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进皇退王】
看着小二眼中闪烁的光芒，幽冥便知道他是心中真有大想法的人，可是他不能反，因为再给他十年他也攒不够那反的资本。 幽冥遥遥头道：“现在这等情况不能反，因为这乱局来的太过早了些，若陛下还能再活二十年，那是我幽冥定要让这大乾国的天换一换颜色。” 听了这话，小二略微思考一下又看了看他大哥和三弟，说道：“少爷要助六皇子？” 听了小二的话，老大不解问道：“这却是为何？少爷先前已经说了，六皇子性子比你还散淡，而且是真散淡，毫无夺嫡之心。既然他无此心，你又何必硬按给他？” 幽冥没有急着回答老大的问题，而是拿起没有开封的第二坛酒，开了封后给每人都倒上后才开始缓缓说话。 “老大今年十九，长我三岁，而你俩与我同龄。我在甘境把你们带回白帝城时，老大九岁，我们六岁。后你们三人入定远军随我叔叔修行，一练七年。” “所以你们是军人，试问你们在军中之时有没有羡慕过我叔叔那样的将军？梦想着有一天也能剑锋所指之处便有数十万将士冲锋效死？” 听着幽冥的话，老大默默点头，小三则是眼露神往之光，只有小二颔首沉思。 “这便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幽冥掷地有声地说道。 “少爷的意思是，六皇子不是真的不想要皇位，而是因为一些外因而导致他不能去想？”小二问道。 “每每我与六皇子喝酒谈天，他总是对我说：幽冥，这白帝城里真正懂得生活二字的只你我而已。这话你们也听过数次了，可是你们可知其中真意？” 幽冥眼神微眯，说道：“你们不懂，就连小二你都天真的以为六皇子是在阐述一个天下第二的道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六皇子意思是：人有的时候需要向生活称臣。” “我是如此，因为我头上压着陛下，压着国师，压着很多人。他难道不是如此？他头顶可是有他那么多的哥哥压着他啊！” “他生在帝王之家，进步一可为皇，退一步便为王。虽然在寻常百姓看来亲王之位已经是尊崇到了云端，但是他有进一步不的机会便断然不会有退的，也不应有退的心思。他现在有退的心思便是因为被生活压的。” 听到这里小二无奈的闭上了眼睛，问道：“所以少爷便要助他征服了生活？” “对！” “就因为他和你有相似的命运？”小二再问。 “对！” “难道这决定中没有你与他交好的私人情感？”小二又问。 “有！” “少爷！在我看来，你助六皇子夺嫡的难度不小于你自己反了啊！”小二有些激动，所以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了，听起来像是在严厉告诫幽冥。 “哼！如若没有难度，那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有些冷笑着说。 听到意思两字，小二果断端起酒碗，说道：“我敬少爷！” 幽冥端起酒碗，脸上的笑意愈发深邃起来，说道：“既然我现在还不能活出意义，那便活得有意思些吧！” 四人一同饮了碗中酒，老大三人敬的是他们的少爷和他们少爷的敢于寻求意思，而幽冥敬的是有了意思后，可能随之而来的意义。 “瑾萱难道睡了？”幽冥放下酒碗后，脸上现着有些欣慰的笑容说道。 小二恢复了以往的古井无波装，说道：“少爷要失望了，琴琴来了！” 说话间，厨房门外响起了琴琴的女声：“少爷，瑾萱姑娘让我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房休息？” “你自去让她先行休息！”幽冥不假思索地回答。 “瑾萱姑娘说如您要是这般回我，便要我告诉你，他想来陪你和哥哥们彻夜同饮。” 幽冥想了想后，说道：“让她过来吧！” 琴琴走了，幽冥思索片刻最后还是笑了。 看着他的笑容，小二问道：“少爷觉得瑾萱是几皇子的人？” “我猜不出。”又想了想，幽冥语气不定地道：“也许是我们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我们总是太过谨慎。