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宣镇向南,那座硕大威严的京师,黄昏的阳光,洒在这斑驳的城墙上,街道上行走的人们,穿着破旧的棉衣,脸上一片的木然,作为大明帝国最底层的百姓,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冬天前,都在准备储粮食 因为如今北方年年闹灾,不是旱灾就是水灾,要不就是瘟疫兵乱,真是天灾**,诸如山西陕西北直隶山东河南,这几个本来应该是产粮大省的几个北方产粮大省,如今别说有所产出,就是他们能不能自己挨过这个冬天都不一定,尤其是山东陕西山西河南,连续的征战灾祸,已经让这几个地方人都看不见几个了,田地大片的荒芜,大量的百姓流离失所,而明王朝,却对这些百姓不闻不问,其实不是他们不想管,而是,如今的大明朝没有钱了。 唯独有一个地方民还能聊生,那就是京师,作为大明的北方都城,这是一个国家的面子,现在有句话叫做在苦不能苦孩子,在穷不能穷教育。这句话搬到这个时代,照样通用,那就是在死不能死京师,在饿不能饿都城。如今京师,除了从北方各省那些尚有些人家的地方,继续征收税赋外,南方的粮食,也被商人从南方一点点的通过大运河运过来。当然,这些粮食不是寻常百姓能吃得起的,吃这些大米的,是京师的那些高管商贾,寻常百姓,还是寻一些能吃的杂粮吧。 可是,如今人多粮少,初时那些粮铺敞开供应,经历过战事的众人,生怕在经过这样的事情,有钱有能力的,纷纷到粮铺买粮,接过人一多,就有人慌了,混乱的人们开始哄抢起来,随着这一动作,那粮价也是跟着爬了上去。到如今,寻常太平年月只要一两三钱银子一石的粮食,如今已经卖到三两银子,可就是这样,依旧是买不上。 鲍老汉已经拖着一条粮袋,跑了三个粮铺了,可是,还是没有!无论那个粮铺跟前,都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用手拍着粮铺的门,不停的对着粮铺里叫嚷着,现在鲍老汉面前的,依旧是这般,他看着那拥挤的人群,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情况,莫说他一个老头子,就是年轻小伙子,恐怕也挤不进去! 终于有人等的不耐,用手大力拍打着门板,大声的叫骂起来,而粮铺显然早就有准备,大门早就用木杆撑住,更是有伙计爬到了房顶上,透过缝隙冲着外边的人喊道”莫要再挤了,粮食没有了!你们在敲门也没有卖了“ 下边有人高声问道”你这伙计莫要骗人,前几日我还瞧见你们运粮进来,怎的就没有了?你们定是想要将粮食屯起来,然后在调高价卖给咱们!“ 听着下边人的喊声,那伙计却是并不惊慌”本来就是没有了,倒是那郝连成踢了那军汉一脚“退下,怎的和先生说话呢?” 那士兵听这郝连成所言,心中一惊,晓得背后这位,是对眼前的这个先生有兴趣了,没准要说的,就有那私密之事,想到此处,那军汉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远远坠在郝连成背后的陈烨,此时见到郝连成还有心情找算命的先生,心中对于这位主公,无形中又降了一个层次。 “子不语怪力乱神,如今新败,不寻失败之因,却去路边寻个算命的先生来宽解自己,看来,这位郝将军,也不是一个可依靠的大树啊”陈烨他紧紧的盯着郝连成,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在进入军营,而是转身,朝着一旁的岔路上走去。 不过若是此刻听见这郝连成和这算命老头说的话,铁定就不会再走了。 “今天的事情,上边已经知道了。你莽撞了”那算命先生,一边摸着郝连成的手掌,一边说道。 郝连成却是一脸的恼怒“天晓得,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若是按照我以前的计划。一部分人在宣镇扰乱总督衙门,甚至掀起整个宣镇对卢象生的抵制,要不怂恿那些乱兵去袭击屯田司,要不就将屯田司也趁机搞乱,我们则趁着机会,把屯田司的粮食抢收了,到那时,卢象生想要借以翻身的屯田司屯粮,都会被咱们给搞走,卢象生走投无路,只能辞职不干, 可是没有想到,那卢象生虽然在京师,竟然好似知晓咱们在宣大的举动,竟然讲杨铨这个家伙派了回来,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只是知道种地的家伙,竟然也懂得军事,先是让总兵衙门的士兵接管整个城市,然后在指挥手下的军将,把总督衙门口的人给清理了,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杨铨手下看守粮食的和何老六,好不容易被咱们的内应给骗出来了,可是哪里晓得,那杨铨竟然猜到了咱们的举动,立马就派了骑兵回来了,这一耽搁,咱们就前功尽弃!” 郝连成想到此处,却是忍不住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双手,坐在一旁的那算命先生,手被郝连成抓住,在郝连成用力攥住的情况下,手掌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脸色顿变,好在郝连成迅速说罢,那算命先生也不待郝连成答应,冲着他高声说道“哈哈,先生这手骨坚韧有力纤长,臂骨粗壮想必精力也还是强,目前先生虽然偶有小挫折,不过也要过去,虽有小坎,只要跨过,那么大人日后必将一帆风顺心想事成,所以,眼下的状况,大人不必介怀,” “啊,但愿能如您说的一般,我日后能顺利心想事成了”郝连成晓得只能尊令,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却是一边大声说着,手中却是将一枚银子,塞到了这算命先生的手中, 那算命先生手飞快的摸了摸那银两的重量,然后对着郝连成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时候的郝连成,呆呆的看了看身边的人,谈了一口气,迈步朝着军营当中走去,不过那算命先生却是没有看见,此时的郝连成,却是一脸狰狞 “卢象生警告我,你们也来找我的麻烦,我郝连成,岂能因为你们的那点想法就被左右?嘿嘿,你们就等着罢,等着我给你们的大惊喜吧” 此刻夕阳西下,那红彤彤如同鸡子卵黄的太阳,斜斜的挂在了树梢,那淡淡的红色,慢慢的将这整片土地,都染成了淡淡的红色,站在三岔路口的陈烨,忽的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何,他的鼻腔中,总是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