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怀鬼胎
漆黑，阴暗的地牢。 渗水的石壁透着潮湿的水气，角落中不时发出啮齿类动物的叫声，以及爪子划过石头的声音。 腐臭的气味弥漫着。。。一双双鲜红的眼睛躲在角落里张望着。。。 等待着生命的逝去。。。随后一拥而上。。。分食殆尽。 咯吱~~~~~~~ 厚重的铁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被打开了。 清新的空气伴随着光明一同涌了进来。 吱吱吱吱吱吱！！！！！！！！！！ 一阵慌乱，这些动物惊慌失措地躲避着光明，向黑暗中窜去。 “额。。。” 沙哑的声音预示着昏迷的人被这片混乱惊醒了。 视线一片模糊。。。。。。 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的眼睛已经有些不适应这片光明了。 眯着眼睛，被囚禁着的人费力地向站在门口的人看去。 不过依然是一片模糊。。。。。。 “还没死吗？”调笑的声音在这个地牢中响起。 “还真是生命力顽强的家伙啊。” “稗田玉。。。” 听到这个声音，被囚禁者身体猛然一震，抬起头看向了说话人的方向。 “稗田礼。。。” “哼哼哼~~~~”稗田礼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笑声。 “好久不见啊。。。玉哥。。。” “不知道最近身体可好？” “呵。。。如果这个样子也算的话。。。”稗田玉虚弱地笑道：“那我可是好的很啊。。。” “哼。”打量着这个男人，稗田礼不屑地哼了一声。 现在的稗田玉已经不复之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不堪，身上布满了鞭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向外流出脓水，一些蛆虫在伤口上扭动着。 “稗田玉。。。整个稗田家的叛徒。。。”稗田礼冷声道。 “勾结妖怪袁林拐走稗田阿求大人，妄图动摇我稗田家根基的叛徒。。。” “你可知罪？” “罪？”稗田玉一愣，笑道：“我唯一的罪。。。就是蚕食了御阿礼之子的生命而活着这一点啊。。。” “果然还是死鸭子嘴硬啊。”稗田玉的回答完全在稗田礼的预料之中。 “不过很可惜。。。”稗田礼的脸上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阿求大人已经回来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稗田玉一脸惊讶地大叫道：“怎么可能？！！！！” “不信？”稗田礼玩味道：“本来我还急着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呢。” “没想到你竟然不信，真是可惜。。。” “不可能。。。”稗田玉茫然失措道：“凭稗田家是不可能战胜那个人的。。。” “难道是？八云紫大人？！” “答错了~~~”稗田礼一脸可惜道：“真是遗憾~~~” “八云紫大人完全没有出手哦~~~” “只不过是阿求大人自己回来的罢了~~~” “就那样简单的~~~~” “自~己~回~来~了~” 看着稗田玉因为不可思议而瞪大的眼睛，稗田礼感觉自己快要爱上这种感觉了。 “很惊讶是吧？玉哥。” “明明你拼上了性命也要拯救的阿求竟然就这样简单的回到了稗田家。” “你将一切都赌在了那个妖怪身上，可是阿求却亲自拒绝了他。” “你拼上了一切，然而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这种落差感。。。一定很棒吧？！” “不可能。。。”听到这个消息，稗田玉感觉自己脑子一瞬间就乱了。 “计划不应该是这样的。。。” 原本是打算让袁林就这样带着阿求离开。。。永远不要回来。。。 但是？为什么要回来啊？ “不能理解吗？”稗田礼看着稗田玉难以置信的样子笑道。 “其实我也很吃惊啊，阿求会选择回来这件事。。。” “不过比起阿求是第一代御阿礼之子——稗田阿一，而且还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这件事，我觉得就没有什么让我好惊讶的了。” “阿一？”稗田玉震惊道：“你说阿求是？” “很可笑是吧？！”稗田礼笑道。 “你最希望让其逃离这个轮回的人就是这个轮回的开始！！！！！” “想象一下吧，玉哥。” “如果你是阿求的话。。。” “想起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原因导致的话，你还会想要逃跑吗” “如果你是阿求的话。。。” “想起因为你的选择让御阿礼之子有了悲惨的人生。” “你还会希望得到救赎吗？” “我。。。”稗田玉感到无话可说。 稗田玉太了解阿求了，同稗田礼一起，三人从小一起长大。 阿求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稗田玉能够猜到。 稗田玉同样知道，稗田礼也知道阿求的选择是什么。 “那么，稗田礼。。。” “你想怎么做呢？” “我？”稗田礼笑道：“我当然是听从两位长老的命令啊。” “我可是努力维护着家族的利益的啊。” “听从命令？你吗？”稗田玉完全不信地笑了一声。 “我们错了。。。稗田礼。” “稗田家也错了。。。。。。” “稗田家维持了千年来的生存方式从一开始就错了。。。” “靠着牺牲御阿礼之子的幸福，蚕食她们的人生而搭建起来的，虚伪的荣耀。。。” “我们最后，都将受到审判。。。” “嚯？”稗田礼不屑地笑着拍了拍手。 一个被斗篷包裹着的男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向稗田礼行礼道：“稗田礼大人。” 点了点头，稗田礼看向了稗田玉。 “明天就是我和阿求大人的大婚之日了。” “虽然时间上赶了点，不过长老们也怕节外生枝了，所以。。。” “不能请玉哥前来观礼真的是太遗憾了。” “不过不要担心，这是我稗田家最好的刺客。” “绝对不会让你感受到疼痛的。” 