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苦恼的无奈
带着试训成功的兴奋，程尘一溜小跑回到家中，把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迫不及待的要分享给父母。 一回家见母亲独自一人在家中准备着晚餐的饭菜，父亲尚未回家，便冲厨房方向喊了一声：“妈，我回来啦！”，就径直拉开冰箱门，拿出上学前就准备好的鲜榨果汁，一口气干掉大半瓶下去。 程尘妈从厨房探出头冲儿子着急劝阻道：“别喝这么急！都快冬天了，还喝这么冻的饮料，对身体没一点好处！” 程尘并没在意母亲的劝阻，歇了歇把剩下的果汁一口气全干了，嘿嘿一笑，说道：“要的就是这个冰镇的劲，过瘾！” 程尘妈叹口气说道：“哎，你这孩子，我真怀疑是不是当初在医院抱错了，一点不像程家人，家长说什么，你偏就不听，倔得像头牛似的，真拿你没法，一点不给大人省心！” “关键看结果。”程尘笑着说道：“我在楼上摆弄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还是考上了重点中学！”程尘有意把话引向自己成功通过试训的事情上去。 “装个篮筐虽说偶尔吵了点，牺牲了老妈不少午休时间，但也有所回报了呀！” “回报？什么回报？学校给你发奖金啦？”程尘妈一听有回报，一下感兴趣起来。 “奖金？”程尘实在没料到老妈有此一问，有些扫兴的答道：“学校怎么可能因为这个给学生发什么奖金？这哪儿跟哪儿呀？” 程尘妈一瘪嘴，回身继续做饭，“我当什么不得了的回报？把你高兴得屁颠屁颠的--” 见老妈这样的神态，程尘兴奋的心情已然随刚刚喝进去的果汁“冰镇”了大半，思索片刻后还是说了出来：“妈，我被学校篮球队破格录取啦！” “我当什么好事？以后你又多了一个放学不回家的理由，说在球队训练，怪不得你这么高兴呢-----” 老妈的反应实在让程尘沮丧到极点，沉寂片刻后，程尘似乎心有不甘，提高声调再说了一次：“妈，校篮球队！破格！录取我啦！” “行了，行了！我听见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烦，学生不好好学习，打什么球？你们这个学校也奇怪，重点中学成天尽让孩子们打球，不上课？什么篮球队？还不是学校变着方在学生身上挣钱。。。。” 程尘没有继续听完母亲的自言自语，独自来到楼顶自己的专属空间。只有在这里，程尘才感觉自己可以自由的呼吸空气。他此刻的确怀疑当初是否在医院的产房抱错了孩子？自己和父母除了血缘上的关联之外，其他真的再无半点相似之处。这种与父母的疏离感当然也包含隔代的认知差异，和程尘正值青春叛逆时期等因素在其中。可这些都不是根源所在，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自己的父母，是一件让程尘苦恼万分的事情。 80后这一代，多少也经历过一段这样的时光。就是把祖国比作母亲，似乎母爱应该是天下最伟大的爱，母亲应该是自己最亲的人。可程尘一直没找到这种感觉，因此他心中一直有一种负罪感，可这种困惑他无处释怀。 天台上的程尘，在自己搭建的“陋室天堂”中，把满腔郁闷心结，化作一股疾风，在那张标准的英式球桌上，肆意宣泄着。原本优雅绅士的英伦球风，此刻换做狂风暴雨一般激烈！不时有球因用力过度而冲出球桌以外，掉落地上，程尘也不管不顾。直到把最后一颗球拼命贯入袋中，才一把扔开球杆，躺在球桌上对着顶棚的无影灯发呆。不多一会，程尘昏然入睡--- 深秋的傍晚，寒气渐渐袭人。程尘在梦中也不觉缩了缩身形，蜷曲而眠。忽然一张温暖的棉被轻轻盖在了程尘身上，这突如其来的舒适一下惊醒了潜睡的他。不知何时，父亲已坐在了程尘身边，正替儿子盖被御寒。 “爸，您回来了，唉，眯一会儿眯着了---”程尘揉着眼从桌上立身起来。 父亲一脸慈祥，说自己也是刚到家，上来看看。 “听说你进校篮球队了，是吗？”父亲慈爱的问道。 “额，恩。”程尘已经意兴阑珊，不想再提。见父亲主动询问自己，猜想或许此刻父亲想来弥补一下，顺便安慰一下自己。 “你应该理解一下父母的心情，任何事其实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 “哦，知道了。”程尘生怕父亲又来长篇的“忆苦思甜”式的谈话教育，赶紧用回答堵住了父亲的话口儿。 “这样多好！看来你真的长大了，成熟了。