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回 单独与你说
四皇子悄悄出了宫，皇帝收到消息的时候，只是冷冷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便挥手让那内侍退了下去。王公公皱了皱眉头借着给皇帝换茶的功夫，低声问道：“可需要遣人跟着四殿下？” 皇帝摇了摇头道：“若是换了旁人，朕便是遂了他的心意也是无妨的。” 皇帝说到这儿，王公公也明白，皇帝还是心疼四皇子的，只是玉林县主不行罢了。遂也不再多说什么，看了看皇帝近来白斑的鬓角，在心底叹了口气，静静地退到了一旁。 四皇子出宫一路朝着永定侯府而去，却在路过黄府时，猛地停了下来。 他已经听说，黄季云曾经因为谣言的事儿，进宫去找圣上退婚，虽然看着好笑，甚至有些君臣不分，胆大妄为。可黄季云偏就做了！ 可惜的是，到最后，黄季云也没能成功退婚。四皇子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想着德顺说黛玉是哭着离开武郡王府的，心底就一抽抽的痛，想要见见她，想要跟她解释，却又怕她误会了，不肯见自己…… 犹豫了很久，四皇子终究还是坐在了永定侯府的中堂内。原以为永定侯府没有男主，黛玉便是要见他也会选择花厅，或是园子，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郑重的让管家，将他迎进中堂。 这里的布置与城外庄子大为不同，一色的紫檀桌椅，翘头案上，供着掐丝珐琅三足鼎，左边儿摆着五彩观音瓶，右边儿一座金丝楠木佛手。 壁上挂着，左右两边儿挂着四君子。对联是一对香樟的，看落款，乃是林家先祖所书。顶上悬着一块同样香樟的匾额，上书：承志，二字。看得出与对联乃是一人所书，笔触刚劲不失浑厚，不愧为百年传世之家。 正在四皇子感叹之时，黛玉一身青衣素钗，脸上带着面纱走了进来，四皇子一愣，黛玉已经行礼问安。 黛玉的声音不似曾经听过的那般温婉柔美，很是清冷地道：“不知殿下前来，有何吩咐。家父母早亡，无人主持接待，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听黛玉那句“父母早亡”，四皇子就觉得，黛玉是有意在打他的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忍不住轻声道：“我不是……”却见黛玉身后跟着两位嬷嬷，两个大丫鬟，门口还站着四个小丫鬟，后半句话就生生的憋了回去。 见黛玉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上前两步想要扶起她，黛玉便已经站了起来，从容吩咐道：“给四皇子殿下上茶，上果品。”话音刚落，丫鬟们就有条不紊的，捧着茶水果品送了进来，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 四皇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黛玉不悲不喜的脸，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黛玉已经在主位上坐下，再次问道：“不知殿下忽然造访，可是有什么吩咐？可惜林家无人，林慧乃是女儿之身，怕是有心无力，帮不了殿下什么。” 四皇子看着黛玉，动了动嘴唇，好半晌才闷闷地问道：“可否，单独说两句？”四皇子说完扫了黛玉身后的唐嬷嬷与杨嬷嬷一眼。 杨嬷嬷可是正儿八经从宫里出来的，听四皇子如此一说，在唐嬷嬷开口前，便上前半步，行礼道：“老奴僭越了，但县主乃闺阁之女，待嫁之身，便是皇上，也不能这般要求。还望殿下自重。” 唐嬷嬷两句话，令四皇子原本很是难看的脸色，越加显得苍白，但四皇子并不想就此放弃，盯着黛玉的眼睛，再次问道：“可否单独与你说两句？” 四皇子生怕杨嬷嬷等人再开口，急忙补充道：“就两句话，就在这儿！”说完有些颓然的带着哀求的轻声道：“让嬷嬷与丫鬟们站在门外，行么？” 黛玉深吸了口气，原本搬离武郡王府，就是当初算计好的，想看看四皇子会如何动作，来确定谣言之事，究竟目的何在。没想到，自己昨天下午刚刚搬出来，今日四皇子便堂而皇之登门造访！ 黛玉不由皱了皱眉头，若是传出去，不仅仅于她名声有碍，怕是父亲林如海珍逾性命的，林家百年清誉，也会毁之一旦！ 可若当着这么多人，怕是四皇子什么也不会说吧？那他究竟为何要陷害自己？要那样来散布谣言？有什么好处？黛玉想不到，不由回头朝杨嬷嬷跟唐嬷嬷看去。杨嬷嬷想也不想的就摇了摇头，黛玉却到底是迟疑了一下。 黛玉的迟疑，落在四皇子眼中，就变成了惊喜，不由轻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是悄悄前来的，咱们在这儿说话正大光明……” 没等四皇子说完，黛玉朝杨嬷嬷跟唐嬷嬷道：“嬷嬷在外边儿等一下吧，芷萱留下陪我。” 杨嬷嬷皱了皱眉头，瞪了四皇子一眼，轻声道：“县主可要想好了，传到承恩伯府中，到底不好。”黛玉点头笑道：“嬷嬷放心，玉儿心中有数。再说芷萱再此陪着我呢。” 黛玉对着杨嬷嬷那淡淡地一笑，在四皇子眼中，简直犹如这春天里盛放的鲜花一般，美得刺眼！可惜，这并不是对自己的。 黛玉交代完了杨嬷嬷，也不等杨嬷嬷跟唐嬷嬷退出去，便再次回复那不悲不喜的模样，看着四皇子轻轻地道：“殿下有话，尽管直言，芷萱乃是一直跟在我身边儿的。” 四皇子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杨嬷嬷，之前就是她出言阻止的，此刻杨嬷嬷在黛玉吩咐后，也没有立即退出去，四皇子不由皱起了眉头。 杨嬷嬷看着黛玉，像是已经打定了注意，也皱着眉头。还是唐嬷嬷心念一转，拉了杨嬷嬷一下，率先朝门口走去，但唐嬷嬷并没有出去，而是去推开了窗户，杨嬷嬷见此叹了口气也跟着去推开窗户。 待杨嬷嬷与唐嬷嬷将所有窗户推开后，站在了门外，唐嬷嬷便对小丫鬟们吩咐道：“一会儿黄先生要来用膳，县主让人去厨房交代一声儿。” 如此一来，雪雁虽奇怪交代这么一句话，怎地需要两个嬷嬷一起过来，但却并没有多想，蹲身一礼后，便快步朝厨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