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宰相

    小石头如今才一个多月，除了吃就是睡，然后就是哭和拉尿，属于有奶便是娘的阶段。

    妙音过来的时候小家伙刚吃完奶水，乳母正在哄。

    吃饱喝足的小石头正是最好带的时候，妙音把她从乳母手里接过来抱了一会儿小家伙就尿了，妙音顿时手足无措，忙把小石头还给了乳母。

    乳母很利索的给小石头换了干净的尿布。

    一旁的墨竹看到自家主子完全不知怎么侍弄小石头就再把自己之前重复了许多遍的话又重复起来；“王妃，您得多和小郎君亲近呢，不然他大了会跟您不亲的。”

    墨竹这里的亲近自然是亲自照顾小石头了，给他换尿布，换衣裳，洗澡，甚至是喂奶，但这些都是妙音做不来的。

    对于墨竹适才的提醒妙音依旧很不以为然；“我和哥哥都没有吃过我娘的奶，也都是乳母带大的，我们照样跟我娘亲。等小石头大一些了我自然要亲自哄的，可他这会子需要的是乳母，不是我。”

    妙音比一般人更加娇气，她是做不来亲自照料孩子的，自己的奶水也已经憋回去了。

    她知道若亲自喂养孩子的话会老的快，而且整天都会憔悴，她可不要自己遭那份儿罪。

    富贵人的生活就该是跟寻常人不同的。

    用过晚膳后妙音随赵元佑出门闲步消食，不知不觉就到了花园。

    “我今天去相国寺进香的时候碰到寿王和如夫人了。”夜静风轻，妙音轻柔的声音听来格外清晰。

    在相国寺碰到了寿王这让赵元佑顿时警觉起来；“那厮可对你无礼了？”

    妙音道；“我给了他对我无礼的机会，我——”

    妙音明知道赵元佑已经不悦了，还是把自己与寿王在桃花林里的种种与之叙述一番。

    原本赵元佑就知晓寿王对妙音贼心不死，自打知晓了妙音那个梦里的种种后他就更加忌惮了。

    他知道若寿王坐上那个位置的话他和妙音就无平静日子可言，以他的心性必会把自己失去的人多回来。

    “你可知你这样做会打草惊蛇？”赵元佑的手轻轻捏住妙音精致的下巴，然后缓缓低下头，借着星月之光凝视着她。

    “我就是要打草惊蛇，以寿王多疑的秉性他自然不会把我说的那些话只是听听而已的，我已经布局好了，你就放心吧。”妙音让赵元佑附耳过来，她就在他耳边把自己的布局筹谋详细的说与他知。

    赵元佑见妙音并非心血来潮，而且是一切都算计好了，而且暂时他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也就赞成了；“如此那咱们就坐着看戏好了，但咱们也不能麻痹大意了，提防寿王和陈贵妃急了灭口。”

    妙音微微一笑；“有你护着我，我什么也不怕。”

    这话听到赵元佑耳朵里那叫一个舒坦，就跟吃了蜜似的。

    自打从相国寺回来寿王就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

    如夫人周青莲清楚这一切都跟宁王妃有关系，她不知道二人在桃林里头都说了什么，她虽然很想知道，但她也不敢问。

    周青莲能一直得宠除了她类妙音的长相外主要还是她的聪慧，知分寸。

    她进王府的时间不长，她和寿王那些妾们的关系和和美美的，即便是寿王妃对她也无可挑剔。

    她可以为寿王红袖添香，也能俯下身子给寿王妃捏脚丫子。

    如今又怀了寿王的第二个孩子，她有恃宠而骄的资本了，但她始终都不骄。

    寿王从相国寺回来后的变化胡心语也看在眼里。

    原本寿王带着周青莲去相国寺进香已经够让她心里头不爽了，他回来后自己特意去给他送汤还被拒之门外了，胡心语心里头那叫一个郁闷。

    次日，如夫人等寿王的妾们按照规矩来给寿王妃请安。

    胡心语把其余人都打发了就留下了如夫人周氏。

    “昨日妹妹跟着王爷去相国寺进香回来后王爷就脸色不好，莫不是妹妹和王爷发生龃龉了？”胡心语询问道。

    对上胡心语那略显阴冷的脸如夫人表现的到也是不卑不亢；“回王妃娘娘，妾身和王爷并无龃龉，王爷心情不好许是因为在相国寺里头碰到了不合时宜的人吧。”

