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七、心异行同
北冥，极寒。 穆尘和韩近崖修为高深，虽然并不惧怕寒冷，可是夹杂着冰晶雪霜的骤风，还是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北冥没有雾，确是一片迷茫。 冰晶雪霜混杂在风中造成了迷茫，使得韩近崖和穆尘的目力，也看不清十丈之外的情况。 上一次，穆尘来到北冥之时，并不是这样的状况，现在却是，所以上次去过的地方，让他难以寻迹。 穆尘不得不运展一百零八道经络，使他得以感知到三十丈范围内的情况。 即便是这样，在四方皆为雪域冰峰之中，仍旧很难找到上次去过的地域。 韩近崖问道：“师弟，你上次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的？” 穆尘道：“我是被梁若飞一路骗来的。” 韩近崖道：“也就是说，上次你可以跟着，但是今天却没有了方向，是吗？” 穆尘无法否认。 韩近崖道：“看来你即便是来过一次，怕是也很难再找到那个地方了！” 穆尘同样无法否认。 他说：“这一定是魔宗为了掩饰他们的藏身之处，故意造就的骤风，目的就是不让别人找到。” 韩近崖没有否认他的这种说法，沉静下来，缓缓道：“魔宗的藏身之地若是处于这样严酷的地方，相信一定会从外界摄取物质，否则他们一定不能生存下来，如果我们能够遇到到凑巧去往外界摄取物质的魔宗弟子，还是能够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 穆尘叹息一声，说：“可是我们并不知道魔宗弟子何时会去往外界摄取生活物质。” 韩近崖没有回话，就在这时，穆尘通过自己的意识感知，发现了一条身影。 这是一个极快的身影，并没有向着穆尘和韩近崖所在的方向靠近，只不过从穆尘意识可感知到的三十丈范围边缘穿梭而过。 穆尘却兴奋不已，他知道通过这个身影便一定可以找到魔宗的藏身之地，真是运气太好了。 “师兄跟我来！” 韩近崖并没有发现什么，穆尘能够发现，因为他运展着一百零八道经络，三十丈内无法逃出他的意识感知。 而从他意识感知之中穿梭而过的魔宗弟子，并不能发现穆尘和韩近崖。 冰霜雪雾，不但可以阻挡穆尘和韩近崖的目力，同样也是能够挡住魔宗弟子的目力。 但却挡住不穆尘的意识感知，很快穆尘已经跟上了那个魔宗弟子的身影，随着它一路向前。 韩近崖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可是他明白穆尘已经发现了。 “师弟，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刚刚说起外出的魔宗弟子，便立刻就遇到了！” 穆尘笑道：“是呀，这说明魔宗的末日上天已为其注定！” 韩近崖跟着穆尘，嘴角上带着神秘的笑意。 终于，穆尘看到了那座奇异的山峦，惊喜道：“就是这里，这就是我上次来过的地方！” 那名魔宗弟子已经飞入了山峦之内，随即不知所踪，穆尘的意识也无法再追踪到他。 韩近崖道：“这座山就是魔宗的藏身之处吗？” 穆尘道：“是！” 韩近崖望着山峦，既看不清，也看不到任何异常。 “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如何能够藏身众多魔宗弟子？” 穆尘道：“魔宗弟子藏身在一个防护屏障之内，我上次就是要接近查看，被防护屏障挡住了，然后出来一头魔怪，我险些死在他的手上。” 韩近崖仿佛不相信穆尘的话，望着山峦沉默不语。 穆尘道：“师兄，我们必须给这里做个记号，否则下次来一定还是无法找到。” 韩近崖不说话，忽然飞向了山峦。 穆尘大惊道：“师兄小心！” 他也随着韩近崖一同飞向了山峦，他不希望韩近崖死，至少现在还不希望，他们现在必须合作，否则除魔便无望了。 他们当然没有落到山峦之内，因为防护屏障果然存在，不但将他们都挡在了外面，还弹出了老远。 韩近崖终于笑了，说道：“果然是这里，魔宗的结界！” 穆尘道：“看来师兄并不相信我说的话，非要亲自试一试！” 韩近崖道：“师弟莫怪，除魔之事关系重大，我不得不谨慎呀！” 他们两个不想惹来麻烦，所以借着向外弹出的力量，飞离而去，在这一瞬间，韩近崖从怀中掏出了一纸符文，念诀抛出，便见符文瞬间化作了银光消散。 穆尘疑惑：“这是什么？” 韩近崖道：“这乃是太乙的符文，唤做标记符文，有了它做标记，我们下次来就不会迷路了！” 穆尘道：“也是太乙门的符文？” 韩近崖道：“是，太乙在我看来，最玄妙的东西就是符文，只可惜他们自己不会利用，这才使得整个太乙衰落下来！” 