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暗中

    秦素秋大半夜来祠堂见自己让过采薇本能的感觉她是居心叵测的。

    她跟秦素秋在做闺阁女儿时就无多少交集，尽管她是秦府小姐，然而那是庶出，尽管她门第比自己高，可她是庶出，因此郭采薇是瞧不上秦素秋的。

    情窦初开郭采薇对风度翩翩的林少白暗生情愫，本以为有老夫人作主自己会跟心爱的郎君修成正果，可万万没想到林少白与秦素秋早已经两情相悦，林妙音横插了一杠子替请了皇后的赐婚诏书。

    郭采薇对秦素秋是妒忌的，她一个姿容平平的庶女竟然可以跟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少白哥哥结发为夫妻，自己比她秦素秋强的多，为何竟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嫁入林府半年多自己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可她秦素秋却跟林少白举案齐眉，你侬我侬。

    郭采薇对秦素秋不仅仅是妒忌了，还有刻骨的恨意。

    秦素秋朝郭采薇靠近了些许，然后缓缓蹲下身子，目光温柔的看向那双对自己充满敌意的眼睛；“采薇，我知道咱们之间因为少白这个男人注定这辈子是不可能化敌为友的，我相信在我吃食里做手脚的人不是你，但这件事也绝非我和音儿联手设的局，借婶娘之手来害你，速来我都知道你是个通透之人，若咱们彼此之间斗起来最有利的人是谁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吧。”

    秦素秋的声音很是低柔，然而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听的分外清晰。

    “你的意思是孙氏在借刀杀人？”郭采薇迎上秦素秋温柔的眼眸一字一顿的问。

    秦素秋道；“若真的是我和音儿想要害你你觉得我们会这么明目张胆吗？再者我们有的是法子害你为何非得牵扯进一个苏姨娘呢？苏姨娘可是你们二房的人，她女儿林玉娇是二房的庶女，林玉娇将来说亲可是得婶娘这个嫡母操心的，苏姨娘已经不似旧年时得宠了，她能依附的就是林玉娇这个女儿，若日后林玉娇有了个好前程那苏姨娘也就跟着沾光，然林玉娇的婚事她做不了主，叔父速来不问内宅之事，二房可是婶娘她一手遮天。而今三叔少华已经记在了婶娘名下，成了正经八百的嫡子，而他又比二叔少堂出息甚多，等三叔金榜题名了采薇你也就是官夫人了，等孝期满了二叔少堂就要把孙家姑娘娶过门来了，不管是门第还是才貌那位孙姑娘都不及采薇你，婶娘是为空自己娘家人不能在林家站住脚，等公爹跟叔父为祖母守孝期满，咱们两房就正式分家了。”

    秦素秋的说辞虽然略显婉转但郭采薇很快就心领神会，然后举一反三起来。

    老夫人三年孝期满两房正式分家，到时候他们二房这边孙氏自然希望林少堂的媳妇是她的接班人，然而林少堂文不成武不就的，可林少华金榜题名是很有可能的，到时候兄弟之间的差距就彻底拉开了，妻以夫荣，到时候自己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般在孙氏面前小心翼翼，更不可心甘情愿的把未来内宅女主人的位置让给林少堂的妻子。

    虽然林少堂的妻子小孙氏还未过门，但孙氏已经开始为她这个娘家侄女入府后掌握庶务开始铺路了。

    见郭采薇一直处于低头沉思中秦素秋确定自己适才的话她都听进去了，而且是愿意相信的。

    “采薇，等两位长辈为祖母守孝期满咱们两房就彻底分开了，从此以后咱们之间再无利害冲突，只有礼尚往来。我从未打算与你为敌，你跟少白早已经不可能了，你们是大伯哥跟弟媳妇的关系，这是无法改变的，三叔少华是个不错的人，我希望你好好跟他相处，你们会过的很美满的。”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秦素秋主动把手搭载了郭采薇的香肩之上。

    沉默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后郭采薇才终于开口；“大嫂，一切我已然明了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你回去吧。”

