少分量她也就不再恼了，岳父意下如何？”

    赵元佑觉得自己给林大老爷想的法子是不错的，然而林大老爷却连摇头；“罢了，臣暂时没有想要再纳妾，徐氏一人臣已经应付不了了。”

    赵元佑原本觉得妙音就林大老爷对徐氏的态度上太较真了，但如此看来是自己错了，林大老爷对徐氏是真的动了真感情。

    适才二人的对话被在外头的妙音听的清清楚楚。

    她原本是要进去的，然而眼下完全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了。

    妙音回到关雎阁后还是意难平，把自己平常用的一套瓷器给摔了，可摔了又心疼。

    林大老爷没有见妙音心情甚是不顺，他觉得妙音就是在逼自己非得在她和徐氏之间做个选择才可以。

    他自然舍不得跟女儿闹翻了，但就这样把徐氏给送走的话自己做不到，就算她没有怀身孕也不行。

    赵元佑回到关雎阁看妙音面色不好就忙问是不是身子不舒坦？

    妙音凝视着赵元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和父亲在前厅所言我都听到了，那徐氏可真有本事，才多久啊就把父亲迷的这般。”

    “我虽没有见那徐氏，但透过你的描述可知那是个颜色极好，而且会伺候男人的，岳父毕竟孤单了十三载，碰到这样一个尤物似的女子那热情不似血气方刚的少年。我看你越发跟岳父置气就越是在把他往那徐氏身边推，我看的出来岳父对你是有怨言的。”赵元佑是向着妙音，故此才这般劝导她。

    从理智上说妙音也知道自己不该继续跟父亲置气了，但情感上她就是说服不了自己。

    过了中秋秦老夫人打发身边人来王府把妙音请到秦府去。

    老夫人拉着妙音嘘寒问暖了一番，得知妙音一切安好老人家自是欢喜的；“娉婷，我今日让人叫你过来就是想和你说道说道你跟你父亲之间的事。中秋前你父亲过来给我和你外祖父问安，当时酒吃的有些大了，他在你外祖父和你舅父面前对你表示了一些不满。你和你父亲究竟是怎得了？我记得他甚是疼爱你的，怎就对你突然生了这么多不满呢？”

    妙音并未把徐氏进门后擅闯梦雪居碰了母亲遗物之事告诉老夫人，主要是不要让老人家烦心。

    如此老夫人自然也就不知妙音和林大老爷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别别扭了。

    到了这会儿了妙音也就不瞒着了；“外祖母，我不反对父亲纳妾，可那徐氏不是个好的，故此我请您从秦氏宗族里头帮父亲择选了颜色不及徐氏，但品行极好的秦氏，可父亲却执意要纳徐氏。这徐氏进门后若规规矩矩也就罢了，竟然私闯梦雪居，推倒了秦妈妈，把母亲生前最爱的那对汝瓷仙鹤瓶给据为己有，我是教训了徐氏和她身边的丫头，然始终父亲都没有因为徐氏此举对她惩戒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