穆尘没有接着他话谈下去，因为在穆尘看来，使太乙衰落的根本原因是韩近崖，并不是他们不会利用什么符文。 如今正是合作之际，两个理念不同的人，想要避免重提的最好法子便是沉默。所以穆尘沉默着。 两个人在继续向南飞行，韩近崖望了穆尘一眼，明白他的心思，可是韩近崖却和穆尘的想法不同，他觉得理念不同的时候，不应该沉默，而应该说服对方，让他转变成为和自己相同的理念。 于是，韩近崖说道：“怎么了师弟，你觉得我说错了？” 穆尘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 韩近崖道：“你不必隐瞒，我知道你一直不赞成我，但是我却一定要向你解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玄清观，你也本是玄清弟子，应该和我一样为玄清观着想才对，而我们合作，定能天下无敌，并且也能使天下变成玄清观的天下。” 穆尘道：“我也希望玄清观名扬天下，但是我无法接受在骂名之中名扬天下的玄清观！” 韩近崖哈哈大笑起来，说：“师弟，你太单纯了，和当初的我一样单纯。” 穆尘道：“师兄也单纯过？” 韩近崖叹息了一声，放缓了速度，他们的身后并没有什么人追来，故而不用急速飞逃。 “我当初一心想着如何振兴玄清观，想的也是如何让玄清观在美名声中发扬光大，但是后来我想通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穆尘道：“为何不可能？” 韩近崖道：“美名必以文德征服天下，可论文德，我们玄清观一定比不上太乙，比不上无名派，比不上蜀山峨眉，所以我想到了另一种征服天下的方法。” 穆尘道：“就是毁了其他各派，造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韩近崖笑了笑说：“这也是德，叫做武德，当年秦始皇就是以武德征服了天下，然后再修文治，从而形成了一统局面，这样做并不是什么错误，你应该接受，我一直希望你能和我一起为此而努力！何况我根本没有毁任何一家门派，只是消灭了其中的顽固不化之辈而已。” 穆尘道：“师兄恐怕是将话说得太好听，你为此害了很多无辜之人，况且你的功绩也并不是促成天下一统，你只是想独霸修行界，你不能偷换概念！” 韩近崖道：“道理都是一样的，掌天下绝对离不开武力，我一定会为此而努力，玄清观的声明将来一定会永远的传下去！” 穆尘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要想改变他的唯一办法就是使其他各派也强大起来，让韩近崖的想法落空。 忽然，穆尘觉得自己的思路无意间也和韩近崖一样——都是以武力为导向，他是以武求霸，自己是以武求安。 到底谁对谁错呢？ 穆尘迷茫了，韩近崖却一直展现着意志坚定的神色，他也不再和穆尘说什么，他也明白，根本无法说服穆尘。 既然无法说服，穆尘就会是他的敌人，对于敌人，韩近崖一定要消灭，只是现在还不能消灭，要等到魔宗消灭之后，必会消灭穆尘。 韩近崖心里想着消灭穆尘的事，却依旧能够笑对着穆尘，哪怕是眼底也绝对没有丝毫的愤恨之色。 这并不是因为韩近崖善于掩饰，他是人，虽然智慧超凡，也还是有情绪的，一个人绝对无法长久的掩饰自己的情绪，愤恨就是一种情绪，韩近崖虽然要消灭穆尘，可是他并不愤恨穆尘，他从心底喜欢着穆尘，但是理性告诉他，穆尘必须死，因为穆尘和他一样也是一个聪慧的人，在天下也有着相当的威名和号召力，可惜和他理念不同，并且相对，这样一个人当然是很重要的敌人，敌人不死，自己怎么能够更好的存活下去。 韩近崖的智慧，使他可以不被情绪所控，完全按照理性办事。 穆尘却不能，穆尘的情绪和理性同时左右着他，这使他有时候显得很矛盾，很痛苦，当然也会在有些时候很放任，很快乐。 终于他们离开了北冥，在这一段时间之中，他们没再说话。 在离开北冥之后，穆尘决定和韩近崖分开，回到云水禅苑。 “师兄，我们就此别过，什么时候你准备好要攻打魔宗之际，我们再见面！” 韩近崖道：“师弟，你这是在和我闹意见吗？” 穆尘道：“不是，我想在武德方面，师兄一定足够高明，所以也一定能够制定出详尽的讨伐计划，所以我完全不必参与，只要进攻时告诉我做什么便够了！” 韩近崖沉吟一下，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穆尘道：“是的，对于除魔，我绝无异议，但是云水禅云地处北方，距离北冥最近，我放心不下，所以应该回去。” 韩近崖笑道：“既然你要保护佳人的安全，我也就不拦你了，等到进攻魔宗的时候我们再见！” “再见！”穆尘转头便向云水禅苑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