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天威霄下山
船沿运河南下，三日后汇入长江，又三日临近入海口。 船埠间停满了大船，似乎是这些船家们挑好了日子集体修整一般。 穆尘所乘坐的大船却绝没有停埠的意思，继续向着大海航行。 江上，一名驾着小艇的老者，冲着立身在甲板上的穆尘喊道：“小伙子，你们这是要出海吗？” 穆尘笑应：“是呀！老人家有何贵干？” 老者贴近穆尘等人的大船，说道：“近来千万不可出海呀！” 穆尘道：“为何？” 老者道：“这一个月之内，天威将会临于东海万里水域，凡出海者便是触犯天威，必将遭受上天责罚，所以你们还是停在此地船埠，修正一个月，待天威荣升天界之后再行出海不迟！” 穆尘看了一眼正斜躺在甲板上的宋怀谷，道：“师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宋怀谷道：“天威难测，这老人家又如何能够得知？” 穆尘向老者问道：“老人家，我看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正是出海的好日子，怎么会有什么天威降临，莫不是哪个算卦的在胡说八道？” 老者忙摆手道：“年轻人切不可对人不敬！这的确是一位卦师卜预而出的，他叫袁静一，相传乃是袁天罡的后人，他的卦没有不灵的，我们这些常常出海的人，全是仗着他的卦才能得保平安呀！” 穆尘道：“敢问老人家，是何等模样的天威会临于东海？” 老者脸上显出了恐惧和敬畏之色，郑重道：“天威降临之时，海面会有龙神相迎，狂风万里，暴雨如刀，无论是多么结实的大船，都会瞬间被撕碎、击沉，而船上的人也会因此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穆尘笑道：“多谢老人家提醒，我们会小心的！” 大船已经驶向了大海，老者默默看着，叹息一声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信邪，连天威都敢冒犯，真是不知死活呀！” 朗朗乾坤，绝不像是有风暴来临的样子。 碧蓝的海面上也很平静，却只有一条船在破浪前行。 穆尘也躺在了甲板上，闭上眼睛享受起海上的阳光。 宋怀谷在他身旁，忽然说道：“你不相信老者的话？” 穆尘道：“我不知道，我是征求过师兄你的意见的，所以，即使老者说的话全是真的，我们因此冒犯了天威，也全怪师兄你，决不能怪我！” 宋怀谷道：“我只是让你询问他是如何得知的，我又没有让你不听他的话！” 穆尘一怔，坐起了身子，道：“难道真有天威临于东海之说？” 宋怀谷道：“袁静一的话，绝不会错的！” 穆尘道：“可是我们已经出了东海，难道现在回去？” 宋怀谷道：“你有没有见过天威？” 穆尘道：“没有。” 宋怀谷说：“正好可以见识一下，何必还要回去？” 穆尘道：“可是万一……” 女子的声音传来，道：“我也没有见过天威，正好可以瞧瞧天威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看来此行一定很好玩！” 薛敏倒是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 穆尘说：“难道你就不怕天威诛灭了你？” 薛敏道：“不怕，天威降临时说不定也会有神仙出没，我和惠雪jiejie正想看看那些神仙哥哥们都长得是个什么样子！” 两个姑娘都笑了起来，宋怀谷却眯着眼睛望向遥远的天际，似乎是已经看到了天威降临的情形。 穆尘说道：“五师兄，看来你真的很相信老者的话！” 宋怀谷道：“我只是相信袁静一的话。” 穆尘道：“你好像认识袁静一。” 宋怀谷点头道：“在我没有进入玄清观之前便认识他。” 穆尘笑道：“你以前也算卦，不会就是和他学的吧？” 宋怀谷依旧严肃，在穆尘的记忆中，宋怀谷很少会如此严肃。他仿佛是在追忆过去，又仿佛是在畅想未来。过去一定留有遗憾，未来似乎更加艰难。 他的声音沉重，沉重的就像是灾难就在眼前。 宋怀谷道：“他没有教我如何算卦，但确曾给我算过一卦，如今想来，竟全都应验了！” 穆尘对此颇有兴趣，忙道：“他是怎么给你算的，说来听听呀！” 宋怀谷看着穆尘，许久才道：“天机不可泄露！” 由于海上绝无其他任何一条船只，所以穆尘所乘的大船早早便的扬起了“激流勇进帆”，化作了一道光影，急速向东驰去。 一路风平浪静，半月后便到了东海尽头，他们已经看到了东海之外的金色海水。 驶入东海之外的金色海域，在行三万里便到霄下山。 穆尘望着远处的海面，对身旁的宋怀谷道：“看来那个袁静一说的话也并不一定准确，我们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天威，倒是一帆风顺，阳光明媚！” 