    郭采薇很清楚自己跟秦素秋之间不可能交心，既然如此那就不如一如既往的井水不犯河水。

    秦素秋见郭采薇明白了她也就没有过多停留，对方不愿与自己相交，同样的自己也从未想过跟这个惦记着自己枕边人的妯娌亲近。

    从祠堂出来后秦素秋就扶着寒露的手沿着取经缓缓前行，春桃和白露一前一后打着灯笼。

    很快黑夜就到了尽头，崭新的白天如期而至。

    一早郭采薇就让半夏去见孙氏；“你去告诉夫人，就说我已经知道错了，求她开恩放我从祠堂出去。”

    半夏过来的时候孙氏正由丫头伺候着洗漱。

    她故意冷了半夏一阵子才许她入见。

    半夏在给孙氏见礼毕就把自家主子交代之的话一字不漏的鹦鹉学舌了一番。

    得知郭采薇认错求放过后孙氏嘴角微微一扬，得意之色按捺不住。

    很快郭采薇就被孙氏身边的人从祠堂带入正院。

    “儿媳给婆母磕头。”因为一夜没有歇息好加上不曾梳妆打扮，此刻的郭采薇怎一个狼狈了得！

    孙氏亦是一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被婆婆压制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了自然要好好抖一抖这婆婆的威风了；“郭氏，你真的知错了吗？”

    郭采薇一脸谦卑道；“儿媳知错了，恳请婆母宽宥儿媳这一回，儿媳保证往后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郭采薇的这个态度让孙氏甚喜欢；“你这次犯的可不是小错，你竟然给秦素秋的吃食里做手脚，亏的秦素秋无恙，否则的话谁也救不了你，毕竟你是我的媳妇，我自然是向着你的，这样吧你等下亲自去向你大嫂磕头认罪，然后就去娘家呆几天吧，等你大嫂气消了，这件事彻底过去了我再打发三郎去郭家把你接回来。”

    孙氏竟然要把自己往娘家赶，郭采薇岂会不知自己若被打发回娘家的后果，整个郭家也会因为自己而蒙羞。

    郭采薇好恨啊！，但她还是努力的忍着心底里那熊熊燃烧的怒火，继续在孙氏面前伏低做小；“婆母，采薇求您不要赶我回娘家，我愿意再去跪祠堂，求您不要赶我回娘家去。”

    面对郭采薇的苦苦哀求孙氏却不为所动；“郭氏，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若是我不拿出个态度来你大嫂自然不会消气的，你大嫂虽然没有婆婆在这个府里头给她撑腰，但娉婷就是她的靠山，娉婷可不是好惹的，你祖母在的时候都不能奈何她，尽管她如今失了圣心，可她毕竟还是郡主，身后还有皇后娘娘这个大靠山，咱们的官家多看重皇后娘娘你也不是不清楚。”

    孙氏这是要让郭采薇把所i有的恨意都迁怒在秦素秋和妙音身上。

    面对孙氏打的这个算盘郭采薇在心底里冷笑，但面上只能表现出对这位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婆婆感恩戴德的样子来。

    郭采薇做出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姿态来自然是正中孙氏的下怀，她就是要让郭采薇恨秦素秋和林妙音，就是要推波助澜，让他们彼此明争暗斗，如此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郭采薇依照孙氏的意思去秋来轩向秦素秋磕头认罪，然后就收拾东西由孙氏身边的刘妈妈亲自把她送回了郭家。

    这期间林少华不曾露面。

    他这是在避嫌。

    得知郭采薇被孙氏赶回了娘家后妙音轻轻笑了笑，云淡风轻的对正推着秋千架的秦素秋道；“孙氏想来此刻正在偷笑吧，郭采薇被赶回娘家，让郭家也跟着她蒙羞，如此郭采薇就更恨咱们了，既把郭采薇跟咱们大房的裂痕狠狠撕开，同时也羞辱了郭采薇一番，我若猜的不错很快就会出现郭采薇谋害林大奶奶的流言蜚语。”

    秦素秋一边帮妙音轻轻推动秋千一边道；“流言蜚语如何中伤郭采薇都可以，我就怕会把你兄长牵扯其中。”

    妙音淡淡一笑，举重若轻道；“别说兄长对郭采薇速来以礼相待，就算兄长真的轻薄了她那又如何，也是郭采薇先不检点去勾引自己的大伯哥。”

