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一卦
彼时的烨华望着孟珺瑶的画像，道出一句红颜祸水。此时的他望着林中浮光掠影下的孟珺瑶，轻轻皱眉，暗暗点了点头，低声叹道：“红颜祸水······” 孟珺瑶皱了皱眉，墨香亦皱了皱眉。 “不过，你们在一起倒是登对。”烨华眉目一挑，看着林间衣裳皆红的两人笑了笑，继而他眸中却泛起一丝怜惜，说道：“只可惜终是情深缘浅。” 听到此话，墨香怔了怔，想起了数月前的一些事情。 时间追溯，缘之初时，方知彼时只是一念之差—— 终南山，乾坤居。 彼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灼灼芳华，落英纷纷。 墨香所居住的院子也栽了几株桃树，猩红嫩绿点缀在树枝上，他闲闲的拿了一本《道德经》倚靠在树下，乾坤居中所授法门接近道教，讲究的是一个上善若水的境界，墨香望着盛开的桃花闲闲的打了一个哈欠，嘴角浮起温柔笑容，在他眼中阳光妩媚，桃花静美，凝滞的空气里花瓣静悄悄地落下，他轻轻合上经卷，拂去衣衫上掉落的花瓣，正准备躺在这树下安然入睡，恍然间却听到有人唤着他的名字，“唉······”他叹道：“真是扫兴。” 他皱了皱眉，便看见一袭紫衣华服的烨华穿过庭廊不紧不慢地走来，墨香眉目凝的更紧了，这个人向来目无尊长，且近年来热衷于给别人卜算命理，说媒做嫁，一看到他墨香便无好感：这个人······太啰嗦了。 知他一来便无好事，墨香匆匆起身，朝屋里快步走去。 “墨香，我大老远的跑来，却让我吃闭门羹，真是不近人情。”烨华用力拍打着房门，大声嚷嚷着。 这敲门的声音更让人烦乱，墨香皱了皱眉，心念着何时才能到达上善若水的境界，眼下还是先打发了这个人再说，他嘴角含笑，回了一句：“我一向很近人情，你想吃什么，吩咐后堂叶妹做于你吃便是，她可是很疼爱你这个师侄的。” 叩门的手僵在了半空，只见烨华额头青筋隐隐抽搐，嘴角也隐隐抽搐，叶慕寒是她爱慕的女子，奈何辈分上高了他一节，墨香这般说来自是气他一气，谁让他目无尊长，见师叔师伯向来直呼其名。 “墨香，我找你是有一件妙事，你想不想听？”烨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转眼便拉下脸皮笑道。 “不想听，你且回吧。”墨香淡淡的回了一句，早些打发了烨华，他还要睡觉的。 门外，烨华笑了笑：“你一向以风华绝代的容貌为傲，岂知我见到了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容颜更胜于你。”说完他嘴角含笑，转身离去。 一步，两步······三步。咯吱一声，身后的房门打开了，烨华笑的更加张狂了。 果然不出烨华所料，他的这位师叔哪都好，本也是一个心如止水的人，奈何若有另他上心的事情，便容易走极端了，譬如他的容颜。 “想我风华绝代的容颜，定要找个倾国倾城的佳人陪伴，两相辉映，才能不负。” 烨华记得墨香曾说过这么一番话，熟不知墨香当初说这一番话时，他正滔滔不尽的为墨香介绍各色女子，这一句话自然是随意敷衍，刻意让他闭嘴的。 岂知烨华此生偏有为人做媒这一爱好，这一句话他自是上心了。 “想这天下也只有我那不世出的师叔，方能配得上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了。”见到孟珺瑶画像时，他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墨香，此番前来便是为了给他的师叔牵线搭桥。 墨香站在门前，自嘲的笑了笑，当初无心的话语此刻竟是上心了。 烨华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真有你说的妙人儿？” 烨华笑了笑，悠然说道：“早闻孟家有女，容貌倾城，现如今已过及笄之龄，容貌更胜昔日，想来更不输于你了。” 墨香皱了皱眉，说道：“那女孩儿昔日我见过，幼时倒是眉目清艳，是个美人胚子，如今长开了是何模样，我却是不知。” “我这有她的画像。”烨华笑悠悠地将怀中所带的画递了过去。 院中花香沉浮，阳光柔情，花开静美，画中女子绝色倾城。 墨香目光流转，明媚的阳光下，那一双眸凄美怅惋，平静的心泛起涟漪，良久他轻轻皱眉，画中的女子少了几许神韵，他想那女子本人定必画中美上许多吧。 合上画轴，墨香笑了笑，指间轻捏有一枚黑色的棋子，闲闲的敲打着落花。 “怎么样，没骗你吧。”烨华笑了笑，墨香这动作，分明是动心了。 墨香一笑：“有如此绝色倾城的女子，难道你就不动心么？” 烨华吸了一口气，叹息道：“你有所不知，我与这女子无缘？” “哦，此话怎讲？”墨香挑眉问道。 烨华笑了笑，“你是知道的，我精通于占星卜算这一法门，卜卦问姻缘自然是易事，我算了一卦，可惜啊，命中无缘。” “命理之数，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事在人为嘛，我看你是心里另有其人。”墨香笑道。 烨华笑而不语。 墨香继续说道：“既是如此，你也为我卜一卦，算一算我与画中这女子有没有缘？” 墨香望着院中初开的桃花，原本在他眼中静美的桃花变得粉嫩娇艳，他知道是心乱了，他无言自叹，离上善若水境越来越远了。 太执念于某些事情，心永远也不会如止水般平静，在他心中执念的是自己的样貌，一直想着世间会有怎样的女子才配的起自己这凄美的容颜，直到知道那个人的存在，心中便有了那一丝期待。 凄美决绝，倾国倾城，万千风情，只有如此风华绝代的两个人才相衬，两相辉映，无与伦比。 墨香看了看手中的画卷，松开了手，任由它兀自落地，他想，以后若有机会他定会亲笔为她描画，画出她绝色倾城的容颜，风华绝代的神韵。 因为只有同样貌美的他才真正懂得欣赏她的美，别人不会懂，也画不出。 可惜在这世间，美到极致的事物便显凄凉了，此事岂能如人意？ “唉······”一声长叹将种种遐想化为泡影，只见烨华皱了皱眉，对他说道：“情深缘浅。” 枯叶飞扬，荒草爬上坟头，风吹过，墨香闻的到她发尾冉冉的香，正应了当初那一卦：情深缘浅。 他不信，却不由得不信。 一路走来，却是情深缘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