宋怀谷没有回应，可他的眉宇间却似乎聚集着无尽的担忧。 穆尘道：“师兄，你还在担心什么？我们都已经到了东海之外，即使袁静一说的没错，天威的确会临于东海，我们现在也已经安全了！” 宋怀谷终于开口了，他缓缓说道：“我倒真希望他说的是错的！真希望他所说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穆尘有些听不懂，因为他觉得宋怀谷的话，并不是在指“天威降临”之事，可究竟指的是什么，宋怀谷并没有说。 船还在行驶，宋怀谷每天会喝更多的酒，总是一幅醉态。 但，依旧风平浪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十日后，他们看到远处的海面耸立着一座霞光万丈的高山——霄下山。 霄下山并不像西海无迹岛，靠近之后并没有一种压抑之气侵袭，所以大船可以一直行驶到霄下山近前。 此刻，还有一条船停靠在霄下山岸边，船上全都是翠衫着身的女子，她们现在正在一袋袋地往船上搬运着奇金罕玉。 穆尘已经看出，她们是天心洞弟子。 薛敏撅起了嘴，道：“真是讨厌，为什么总是会遇到她们！” 天心洞主郁香灵立身在岸边，正自瞧着穆尘等人的船靠岸。 “穆兄，为何你走到哪里，身边总是会有美丽的女子陪伴？” 郁香灵远远地便向穆尘打起了招呼，可穆尘听了却觉得非常刺耳。 宋怀谷忽然酒醉初醒，探出头来嬉笑着说道：“郁掌门有礼，此次穆尘的身边不仅有漂亮姑娘，还有我这个糟老头子！” 郁香灵笑道：“幸好有宋道友相伴，不然穆兄可真是无法洗脱这小色狼的名号了！” 穆尘和薛敏、杜惠雪缓缓走下船，心中尽是气愤，却都强忍住没有爆发出来。 穆尘拱手道：“郁大掌门有礼了！只是不知我和郁大掌门究竟有何仇怨，使得郁大掌门总是针对于我？” 郁香灵还没有回话，薛敏急忙道：“我知道，郁掌门一定是嫉妒我和惠雪jiejie，所以才会总是这么尖酸刻薄的说一些闲话！” “嫉妒？”郁香灵微微一笑，看了穆尘一眼，说：“穆兄也认为我是在嫉妒你身边的两位姑娘吗？” 穆尘懒得理她，只哼了一声没有回话，迈步便走。 杜惠雪则向郁香灵行了一礼，柔声道：“郁掌门身为一派尊长，高高在上，自是不会嫉妒我们两个，也许只是担心我们两位姑娘的安危，这才总对穆尘有些误会。” 她伸手拉过薛敏，面对郁香灵又道：“我和薛敏meimei，在此多谢郁掌门的关心！不过，我们两个都很安全，穆尘更是绝不会伤害我们，所以此后就不劳郁掌门挂怀了！” 郁香灵放声一笑，道：“杜姑娘看似温柔，其实却刁钻得很呀！你这哪是在谢我，分明是在说我多管闲事，无事生非！” 薛敏一仰头，大声道：“你明白就好！以后……”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杜惠雪拉住，道：“郁掌门多心了，我并无此意。” 话落，她已拉着薛敏迈步而去，追上了穆尘。 宋怀谷笑呵呵的看着郁香灵，说道：“郁掌门看来这就要回归中土了，我们后会有期！” 他也追随穆尘的脚步，走向了霄下山深处。 郁香灵心中有气，却并未显现在脸上。 她望着穆尘一行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忽然，一声惊雷响起，原本晴朗的碧空瞬间被不知从何处压来的黑云完全盖住，平静的海面也掀起了巨涛，黑暗一下子笼罩了整个霄下山。 穆尘大为惊诧：“难道这就是天威降临？” 宋怀谷抬头望着天际周遭，又看了看远处的海面，大声呼道：“快躲进深山之中，找寻能避风雨之处！” 话音未落，风雨便已降下。 风如刀，雨如箭。 风削掉山石，还未及落下，便已被雨箭催碎。 穆尘等人不得不施法在周身形成防护，这才可保不受伤害。 十五名玄清观入门弟子，修为刚到“法生丹元”贯通境界，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风雨，他们有的被风刀斩杀，有的被雨箭射死。 穆尘和宋怀谷开始时还在施法救护他们，可未及多时，终不抵风雨的四面侵袭，他们瞬间便全然丧生与此。 原本霞光绽放的霄下山，在这一刻早已失去了本来的华彩，变成了地狱一般的可怕境地。 穆尘叹息道：“果然天威不凡，降下的风雨都能削山碎石，我们又能藏身在何处呢？” 一个淡粉色的身影和一个翠衫女子相携而至，她们和穆尘等人一样，都在施法抵御风雨的同时疾身前行。 她们正是天心洞掌门郁香灵和她的侍婢微雨。 郁香灵道：“前方有一座山，整座山体都是由金刚石组成，只有那里才可以躲避当下的风雨！你们随我来！” 她周身都被一道粉晕光华护罩着，并运法先前带路，穆尘等人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