看着斗篷男手上那闪烁着寒光的匕首，稗田玉瞳孔一缩，冲稗田礼大吼道：“稗田礼！！！！！！” “犹如寄生虫一样的吸食着阿求的血液也要实现你的那份野心！！！！！！” “你真的不会对阿求叫你的那声“哥哥”感到惭愧吗？！！！！！” “每一代御阿礼之子的牺牲，换得了稗田家的兴盛。” “这就是她们的命运。” “一起都是为了家族，为了稗田家。” “如果你觉得愧疚的话。。。” “就请先去接受审判吧。” 说着，稗田礼一挥手。 寒光一闪，喷涌的鲜血溅了稗田礼一脸。 抹了抹脸上的血，稗田礼看着稗田玉震惊的表情露出了狞笑。 “只有稗田家在这，她们就无法逃跑！！！！” 。。。。。。。。。。。。。。。。。。。。。。。。。。。。。。。。。。。。。。。。 稗田家，书房。 自从阿求回到稗田家之后，就再没有走出来一步。 不吃也不喝，只是书写着，记录着。 即便自己要成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幻想乡，也只是书写着，记录着。 即便明天就是自己的大婚之日，对一个女孩最重要的日子，也只是书写着，记录着。 坐在书桌前，书写着自己的命运，记录着自己的责任。 自从自己那身为第一代御阿礼之子——稗田阿一的记忆苏醒之后，阿求也记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稗田阿一生活的时代，千年前的幻想乡。 真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幻想乡与千年前相比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对妖怪恐惧不已的人类，不甘与被猎杀而奋起反抗的人类，还有将人类视作草芥随意屠杀的妖怪仿佛全部消失了似的。 妖怪会来到人类的村落游玩，而人类也会被邀请到妖怪的住处去参加聚会。 整个幻想乡都焕然一新了。 一个理想时代的雏形已经诞生了。 无论如何，人类的生命安全不再受到妖怪的威胁。 无论何时，人类与妖怪之间都能和平公正地进行决斗。 所谓的妖怪退治只是名义上的。 掠走人类也只是徒有其表的一个玩笑罢了。 安全而有刺激的世界，无论对人类还是妖怪而言都是最棒的理想乡。 但是自己恐怕是无法继续见证下去了。。。 御阿礼之子无法活过三十岁。。。因此。。。 即便现在幻想乡的生活比起千年前更为舒适，而更为愉快。 即便自己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但是自己却没有在其中安闲度日的资格。 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想到这里，阿求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词汇——“朋友”。 而一想到这个词，阿求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个男人心死的样子。 那一天。。。自己拒绝了那个男人。。。 拒绝了那个想要拯救自己的。。。朋友。。。 “阿求。。。这不该是你的结局。。。” “袁林。。。如果你想要拯救我的心情仅仅是因为我是你的朋友的话。。。” “那么。。。从此刻起。。。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离开吧。。。” “妖怪。” 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手上，阿求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自己无法忘记袁林的那个表情。。。 他仅仅只是想要拯救自己罢了。。。 但是自己却伤害了他。 “这不是你应该得到的答案啊，袁林。。。” “但是这也不是我该得到的的恩霍。。。” 自己已经摆脱了八云紫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了。 阿求相信，在八云紫的力量下，即便是袁林，也不可能再有所作为了。 但是这只不过是多余的罢了。。。 想起袁林那心死的表情，阿求知道，她和袁林，不会再见面了。 “这样就足够了。。。”阿求极力的压抑着自己不要哭出来。 阿求已经不敢再去想象了。。。 如果那个被自己伤害了的家伙最后依然站在自己面前说要拯救自己。 自己是否真的还能不放弃自己的责任。。。 “但是。。。” “已经没机会再和他。。。道歉了。” 咚咚咚！！！！！！！！！！ 敲门声将阿求的思绪拉了回来。 抬手在自己脸上的泪水擦掉，阿求沉声道：“进来。” 房门被打开，稗田礼走了进来。 看着稗田礼手上提着的食盒，阿求皱眉道：“我说过了不想吃东西的。” “当然，阿求大人。”稗田礼笑道，但还是把食盒放到了阿求面前。 “明天就是大婚之日了，还是吃一点吧。” 听稗田礼这么一说，阿求的眉头皱地更深了。 “你知道的吧。。。我的寿命的极限。。。” “和我成婚的话，你是不可能获得幸福的。” “你大可以拒绝。。。” “不。。。”稗田礼笑着摇了摇头道：“能够成为御阿礼之子的夫婿，是我的荣幸。”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为了稗田家。” “。。。。。。”阿求无语。 见阿求这个样子，稗田礼笑了笑，起身向屋外走去。 就在稗田礼走到门口时，阿求开口了。 “礼哥！！！” 稗田礼一顿，转身道：“阿求大人，您是御阿礼之子，这样的称呼还是不要再用的好。” “。。。。。。”阿求被稗田礼弄得一滞，只得低声道：“那么。。。告诉我稗田玉在哪，稗田礼。。。” “稗田玉吗？” 稗田礼无言地笑了笑，目光飘向了屋外那站在阴影中的斗篷男。 “稍微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做。。。” “估计是不能来观礼了。” “真的吗？”阿求怀疑地问道。 “啊。。。” “他一定。。。也感到。。。” “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