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从本质上说，他跟姚玉清没有区别
温岁岁顿了顿，接着说：“外面短暂的嘈杂后归于安静，我以为妈妈到另外两个房间找我了，我就等啊等，等的我在里面长长地睡了一觉，等到醒来时外面一团黑，还没等到妈妈拉开衣柜的门。” “我又不甘心地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当第一缕阳光穿口过衣柜那条细缝印在我脸上时，我才终于不自欺欺人，才愿意相信妈妈是不会再来找我了，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子。” 说着她侧过脸向黑暗中的顾梦觉弯了弯唇，“你肯定会觉得我的话有逻辑问题，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看不穿妈妈拙劣的谎话。” 顾梦觉心疼地看向温岁岁的，看到一缕光在竖在她鼻梁上，硬生生地扒开她脸上的寒意。 “因为我从小就活在爸妈会随时丢掉我的阴影里，爸爸死后那几天这种阴影更重，妈妈好不容易承诺可以不离开我，就像是你朝思暮想的东西突然砸到你头上一样，那种高兴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 “所以……”顾梦觉撸猫似的在她脑袋上撸着，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你是在跟小叔叔玩捉迷藏吗？” “不是！”她低头自嘲地笑笑，“我听到姚清华和她女儿的故事，看到她们一家人幸福的抱在一起，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脑子里一直在想，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要被她这么区别对待。” 温岁岁如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顾梦觉的胳膊，“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被喜欢的人永远是我，为什么？” 为什么？ 这没有答案。 顾梦觉动了动喉咙，半天才哑着嗓子唤了她一声，“岁岁！” 没等到答案，温岁岁落寞地垂下眼睫，“我也知道有一句话叫‘为什么不能是我’，我更知道不是所有的事都有答案。” “我想跟小时候一样，想不通就躲进衣柜里慢慢想、一遍一遍的想，直到麻木为止”温岁岁勉强地笑笑，“对不起！让小叔叔担心了。” “跟小叔叔回家，好吗？”顾梦觉带着哄意道。 家？ 她好像有过好几个。 有爸爸妈妈的家、孤儿院的家、资助她的顾家、顾梦觉的家…… 可到头来，她永远是那个被赶出来的人。 永远没有一个能容下她的‘家’。 温岁岁摇摇头，“你走吧！我不会有事的。” 顾梦觉默了默，“我陪你吧！” “不用！”她说。 “小叔叔不说话，不会烦你的。” “不用！”她重复。 “岁岁！”他无奈。 “我说了不用你听不懂吗？”温岁岁突然崩溃地大叫起来，手攥成拳头挥在柜门上，嘭嘭作响。 顾梦觉心痛地用大掌包住她的小拳头，手心有黏黏的触感，他知道那可能是血。 “岁岁、岁岁……别这样！”顾梦觉将人搂进怀里抱紧，让她的拳悉数落在自己身上。 顾梦觉知道她此刻的痛苦，奈何他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如果可以他愿意替她承受这一切苦难，把所有的美好都留给她。 “岁岁，有小叔叔在，没关系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小叔叔都会陪着你的”顾梦觉带着哭腔说。 温岁岁觉得自己发泄完之后冷静了很多，最起码没有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 但在听到顾梦觉说，‘有小叔叔在无论发生什么事小叔叔都会陪着你’时，温岁岁心里那道隔绝情绪的墙咔一声碎了一地。 委屈如潮水般一层一层翻涌而来，温岁岁伏在他肩上放声音哭了起来。 她的声音撕扯着，顾梦觉没有听过失去一切的人哭着过，但他听到温岁岁哭的那一刻，不禁想失去一切的人是不是这样哭的。 悲愤、绝望、不甘、委屈…… 好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的人哪里有力气哭很久，没一会儿温岁岁的撕扯就变成了呜咽，渐渐又变成沉沉的叹息，最后睡在顾梦觉怀里。 顾梦觉从储藏室里将人抱了出来，一直到回到公寓，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时，温岁岁的手依然揪着他的袖子不放。 顾梦觉试了两次，每一次想将袖子的面料从她手中扯出来时，她都会睁开眼睛看他，眸光惊慌如临大敌，仿佛她并没有睡着只是闭上眼而已。 “小叔叔去喝口水，马上就过来”顾梦觉指腹摩挲着她的鬓角，低低地哄着。 这话非但没让温岁岁放手，反而让她坐起来搂住了他的腰。 顾梦觉略显无奈地垂眸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心像是要化了似的。 “好，小叔叔不喝水了，小叔叔陪着你”顾梦觉坐下靠到床头，让她的小脑袋枕在自己的肚皮上。 小东西手还环在他腰上，呼吸穿过薄薄的衬衫落在他皮肤上，痒痒的，顾梦觉呼吸一滞，后背也跟着绷直。 心头起了异样的念想，心驰神往。 顾梦觉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和心跳，一边唾弃自己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对他的小东西想入非非。 检讨完自己后顾梦觉拿出手机点让小江查一下姚玉清，心里盘算着要教训一下姚玉清给小东西报仇。 转念一想又觉得就算姚玉清死了，她对小东西的伤害也不会减少一丝一毫。 她他不太能理这世上为什么会有温岁岁父母这样的父母，却能理解温岁岁所受到的伤害。 父母是带她来到这个世界是的人，是最应该没有任何条件爱她的人，却偏偏连一丁点爱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他的小东西怎么会如此可怜。 她问他‘为什么不被喜欢的人永远是我’时，顾梦觉恨不能给自己一刀。 他的小东西那么的渴望被喜欢被爱，而他这个自恃最爱她的人却千方百计地想阻止她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从本质上说，他跟姚玉清没有区别。 但是他不会放过姚玉清，更不会放过自己。 温岁岁就这么抱着她最爱、最想依恋的小叔叔睡了一夜，她以为她会做一夜的噩梦，却没想到梦里格外的恬静。 有花、有草、有蓝天、有绿荫…… 还有顾梦觉身上好闻的木质香。 饱睡的感觉真的太好，好到她不想醒来。 抱着心爱的小叔叔睡的感觉真的太好，好到她舍不得松开。 温岁岁抬脸看着靠在床头睡相极好的顾梦觉，心尖忍不住颤了一下。 难怪她会这么迷恋她的小叔叔，这牵动人心的长相，谁能抵挡得住。 他睡着了，偷摸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这么想着，她大着胆子将手伸过去，指尖落在他高高的眉骨上时，整个心都跟着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