瑾萱还待考察，待考察。” 小二撇撇嘴，没有揭穿幽冥的自欺欺人，说道：“那少爷准备如何应对？” “这般美人，自然是好好疼惜。”幽冥理所当然地回答，“而且如是她真是奉命而来，待我日后知道是谁把她送到了我身边后，我定要好好酬谢他。” “为何？” “因为我一见她便想要去爱她。”说话时幽冥皱着眉，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股莫名其妙的去爱的欲望源自哪里。 瑾萱到了，此时她已经换去了在暖阁萦香时那身蓝色衣衫身着一袭浅紫长裙。由于刚刚出浴又是深夜，所以她并未描妆，及腰的长发也没有盘起就随意的披散在肩背后。 但就是这一幕出水芙蓉的素雅，竟是看得幽冥双眼无神薄唇微启。 瑾萱高挑，这个高挑不是就一般女子来说，而是就男人来说，幽冥之身高尚且只比她高出小半头。因为高挑所以窈窕，因为窈窕所以破增气质。 总之，在幽冥眼中，瑾萱就是仙女之上的仙女。为何是仙女之上的仙女，因为幽冥始终认为天外有天，既然天外有天，那仙女之上自然还有仙女。 瑾萱一入厨房便是眯眼紧鼻蹙眉，要不强忍着她早便已经咳嗽起来了，因为这厨房之中的烟气实在是太重了。说是青云缭绕，宛若仙境一点都不为过。 见此状，小三赶紧起身去把所有的窗户打开，他可是知道幽冥是打心眼儿里把这瑾萱当宝贝，这要是呛着了可如何是好？ 窗开，清风自来。瑾萱坐到幽冥身边看着桌子上未着数筷的四盘冷菜又看看了已经空了的那个酒坛子，缓缓说道：“白帝城第一劣少与他的三个兄弟彻夜饮酒竟然这般寒酸？” 幽冥撇撇嘴，说道：“男人喝酒，下酒菜只是佐料装饰不是其中关键。” “那其中关键是什么？”瑾萱看着幽冥，很有兴趣的问道。 “其中关键便是男人借着酒这种能够放大人情绪的东西抒发些情感。男人不似女人那般细腻，善于表达情感，所以平时总是有太多的情感情绪积压心中不得排解，所以一遇到知音的时候，只需要稍加淡酒就可以把心中积压已久的东西释放而出，所谓不吐不快，吐出便痛快了。” 听着幽冥的笑声，瑾萱端起桌子上两个可以回锅热一下rou菜，说道：“我乾人做事向来追求一个最好最完美的境界，所以有好酒没好菜不合乾人喝酒的道理。我给你们热一下，然后在给你们弄几个菜，你们且先慢慢喝着。” “瑾萱姑娘且慢！”小二从她手中接回盘子，继续说道：“瑾萱姑娘可知这菜是谁做的？再者说，少爷也曾教导过我们，没有完美，只有更美。” 小二如此一问，瑾萱自然猜到这菜是幽冥亲手所烹，便点了点头。 小二又说道：“那于我们三人来说，这菜还需要热么？这桌酒还需要添菜么？” 瑾萱笑了笑，坐回了幽冥身边。 瑾萱到来后，老大与小三显得有些拘谨，倒不是因为他们与瑾萱还不熟悉，而是因为他们已经确定了瑾萱绝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这种明知道对方有问题还要装作没有问题的事他俩不擅长，或者说不如小二擅长。 而幽冥则是没有任何装作没有问题的样子，因为在他心中无论瑾萱是否有问题，来到他身边是何目的，他都会喜欢。因为喜欢，所以喜欢。 “之前在暖阁萦香舞了那么久，回来路上又受了惊吓，紧接着再一路从青石街走回来，怎么不赶紧歇着呢？”幽冥一手握着瑾萱的手，一手抓着酒坛坛沿给她倒酒。 “确实有些累，但是因为受了惊吓，所以一个人睡不着。”瑾萱略带羞涩地说。 如是一般的女子如此说，幽冥定会以为她是在勾引她，而此时这话从瑾萱口中说出，他却只想把他搂在怀里好好安慰。而他也确实如此做了。 搂住瑾萱，幽冥轻声说道：“我保证，这种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以后再发生，请你不要让我一个人先走！”瑾萱没有称少爷，而是直接用了你。 “你必须先走！”幽冥的语气很肯定。 “那我还是不会走！”瑾萱的语气则是比他的肯定还要肯定。 “嗯？为什么？”看着瑾萱，幽冥有些不解也有些气恼。 “因为我是你花二十万两买来的。二十万两可以买很多东西，可以买很多人命。” 