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生机
二师兄飞白腰间系着一本破旧的古书，衣衫干净，笑容灿烂，关心道：“小师弟，伤势如何？” 说完从袖子中取出了一个玉瓶递了过来，解释道：“这是归元丹，对你的伤势应该有些帮助。” 韩旭也不客气，点头收下。 韩旭望着门口那四张略微有些陌生的脸庞，一种难言的暖流在其心中缓缓流淌。 这时，三师兄慕辰走了出来，憔悴的面容难掩目中的明亮，今日他不执黑白棋子，不投子于棋盘，却神色严肃，如胸有沟壑，如心有万千胜负手。 布衣风雅，于韩旭身前停步，眼神温柔。 慕辰轻声道：“棋之一道，我于神武国落子十数载，见惯棋枰波澜，纵使对手占尽上风又如何？我慕辰落子收官，几近无敌。” 楼天三人望向了慕辰。 韩旭生性聪慧，自然闻弦音知雅意。 三师兄是要指点自己。 楼天三人也望向了慕辰。 别人兴许不知慕辰于半山亭中枯坐一个半月有余所思为何，但是他们又如何不知？ 天道有其轨迹，循环不息。 却正如棋。 慕辰所修，正是以棋问道，算尽苍生，甚至连韩旭能够入七杀峰，亦是他五年前的偶尔一次心血来潮破关而出于师傅姜峰商量的结果。 因果循环，因果相依，韩旭之劫早已入他棋盘，那便有理可依。 慕辰并拢双指，虚捏了一枚棋子，而后重重地点在了韩旭身前的虚空上。 他修为平庸，气息不显。 虚空却随着那一点指，乍起涟漪。 有衣袍展动声猎猎回荡。 虚空亮起一道白光，化为丝线远遁而去，越过竹楼，越过竹林，直入天穹深处。 慕辰双目紧闭，眉峰似川，捏指如电。 刹那。 却有上百次捏指。 忽有闷哼传来。 慕辰嘴角溢血，脸色苍白。 他的脸色却绽放出了一抹笑容，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目中尽是神秘玄妙的色彩。 然后他伸手一指前方，嘴角笑容越发灿烂。 韩旭看着三师兄无缘无故嘴中溢血，知其必是损耗心力推算天机，不堪重负才会如此。 而他顺着三师兄慕辰的手指方向望去，却只见苍翠竹林，一望无际。 韩旭一头雾水。 但楼天三人却相视一眼，目中有些一丝震撼。 吕夏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乱古战场？” 手指西北。 西北无山峰，却有古来便极其可怕的乱古山脉。 那里神秘莫测，禁制重重，杀机四伏，闲人难近。 其中别无他物，只是隐藏着一处战场遗迹：乱古战场。 那里含有特殊法则，唯有二十岁以下的年轻强者方能入内，修为最高也只允许命泉境界进去，但人数有限，显然当中蕴藏着极其让人向往的机缘。 慕辰收手，轻轻地拭去了嘴角的血迹，才点了点头，道：“乱古战场号称炼狱遗迹，小师弟缺少磨砺，若欲与破军峰那后辈争锋，那里将是他的唯一生机。” 韩旭若有所悟，却没有完全明白。 楼天三人却目中精光奕奕，也不言语，只是看向韩旭时，目中充满了同情。 这让韩旭不解之余，莫名汗毛倒竖，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 慕辰笑着看了看他。 韩旭心中不妙的感觉瞬间满腔。 果然。 只见慕辰开口道：“乱古战场一开，诸多天才齐聚争锋，甚至连极远之处的魔门弟子都会出现，其间有大恐怖，对小师弟你来说绝对是一场难得的历练，但绝对要小心那些自我压制了修为与骨龄之辈，那样的人物，极其可怕。” 他顿了顿才忽然补充道：“对了，忘记告诉你，当年师傅便是生生地将乱古战场杀穿，不知道镇杀了多少穷凶极恶之徒，杀出了赫赫威名。” 韩旭脸色有些难看，虽然还未见过师傅，但是师傅的变态世人皆知，于同阶全无敌之人，当世能有几人？他如何能与之相比？ 居然有命泉以上的人物镇压修为进入寻觅机缘，这是何等可怕，韩旭神情复杂。 慕辰显然看出了韩旭的担忧，轻笑道：“我相信小五你能行的。” 看着韩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慕辰才大笑继续道：“小师弟不必担心，乱古战场内有境界压制，你绝对不会太惨的，至少没有什么大意外的话，活命还是不是很难。” 闻言。 二师兄飞白扑哧地笑出声来，一本正经地点头道：“乱古战场杀伐太重，危机重重，倒是挺适合小师弟的，而且与那位存在有因果，怕会有一场大造化。” 大师兄楼天翻了个白眼，道：“你个书呆子却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你们知道我本来挺相信小师弟的潜力的，但是经过老三这一番装神弄鬼瞎鼓捣，倒是让我的心又提起来了，那赵文斌必然远比想象的可怕，不然老三这神棍不会如此慎重。” “而且有资格进入乱古战场的那群家伙你是仗着死读书不出门没见识过，进过乱古战场的，谁人不知那些人一个个都可怕到了极点！” 飞白气度雍容，也继续不辩难，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韩旭。 唯有吕夏低声自语道：“说得好像你进过一样……” 慕辰转身看向楼天，笑着指了指他腰间的木剑，挪揄道：“既然如此，那要不大师兄提着你这柄破剑去生死台劈了那厮？那样小师弟就不用冒险了。” 楼天闻言脸色一僵，一会才长吐了一口气，高深莫测地道：“这有何难？一剑足矣。” 话音才落，还未待众人反应，他的话锋便是一转，正色道：“当然，这是小师弟的劫难，自然由他去面对，武道修行，千劫万险，岂能依赖别人？嗯，就是这样。” 飞白三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韩旭望着言语交锋分寸不让却又其乐融融的几人，感受着四位师兄的关怀，他第一次觉得七杀峰有了一丝记忆中家的味道。 心中那份难言的感觉也愈演愈烈。 一番叮嘱，定下七日后由大师兄带韩旭前往天枢峰，传送去乱古战场。 随后众人便告辞离去。 韩旭怔在了原地，久久不语。 一种久违的归属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韩旭眯眼喃喃。 “七杀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