    “王爷在相国寺碰到谁了？”胡心语忙不迭的追问道；“王爷碰到了宁王妃。”

    如夫人的话让胡心语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寿王在相国寺碰到了林妙音，故此才反应如此强烈。

    “王爷和宁王妃说了什么？”胡心语紧着追问。

    以她对寿王的了解若单单只是碰到了林妙音的话他不该如此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不快。

    这世上能左右寿王喜怒哀乐的除了那个位置和陈贵妃外也就只有她林妙音了。

    对于寿王妃的追问如夫人没有马上作答，她的迟疑犹豫让寿王妃有些不耐烦了；“本王妃问你话你还不如实回答，王爷和宁王妃究竟说了什么？”

    “妾身不清楚，王爷带着妾身在相国寺的桃林赏桃花，不一会儿功夫宁王妃也到了，接着妾身就被赶了出去，宁王妃和王爷单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等王爷从桃林出来后脸色就很难看，对妾身也凶的很。”如夫人说完这些后就把头缓缓垂下，发簪上的粉色流苏随之摆动了一下。

    如夫人的话音落地良久后寿王妃才开口；“如今你也该清楚你在王爷心中的分量了吧？”

    她的话里带着些许的戏虐和鄙夷。

    如夫人幽幽道；“妾身清楚自己在王爷心中的分量，就是因为清楚，故此从不敢报有太多希望。妾身蒲柳之姿，能侍奉王爷左右已是三生有幸。”

    寿王妃微微轻笑道；“你的口齿越发伶俐了，不过这一点到是跟宁王妃很像，她就是个牙尖嘴利的。不过本王妃奉劝你最好别学她，她有肆无忌惮的资本，而你没有。”

    “多谢王妃提点。”如夫人朝寿王妃轻轻福了一礼。

    待如夫人退下后胡心语开始琢磨了；“究竟王爷和林妙音在桃林里说了什么？莫非他们在相国寺的不期而遇并非那么简单，莫不是林妙音这个贱人跟他暗通款曲吧。”

    一旁的秀菊忙做了个捂嘴的手势；“王妃娘娘慎言呢，若是传出去那可不得了。”

    胡心语轻轻哼了一声；“你放心，若他们真的如何为了王爷的大业我也会装聋作哑的，你去提醒周青莲让她管住嘴。”

    秀菊道；“奴婢看如夫人是个有分寸的。”

    “虽是如此还是得警告一下我才安心。”胡心语道。

    妙音和寿王的相国寺相会让胡心语妒火中烧，但她还是在努力克制不能发作。

    她很清楚若寿王和林妙音真的有什么一旦传出去，那就等于给了端王一派一个对寿王口诛笔伐的机会。

    与弟媳妇暗通款曲那可是比好女色，甚至是收风尘女子为妾更让人不齿。

    男人好色最正常不过，可是男人若因色而不义那可就遭人唾骂了。

    李世民虽然早就相中了自己的弟媳妇杨氏，但也是在他宣武门杀掉李元吉然后把江山坐稳后把人收过来的。

    胡心语没想到自己竟然也学会了隐忍，顾全大局，可为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个位置，自己只能忍他人所部能忍。

    看似有一场风暴发生，可终究还是风平浪静的过了。

    转眼到了人间芳菲尽的四月。

    空悬了快一个月的相位总算是迎来了它的主人。

    今上经过深思熟虑，然后跟几个心腹大臣一番商议后最终把同平章事文敬之给推到了大宋宰相的位置上去。

    文敬之是几位最有资格继任宰相的重臣里头年岁最长，资格做老的一位。

    他从进入仕途到如今三十来年了，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继无出色的政绩，也无出彩华章，同样他也没有过硬的人脉。

