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五五之数】
小三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便回身进凤鸣楼后院去牵马。他走后，驾车的活便落到了小二头上。 坐到车辕上，小二说道：“少爷上车吧，小三骑马去会快咱们很多，咱们要是去晚了这好酒好菜可就凉了。” 幽冥看着马车微蹙眉头，后又看向身边的瑾萱，说道：“这一天天马车坐多了骨头都要颠散了，我想走走，你可愿意陪我走上一走？” 他如此做其实不真的因为坐车坐烦了，而是他需要点时间来好好思考些事情。 瑾萱甜美一笑，没有回答但是却挽起了幽冥的臂膀。 “瑾萱姑娘这一笑让我明悟了一个词的真意啊！”李明注感叹道。 “哦？那个词啊？”幽冥问道。 “倾国倾城。” “六少爷谬赞了。”瑾萱笑道。 就这样幽冥一行人朝着位于白帝城东南南玉楼行去。 白帝城东南有一天然湖泊，湖水清澈如碧玉，故名曰南玉。一雅致楼阁凭湖而建是为南玉楼。 南玉楼为白帝城中最奢华的酒楼之一，其中的一道醋溜南湖锦鲤更是为其锦上添花。 走在路上，李明注便想着自从南玉湖被幽冥这小子买下之后，这南湖锦鲤的价格是越来越高，一会可要多吃两口那醋溜南湖锦鲤。 但是当一行人走累了，该上车的上车，应上马的上马后，又走了近一时辰终于到达了南玉楼幽冥平时专门用来招待各路贵人的雅间之时，李明注失望了，因为饭桌上根本就没有那道醋溜南湖锦鲤。 看着偌大饭桌上仅有的两道菜，李明注蹙眉对幽冥说道：“幽冥，你这南玉楼是不是有些店大欺客啊？小三早咱们那么久到，怎么才上了两样菜？” 幽冥眼光深邃，拍拍李明注的肩膀，说道：“入座吧，今晚就这两样菜。” 老大三人没有迟疑，当即落座，瑾萱也是随着幽冥坐下了，不过她还不知道幽冥这样做到底是何用意。 李明注没有坐下，他看着桌子上的两道菜，眼中透出的光愈发寒冷。 “六少爷，为何不坐？是我幽冥这南玉楼的清蒸乳猪和蛋花汤不和您的胃口么？” 说完，一支祥云烟被幽冥点燃，伴着那袅袅青烟，李明注紧紧攥起了拳头。 “幽冥，你我多年好友，在你面前我李明注从不是皇子，在我面前你幽冥也从不是劣少，今日你这般做是何意思？？”李明注冷声问道。 幽冥平淡一笑，道：“我是何意你会不懂？两条路，你要么用桌子上的剔rou刀割那乳猪大口吃rou，要不就用那小小汤勺小口喝清汤。” “我若是不选这两样呢？” “你不用刀吃rou，就已经是在用勺喝汤了，而且那汤真的很淡。” 看着幽冥脸上那深邃的笑容，一股寒意从李明注心底升起。从前，他以为他了解幽冥，因为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同病相怜的人。但是时至今日，他才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总是将自己套在黑衣裳里的人。 “你在逼我？” “我是在帮你。” 李明注的语气很冷，幽冥的语气则很平静，就好像他已经吃定了他。 “你我从今日起，不再是朋友！” 李明注丢下这句后便欲带着伏寒转身离去，可是就在他们即将走出雅间的那一刻，一柄扇面画着血色江山画的折扇蓦然掠过他的面前。 伏寒眼疾手快，挂在腰间的乾坤刀瞬间出鞘，寒光乍现间小二的折扇被拨开，随后伏寒转身冷眼看着幽冥，说道：“少爷这是何意？” “伏寒啊，你觉得我幽冥这人如何？” “少爷为人平和，心系天下百姓，是日后定有大作为之人。”伏寒手持乾坤刀，平静说道。 “是啊，对身边的人我还算平和，所以我也从来没有视你为下人。但是今天，我和六皇子探讨的是大事情，你可不要胡乱出手，这样会误了你主子的前程。” 在主子和前程两个词语上幽冥特意加重了语气。 伏寒听后脸色略微变了一下，他看了看此刻仍在用后背对着幽冥的李明注，随后说道：“我家少爷没有此意，您又何必为难他？” 幽冥轻抚鬓边黑发，说道：“今日南玉楼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的用餐客人，所以明注你不用担心，你只要跟我幽冥说一句实话，你真的不想日后可以大块吃rou么？” 闻言，李明注沉默良久，最后终于转身说道：“不想。幽冥，你我兄弟今日言至于此，希望你日后好自为之，不要过于执着，人有的时候是犟不过生活的。伏寒，我们走。” “站住！”幽冥断喝一声，“李明注你当我幽冥是什么人？你又当我这南玉楼是什么地方？