    男女之间的纠葛就算女子在无辜，世人也会把所有的罪寄在她身上，贞洁对于女子而言那可是不命还要重要的。

    这个世道是男子主宰的。

    与妙音的预料一样很快开封城里就出现了林家三少奶奶郭采薇惦记爱而不得的大伯哥不成，对大嫂秦素秋怀恨在心，暗中往秦素秋吃食里做手脚欲加害她性命的流言蜚语来。

    很快流言蜚语就传到了秦府。

    国舅夫人听闻此流言蜚语后就打发身边人去了一趟林府，得知秦素秋安然无恙后国舅夫人也就放心了。

    郭采薇的母亲郭夫人面对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对自家女儿不利的流言蜚语那是忧心忡忡。

    “采薇，你确定这些流言蜚语不是秦素秋和林妙音的手笔吗？”郭夫人急切的问。

    郭采薇道；“是孙氏，她要毁了女儿，母亲，我绝对不会让孙氏好过，虽然秦素秋和林妙音可恨，但眼下我一定要让孙氏不好过。”

    郭采薇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郭夫人提醒道；“你如何对付孙氏我都不干涉，但绝对别把你自己还有郭家搭进去。”

    郭夫人是疼爱女儿的，但是她更在乎整个郭家的名声和前途。

    不日鸿胪寺丞孙逊的侄女孙红莲被人奸污之事就传遍了整个开封城。

    孙逊是二夫人孙氏的亲弟弟，而孙红莲正是孙氏给儿子林少堂定下的媳妇。

    孙红莲的父亲是孙氏的兄长，如今在瓜洲当通判，孙红莲的母亲去世三年了，这桩婚事在孙夫人去世前定下的。

    今年春上孙红莲为母守孝毕就从瓜洲到了开封，住在了叔父孙逊的家里，待林少堂为祖母守孝期满他们二人就喜结连理。

    孙红莲竟然被人给奸污了，而且这件事弄的满城风雨，不管对孙家还是林家那都是奇耻大辱。

    案子当即就上报开封府。

    开封府的办案效率还是很快的，不出三日案子就告破了。

    奸污孙红莲的是孙府二官家的小儿子。

    案子告破算是给了受害者孙红莲一个公道，然而她失去的情败再也找不回来了。

    跟林府的婚事是否作数那就得看林家这边了。

    林少堂得知自己的准媳妇被家里的奴才给奸污后当即就跑到了母亲孙氏面前请求退亲。

    “母亲，儿不要孙红莲这残花败柳，就算她给儿做小儿也不愿意。”林少堂是孙氏唯一的儿子，从小就格外的娇生惯养，他在母亲孙氏面前速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孙氏扶了扶发簪上垂落的流苏后才开口；“这件事娘会处理好的，你不必操心。”

    林少堂道；“母亲，儿知道您要我娶个孙家女儿，可如今孙红莲已经被糟蹋了，儿若再娶她岂不是成了整个开封的笑柄，若您不去舅舅家退亲那儿子自己登门退亲。”

    见林少堂犯起混来孙氏有些头疼；“少堂，你稍安勿躁，这件事娘自有道理，你是娘唯一的儿子娘怎么能委屈了你呢，你莫要轻举妄动，娘会安排好一切的。”

    孙氏好说歹说才把林少堂给安抚好。

    林少堂刚走林玉蓉就来了；“母亲，您何时去孙家替哥哥退亲呢？若咱们不马上退亲不知道多少人笑话我哥哥呢。”

    在私底下林玉蓉都是称呼自己的兄长为哥哥，而不按照林家的大排行称呼他二哥。

    孙氏的脸微微沉了沉；“这件事娘自然会处理好，你莫要操心，孙红莲之事是前车之鉴，你往后仔细一些，在你出阁之前你的名声绝对不能有损。听你父亲说你准公爹十有八九将来会入主三司，如今的三司使沈大人在位置上面做不久了，将来接替他的自然是三司副使蔡荣蔡大人，而蔡大人跟你的准公爹江大人是同年，交情甚深。你日后嫁入江家那可是前程似锦啊。若在你出阁之前你的名声有丝毫的不妥江家岂能包容？毕竟今日之林家跟往日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