    他到了这个位置那完全是靠资历。

    他在同平章事的位置也已经坐了五六年了。

    同平章事相当于宰相，但却无宰相那样的实权。

    随着文敬之坐上宰相的宝座，接下来朝局重要的部门发生了相应的变动。

    三司使高崇被提拔到了中书省，接替文敬之任同平章事。

    三司副使蔡荣则如愿以偿的坐在了三司使的位置上。

    户部侍郎江浩则被提拔为三司副使。

    这个江浩跟已故的林二老爷是同窗，当年他的次子江鸿锦跟林玉蓉还定过亲事，若非妙音用了手段这亲事自然水到渠成了。

    江鸿锦在跟林玉蓉退亲后很快就又跟刑部侍郎的女儿订婚事，而这刑部侍郎的夫人则是陈贵妃的堂侄女，如此以来江浩也就是寿王一派的。

    力挺自己的几位重臣更上层楼最高兴的自然是寿王了。

    端王这边可就有些不淡定了。

    是日，端王特意差人把赵元佑请到府中商议对策。

    赵元佑过来的时候端王的心腹幕僚徐锦也在。

    彼此寒暄一番后就相继落坐。

    很快从人就献了茶。

    茶罢搁盏，沉不住气的端王就先开口了；“父皇这次提拔的这几个人不是寿王的亲信就是保持中立的，如此看来父皇是在为立寿王为储铺路啊！”

    端王能看清这些可见他还不是蠢到家了赵元佑心里头这么想着，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大哥墨要着急，文相公和高同平章事那都是保持中立的，他们二人只要好好争取一下还是有可能的，争取这二人我看就由富枢密使暗中出面就好了。”

    “徐先生觉得老三的主意如何？”端王看向自己的幕僚徐锦。

    稍微沉吟后徐锦才动唇；“不是属下给王爷泼冷水，不管是文相公还是高同平章事他们都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了，他们不是轻易能被说服的，不过请富枢密使走一趟也是可行的，不能让这二位大人站在咱们这边，让他们始终保持中立也是好的。”

    端王微微颔首；“如此那就请我的岳父大人走一趟。如今寿王的人几乎掌握了整个三司，三司虽然不及中书省枢密院，可那里是父皇的钱袋子啊。”

    “大哥担心也不无道理，三司是父皇的钱袋子，三司使至关重要，三司使在父心里头是有些分量的。眼下父皇龙体康健，册立储君并非迫在眉睫，大哥也无许太过急躁了，我的意思是大哥这会子安安静静的，别给寿王抓住把柄做文章的机会，接下来整个中书省都是寿王的人，父皇也不能直接把身为长子的大哥踢开，直接立寿王为储君。”赵元佑徐徐道。

    徐锦微微点了下头才道；“王爷，属下赞同宁王殿下的意思，您眼下就做好身为皇子的本分即可。寿王那边巴不得您沉不住气呢。”

    端王是有些沉不住气，但他也知道这会子自己只能沉住气，不能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

    三司使蔡荣是端王的心腹这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加上蔡荣的嗣子蔡文昭娶的是荣恩郡主，也就是胡心语的姐姐，那么寿王因为这层关系跟蔡家也算是姻亲了。

    蔡荣官拜三司使后寿王亲自登门道贺。

    蔡荣的嗣子也是寿王的连襟蔡文昭作陪。

    仨人关起门来密谋了约莫得有小半个时辰。

    末了蔡荣主动提出打算跟寿王的舅舅平昌伯结亲。

    “蔡爱卿请本王给令郎做媒本王荣幸至极，不过令郎是嫡出，本王的表妹陈宝珠是庶出的，本王就怕委屈了蔡家。”寿王正色道。

    蔡文昭忙替蔡荣道；“王爷多虑了，虽然陈宝珠是庶出，据说她才貌双全，若亲事真的成了把陈娘子记在陈夫人名下不就是了。”

    蔡荣微微颔首，蔡文昭把他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

    寿王见蔡家是诚心诚意要跟陈家结亲，那他也就不再迟疑了；“如此说来那这个媒本王是保定了。”

    蔡荣除了蔡文昭这个嗣子外就蔡斌这么一个儿子，老来得子，宝贝的很。

    蔡斌纨绔公子的名声在外，想要娶个与之门当户对的嫡女那是有些难的，故此蔡家就盯上了平昌伯府的庶女陈宝珠。

    平常伯是贵妃的亲哥哥，寿王的亲舅舅，他膝下就陈宝珠这么一个女儿，而且还很得宠，若亲事真的成了陈宝珠从庶女变嫡女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