我请你吃饭你不吃就想走？” “幽冥，你莫要太过狂妄！”李明注眸现冷光，冷冷说道。 “呵呵！”幽冥冷笑一声，“六皇子殿下，你是知道的，现在只要我幽冥一声令下，大乾将陷入半瘫痪。” “那又如何？” “现在能不能救你李家的江山社稷，就看你的意思了。” 李明注嘴角显出一丝冷笑，道：“你也说了，只是半瘫痪，所以我觉得并不如何重要。”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雅间。 见李明注真的走了，幽冥极其无奈的叹息一声，对瑾萱说道：“今儿真是丢了面子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瑾萱看着桌上的两样菜，不解问道。 “意思很简单，清蒸乳猪喻指皇帝之位，蛋花清汤则是闲王之名。做闲王不需要什么代价，用小勺喝清汤混混日子就行。但如是要皇帝之位，那便需要用刀了。不过一旦动了刀，那可是要见血的，这就是代价。” 幽冥回了瑾萱，看向老大三人，道：“你们三个还坐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去把我们大乾未来的皇帝陛下给我请回来。” “得令”小三第一个冲出了雅间。 “少爷，六皇子要是执意不回来呢？”小二问道。 “他会回来的。” 南玉楼外，李明注握住缰绳，但是在上马的那一刻他迟疑了。 “少爷？”伏寒询问道。 李明注略思片刻，最后叹息一声，无奈道：“回府。” 随后他翻身上马，但是就在他要策动缰绳之时，小三从天而降。 “六少爷，我家少爷请你回楼再叙。” “小三，不要为难我，真的撕破了脸，日后不好见面。”李明注冷声道。 小三面露邪魅笑容，道：“我知道伏寒哥哥刀法卓绝，只是不知道你这刀法与我大哥比起来如何，我小三明人不说暗话，我家少爷的意思是今日六少爷要是能走出这南玉湖畔，那么这事就算作罢了。” “怎么算我走出？” “伏寒胜了我大哥。” 李明注沉吟片刻，问伏寒道：“若你与老大战，胜算几分？” “我不是修炼者，若是大哥只与我比刀法，我们应该在五五之数。”伏寒不假思索地说。 李明注拍拍伏寒的肩膀，道：“去吧，点到为止。” “请大哥赐教。” 看着随着小三从楼中追出的老大和小二，伏寒立身于马上眼眸微瞌，待再睁开时满眼中尽是不灭的战意。 寒光一闪间，伏寒猛踏马镫，在南玉楼前烛笼里的淡淡烛光中整个人化为青光一道，刹那间便到了老大身前，手中的乾坤刀没有任何花俏招式直刺老大咽喉。 “来得好！” 老大吼喝一声，只见他右手捏一剑指将伏寒的刀锋稳稳夹住，同时左手将系在腰畔的朴刀反手提出，自左下向右上斜撩而去。 伏寒眼中战意不减，纵使乾坤刀已经被老大的剑指捏住也不见他有丝毫慌乱，于电光火石间用乾坤刀刀鞘接住了老大的冷厉一击。 只闻一声利刃撞机硬物的铿锵之声，随后便是两道身影的飞掠而退。 站定后，一流殷虹开始自伏寒左手的虎口处顺着刀鞘流下，而老大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见也是有红色的涓流流淌。 老大的衣袖被鲜血染红，伏寒的刀鞘亦被染红。 “多时未与你切磋，大哥的刀法又精尽了。”伏寒冷声说道。 “你才是刀术大家，我这只不过是人杀的多了，练出的几手实用招式。再战来！” 言毕，老大将朴刀换到右手，朝着伏寒飞掠而去。近身便是一刀平挥直斩伏寒腰际。 冷芒已至，只见伏寒将手中乾坤刀轮了一个圆，借着刀的走势便是将老大的朴刀从身体左侧带到了右侧。 随后他的动作不停，乾坤刀刃压着朴刀刃一路向前，当乾坤刀刃卡在朴刀护手上时，他手掌一松乾坤刀便灵动的翻动起来，刀刃翻动间便越过了朴刀护手随后直直地朝着老大的脖子抹去。 老大看着那柄本没有生命的乾坤刀在伏寒手中竟如同活了一般灵动，不禁眼中露出一抹欣赏。不过欣赏归欣赏，在这种刀都要抹到脖子上了的危机时刻，那还是要躲一下的。 千钧一发之际，老大瞬间向后弯腰，然后乾坤刀刃便擦着老大的鼻尖掠了过去。躲开伏寒的刀锋之后，老大手中的朴刀蓦然反转刺向刚刚借势掠过他身边的伏寒的后背。 此一击如果中了，那么这场比试便是已经分出了高下，但是令人烦恼的是伏寒不仅有一柄刀，还有一个刀鞘。 感受到背后的冷刃裹挟的冷风，伏寒左手直插背后，手中刀鞘精准的顶在了老大的刀刃之上，叮的一声脆响之后，两人再次顺势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