明天就去把这个校队退了，告诉老师就说自己想专心学习，准备中考！我还不信老师会不准。”父亲的话语依然和蔼。 “额，啊？——啊！！！”程尘一下没反应过来，待听明白了父亲在说什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爸，您，您说什么？让我退队？” “是呀！” “可为什么呢？”程尘强压悲愤问道。 “你今年已经高三了，要升学考试了，不能让这些分了你的心呀。” “可我成绩一直很稳定呀，难道我现在的生活除了死磕书本还是死磕书本，就不能有其他？”程尘有点激动起来。 “你这孩子，什么事总爱说得这么极端。如果现在我们做父母的纵容了你，你以后是会恨我们的。你根本不懂读书的重要性！你看爸爸。。。。” “行了，爸爸！”程尘果断的打断了父亲的话，“您那个时期和现在不同。说多了也没有用，校队我是不会退的。如果你们非要逼我退，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就恨你们一辈子！” 说完程尘起身摔门而去———— 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的空气总是清新中透着花香。清晨的阳光也总是要明媚一些，给世间万物增色不少，让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生机盎然。 一脸颓废和倦容的程尘与身边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说实话，成熟是一件非常劳心费神的差事，程尘今天不想费神，程尘今天宁可肤浅。 历来阳光帅气的程尘进入校门的一刻，换上了一脸坏笑。至少此刻不想再被种种规矩束缚，十六岁的少年追求一次纯粹的自我会被枪毙吗？让所有的禁忌统统见鬼去吧！ 这是程尘此刻内心最真实写照，换句话说，今天这哥们逮谁跟谁过不去。 首当其冲的受害者自然又是胡宏非，这倒霉蛋进了教室一见程尘就不知死活的大声嚷嚷：“怎么啦？失恋啦？” “滚一边去！哥我还没恋呢，失个屁恋！” “这是怎么啦？”胡宏非一脸无辜。 “最烦你这一脸无辜的表情，什么时候你能不无辜，什么时候你算是开窍了。”程尘句句直中要害。 “我。。。。。。” “你什么你？白瞎悍匪这个绰号了，你看看你哪一点和这个名号有关？别叫悍匪了，叫悍妇得了。” 教室内响起一阵爆笑。 胡宏非从来没被程尘这么当众羞辱过，生性懦弱的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丢脸，只是感觉程尘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大大的不爽之事，才会对自己这样。 其他同学也是第一次见程尘这样刻薄的攻击他人，都在暗自猜测程尘到底为何事失控？ 上午的第一二节课是语文课，班主任侯老师的课。今天有校内其他年级的老师来听课，几天前侯老师就专门提醒过全班同学。课程内容是四平八稳的“论语”篇章，都是些高大上的东西，解析词句方面也是按部就班的套路，估计波澜不惊的听完课后，其他老师心领神会的给个分数。侯老师下月的工资就可涨上半级了吧，程尘心里琢磨着。 第一节课并无丝毫异样，只是程尘越看侯老师越是觉得做作虚伪，和平时授课风格判若两人，当下便有了不让班主任轻易过关的念头。敢对自己的班主任发难，这程尘也是吃了豹子胆。 第二节课开始，换常人就是想使坏也不一定找得准使坏的地方。可对程尘来说，信手拈来即可。当侯老师随口念出：“出则孝，入则悌”时，这是孔子对孝道的一种解释。 程尘举手发问了：“老师，我一直有个疑问未能解开，希望老师能帮忙解开。” 侯老师还以为程尘是在故意给自己送分来了，镇定的一抬手，“请讲。” “我觉得自古以来，人们对于尽孝这个问题的理解有逻辑上的错误！”程尘不慌不忙的抛出自己的观点。 “什么？我不太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侯老师被程尘这一问整得莫名其妙。 “我的意思是说，人们为什么一再强调子女应该对父母尽孝，这种观点的逻辑是错误的！” “什么？那你的意思是————” “是的，我的意思是子女完全没有义务需要对父母尽孝！” “啊！！！”不止侯老师，全场惊爆，静待程尘如何解释和自圆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