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梦中彼岸花开
在华丽马车的吱呀摩擦声响中,队伍开始向京城长安进发,走了几天,廉丹派来的两百骑兵果然没有打扰王昭君,相隔了约莫一里地左右,远远的坠着前行,只是偶尔派几个往来的传令兵过来,确定一下队伍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离开玉门关后,东方明的日子过的极为滋润,作为一百个士兵的救命恩人,他也拥有了一辆专属的马车,由于夏侯杰肩头的伤势还没痊愈,每天的行止都是由东方明决定,廉丹派来的那员副将虽然觉得行军进度有点缓慢,却也不敢有任何意见,毕竟这位公子的神通他是见识过的,连廉丹都吃了大亏,他自然不敢去触东方明的霉头。 身为白丁的东方明俨然成为了队伍的实际领队,对此王昭君母女当然没什么意见。 这天东方明收集了不少草木灰,细细的筛好,途中扎营的时候把草木灰和水按三七的比例混合了在大锅里加热,然后将加热好的液体放在一个木桶里带着。 第二天中午,队伍经过一个小镇,趁着打尖的时间,东方明寻了个木匠,让他在一块大木头挖了十几个长方形的模子,又采购了一堆牛肥膘和十个大木桶。 蝶儿在一旁感到十分好奇。 “东方大哥,这都是干嘛用的?” “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这么干净吗?晚点你就知道了。” 离开小镇,刚到申时东方明就吩咐扎营。然后他踱着步检查了一下采购来的东西,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干活。 他让火头军把牛肥膘熬成牛油在旁放着,然后把那桶草木灰和水混合的液体加上牛油一起倒进了锅里煮,等到水蒸发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他拿出自己的盐袋子,往里面一点点撒盐,看到差不多了,把这些液体倒进了长方形的模子冷却固定。 随后他吩咐士兵们烧水灌满了十个大木桶,把夏侯杰找来,让他传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 全体准备沐浴更衣,否则不许吃饭! 蝶儿原本站在东方明身边,听了这个命令,羞的俏脸绯红,飞一般的逃到王昭君的马车上,让人把马车赶得远远的,又把车帘拉紧。 自从和队伍出发以来,最让东方明接受不了的就是这些古人都太脏!王昭君母女还好,可是这群豪爽的汉子们就不同了。虽然大伙对他都极为尊敬,可每次看到他们的头发、衣服上不时有一些虱子,跳蚤爬来爬去,都让东方明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所以每次吃饭,他都是自己找个清静的地方,不是他不合群,只是作为一个21世纪的帅气青年,他实在有点接受不了这些远古爬虫在他吃饭时候的表演。 士兵们听到这个命令都是莫名其妙,但是既然是东方公子的吩咐,不用说沐浴,就是让他们跳油锅恐怕这群汉子们也不会皱下眉头。 营地里单独设了一个帐篷,里面十个大木桶冒着热气,每个桶前都摆了一块刚刚做好的肥皂。大伙排好队,每次十个人,依次进入帐篷开始洗澡,没用多长时间,一百个换上干净衣服,洗的溜光水滑的汉军士兵就列队出现在东方明面前。 因为外伤未愈没能洗澡的夏侯杰似乎有些不爽,站在队伍前大声训话:“东方公子吩咐,以后每天都要如此沐浴,谁的身上也不许再有虱子、跳蚤,否则每次发现一只就饿一天!” 营地里响起一片哄笑声,士兵们洗完澡后,舒服的每个汗毛孔都张开了,麻利的开始埋锅造饭。东方明这才跑到马车前,通知王昭君和蝶儿准备用饭,并把刚做好的肥皂献上。 蝶儿试着用肥皂净了手,望着洗完后腕白肤红的一双柔荑,兴奋的双眼放光...... …… 夜晚的草原,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向灯火通明的营地洒下柔和的银辉。 通体舒畅的士兵们都已经酒足饭饱,大都回帐篷睡觉去了,只有几个守夜的士兵围着一堆篝火小声的闲聊。 帐篷中,东方明闭目盘膝,腿上放着一张羊皮,他此刻双眸紧闭,嘴唇泛白,额角鬓边的冷汗涔涔而下,显得极为痛苦。 他猛然睁开双眼,嘴里喃喃骂道:“妈的,险点岔气,看来还是得有个高人指点指点,这么练也不是办法。” 长久以来,面对着这卷“澄心诀”,没有任何修行基础的他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只能试探着摸索练习,最近自从连续经历了两次生死一线的搏杀,他好像模模糊糊悟出了一点门道,可刚才按照自己理解的方法运转真气的时候险点走岔了经脉,幸亏他体内本来也没多少真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会就是那种天生不能练武的奇才吧?” 他沮丧的瘫倒在羊皮垫子上,想着两千年后的家乡,望着逐渐黯淡的灯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人们永远不知道哪里是下一个转折点,转过去又能看到何种风景。不经意间,很多人和事便只能在回忆中找寻,然后继续面对命运安排下的无数惊喜,挫折,高潮,低谷。 跌宕起伏! 东方明做梦了。 他恍恍惚惚来到了一处雪山之巅,天上白云缭绕,一池静静的湖水,清澈碧透,一平如镜,阳光在湖面上幻化出一道七色彩虹,将湖水映衬的色彩斑驳波光岚影。湖岸边生长一朵殷红如血的红色蓓蕾,娇艳欲滴。 湖水缓慢的拍打着岸边,滋润着那朵红色蓓蕾,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绽放,花瓣片片脱落,落在地面上又开出新的红花,就这样迅速蔓延开来,占据了整个湖岸,一望无际...... 彼岸花开,如火,如荼,如血染残虹...... 花不见叶,叶不见花...... 东方明看着红花如斯盛放,心神摇曳,缓缓抬步,踩着花瓣向湖边走去。 恍惚间,一个女子的背影出现在湖畔,微风拂起她一头乌黑的秀发,露出婀娜曼妙的身姿,鹅黄色纱衣随风飘动,纤腰玉带,亭亭玉立。 心神越发迷离,东方明已经忘记自己是在一个梦里,他心底深处对这个女子升起了一种极为熟悉和亲近的感觉,于是加紧脚步向她走去。 那女子似乎在说着什么,可东方明却听不清楚,就在他努力的想靠近的时候,女子的身影开始逐渐模糊、消失,东方明忽然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莫名哀伤,他举起双手去抓,可是什么都抓不住...... 天空缓缓变成如墨一般的黑色,身边的彼岸花在继续蔓延,迅速铺满了整个湖面,最终将整个世界包裹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赤红。 彼岸花变得不再美丽,只剩下了残艳和妖异,花丛忽然站起了无数白骨,他们似乎想要前行,可脚下的彼岸花将他们牢牢禁锢,白骨重重的跌倒,又再次爬起,他们拼命挣扎,抬着头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哀嚎,可无论他们怎样的挣扎哀嚎,脚下的彼岸花都将他们禁锢在了这个血色的世界中...... 一种发自心底的巨大恐惧充斥了东方明的身体,一瞬间他仿佛再次置身在那座宏大的神殿,再次看到了如山的白骨上的硕大王座,王座后的宝石开始发光,他大声嘶喊着,本能的想要逃离,胸口感到一阵撕烈般的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