听了此言，幽冥指着瑾萱身前的酒碗，说道：“罚你把酒喝了。” 瑾萱没有迟疑，赌气一般的喝光了满碗酒，然后呛得眼泪直流。 幽冥为她拭去眼泪，柔声说道：“这酒一是罚你忘记了我说的话，二是罚你认不清闲园里的情况。” “我先前说过，在我幽冥的府里，我的话比天大。还有就是你不是我买来的，是我请来的。我那二十万是捐助给白帝城府衙的，算是给那乐坊司这些年把你伺候的如此美丽的酬谢。记住了么？” “记住了！”瑾萱点点头，说道：“但是我还是不会走！” 幽冥生气本想再次罚酒，但是他没有，因为舍不得！ 老大憨笑一声，说道：“瑾萱姑娘不走，我们走了，我们兄弟三人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兄弟们莫走！”瑾萱连忙起身，“我一来你们就要走，可是我的到来打扰你们喝酒谈天的兴致？若是如此，我便回去。” 见瑾萱说的诚恳，老大便止住脚步，转身说道：“不是姑娘想的那般复杂，而是我们真的不想打扰你和少爷的私话。” “哎呦喂？”幽冥怪笑一声，严厉说道：“丫的，我看真是反了你们了，今晚少爷的这四盘菜剩下一点汤汁儿你们就别想离开！” “那便吃了！”小三最先回座，然后说道：“让他俩聊他俩的，咱们三个聊咱们的，反正咱们也好久没一起海喝一顿了。” “就这么办！”小二平静说道。 但是这句包含置气含义的“就这么办”平静的从小二口中吐出时，却着实平添了许多的喜感，瑾萱不仅莞尔。 看着瑾萱笑了，幽冥从烟盒中拿出一根祥云烟扔给小二，说道：“把我的瑾萱逗笑了，赏你！” 小二接住烟，当即给幽冥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回道：“谢少爷赏！” 见这一幕，瑾萱的笑容更浓了，问幽冥道：“你是从哪里寻得他们的？” “路边捡的。” “再糊弄我，我可就生气了！”瑾萱作唬人装。 “真的！”幽冥认真回答，“不信你问他们。” “少爷没说假话，我们确实是少爷从路边捡回来的。”小三一边狠嚼着凉透了的牛rou，一遍含糊说道。 “那他是在哪儿捡到你们这般有趣的兄弟的？改日我也去捡两个姐妹回来，省的我平日寂寞。”瑾萱微笑继续发问。 闻言老大继续憨笑，说道：“文景二十三年大灾，少爷在甘境捡了我们，如瑾萱姑娘真想捡几个姐妹，就等下一次大灾吧！” 瑾萱听了后面露惊讶，然后老大就开始给他讲幽冥那次南下北上自出钱粮赈灾，并从灾区带回白帝城众多死了父母的孤儿的事。 那是很长的一个故事，也是一个很惨的故事，听着听着，瑾萱的眼圈不由的便湿润了。看到此情况，幽冥果断不让老大再继续说了。 “你家少爷我就干了那么点能上得台面的事情，看你这架势还准备把它编成唱词去歌舞楼子里唱不成？”幽冥没好气训斥老大。 小三蓦然点头如捣蒜，说道：“我先前就和大哥和二哥说过这事，既然少爷也有这想法，我明天就去找写词的师傅！” “你们回去睡觉吧，我和瑾萱也回去休息了！”幽冥摇着头无奈说道。 “这菜不用吃了？”小二认真问道。 “明天热了再吃，总之是不能浪费了。”幽冥起身，但是他在牵瑾萱的时候，瑾萱却是不动。 瑾萱不想走，他便不能强拉她走，只得柔声劝说道：“你若想听，回去我亲自讲给你，今儿天色实在是太晚了，而且他们都有伤在身需要休息。” “你自己讲给我难免添油加醋，我要听他们说。”瑾萱倔强说道。 闻言老大笑道：“我家少爷有诸多优点，其中最具有标志性的一点就是他从不夸大其词，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的！”小三依然出来溜缝儿，“瑾萱姑娘不知道，昨个少爷在醉卿楼看中一个姑娘，谁知那吏部尚书的二儿子非要与少爷争，少爷一怒便说：黄文后，你三番两次在我面前不要脸，真当本少爷不敢打断你的手脚然后把你扔到饮马桥去望春风？” “然后呢？”瑾萱问道。 “黄文后手脚尽折去饮马桥望了一夜的春风。”小二平静说道。 “可以走了吧？我真的从来不吹牛。”说着，幽冥牵起瑾萱，瑾萱笑了笑后向老大三人行了礼后随他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