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帝王烨鸿
夜已深了，层层乌云积压下来，几声雷鸣后，闪电划破长空，雨终于滴落下来。 清宁宫中的灯火被风吹的忽明忽暗，七重纱幕后，孟珺瑶头披红纱，安静地坐在金凤榻上，等待着帝君的到来。 新房内的宫女在摆放好物品后自觉退出了房间，偌大的房间内就只剩下了孟珺瑶一个人，窗外的雨渐渐下的大了，忽然门口透进一阵风来，连带着窗也被这风推开了，雨水立刻扑打进来，桌上的红烛不知是被风吹灭了还是被雨淋熄了，房间内的光线暗了下来。 孟珺瑶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捧着绸质红花推门而入，大红的喜袍，从容的步伐，那便是他的丈夫——当今帝王烨鸿，先前在殿上与他匆匆见过一面，只因披着盖头，未能看清他的样貌，只记得这男子身形修长，手指也是修长如玉的，身上散发出王者的贵气，却少了一份霸气。 这一场政治联姻，他娶的是孟珺瑶家里的财富，而她所嫁不过是权力地位。 七重纱幕一层层被掀开，脚步声越来越近，孟珺瑶心里却比之前放松了，这个人身上感受不到一丁点压迫感，要么他便是城府极深，将气息收敛的很好，要么他便是一个懦弱的人，没落的皇室，苟且偷安于世间，此刻，她心底竟有了一丝厌恶。 她想，这个人终归不是自己要的良人。 孟珺瑶的思绪有些恍惚了，城门之下，白马少年眼角含笑的神色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蹙眉，不知此刻怎么会想起那日所见的少年。 思绪恍惚间，盖头已被人轻轻掀起，眼前的男子有着狭长的眼，清秀的眉，颧骨有些高，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很瘦，且有一丝病态的感觉，“陛下。”孟珺瑶怔了怔，皱眉说道。 烨鸿淡淡一笑，端起桌上的金樽递给她，“喝过这一杯合卺酒我们便是夫妻了，你有你想要的，我亦有所图，只希望我们以后能相濡以沫便足矣，多的我不会强求。” 孟珺瑶眸光流转，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接，在他眼中自己只是工具罢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不是她所要的良人，那么相濡以沫便足矣，她笑了笑，饮尽这一杯合卺酒。 “咳······咳······”烨鸿似乎喝的有些急了，被酒水呛到，连连咳嗽，病态的脸色更显苍白。 孟珺瑶终是不忍，蹙眉唤道：“陛下！” “无碍。”修长的手摆了摆，孟珺瑶便没再说下去。 “你早点休息吧。”烨鸿皱了皱眉，语气冰冷，没再多看她一眼便拂袖离去。 桌上另一支红烛快要燃尽了，片刻之后，烛光如豆般瞬间暗了下来，跳跃了几下，终于熄灭了，一缕青烟升起，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吱——呀——”门被人合上了，偌大的房间中又只剩下了孟珺瑶一个人。 宫内的生活是寂寞的，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哎，别了，曾经策马江湖的梦就此别了，黑暗中她轻声叹息，和衣而卧······ 皇城之外，终南山下。 山中多为隐士道者居住，或结草庐而居，或居于山洞之中，然而后山脚下，却有一处院落，说大不大，修的倒挺精致，站在远处望去，院落中的灯火在连绵的秋雨中明灭不定，似乎那漂浮在远方的光亮指引人们上前去，然而迷蒙的烟雨中，即便有灯火引路，人们也很难找到那里。 此院落之所在到似幻境之地，虽然终南山中的高人隐士都知道它的存在，却始终找不到去那里的路，口口相传中，只知道这院落的名字——乾坤居。 据说乾坤居里住着的高人隐士有着翻手云雨的本领，有着谋定天下的智慧，如今天下四分五裂，若能请到这院落中的任何一人，那么便足矣定天下。 乾院西北角落一间屋子里的灯还亮着，这是墨香的居所，此刻他轻轻闭上眼，听着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丝丝凉气透过窗门的缝隙渗了进来，一袭红衣的他打了个寒颤，心底升起一丝凉意，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麻木的心掩盖了内心惆怅之情。 桌上仍然摆放着前日里未完成的画，桌角香炉里升起徐徐青烟，淡淡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中，他挽袖研墨，提笔的手却停在了半空，那红衣女子怅然若失的神色浮现在脑海中，怔了怔，他放下了笔，那容颜终归不是他想要的。 墨香倚靠在窗前，心底一片荒芜。“墨香。”正走神的时候，一位白衣老者推门而入。 墨香怔了怔，行礼称呼道：“师父，有何吩咐？” “前几****夜观天象，帝王星出，天下可定，明日你便出山，去辅佐帝王星者。”老者说道。 墨香皱了皱眉，淡淡说道：“我不想去，师妹便是亡于这场诸侯纷争之中。” 老者看了他一眼，反驳道：“你师妹一介女流，感情用事，她是因爱而选错了人，烨华根本不是帝王星者，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墨香长叹了一声，目光深远，“或许师妹她没错，是这天下错了。” 老者也发出长长的叹息声，良久，他说道：“那么，你便辅助明君匡扶天下，便不会再有那么多伤心的人了。” 恍然间，一袭红衣喜服的女子出现在他脑海中，他看着那女子蹙着眉头，满脸失落，一步步踏入高大厚重的城门，那便是一个伤心之人。 长安，长安，一世长安之后，这天下便不会有伤心人落泪了吧。 墨香定了定神，目光凝聚，散发出睿智的光芒，问道：“帝王星者是何人？”他终于下了决心，要用毕生所学换得这天下安宁。 “帝君烨鸿。”老者有些迟疑的说道。 墨香笑了笑，这个人倒是配得起这天下，只是见师父神色有些不对，他便问了一句：“师父还有何顾虑？” “帝王星明灭不定，说不定会有变数。”老者说道。 “有何变数？”墨香一怔，问道。 “祸起红颜，倾尽天下。”老者一字一顿，说出了自己多日里观星卜算的结果。 墨香皱了皱眉，突然间想起了前几日所见的女子，那便是烨鸿之妻吧，红颜祸水所指难道是那个女子？ 那么，为了这天下，到时候他便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