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无间也有情
第十三章无间也有情 因雷北蕾的父亲染指鸦片，使家败业败，杭州一带有名的雷记绸缎商，拜在鸦片的石榴裙下，而使债主挤破了雷府的门庭。 是鸦片，使雷北蕾的父亲将家业遗尽。 是鸦片，使雷北蕾的父亲，将女儿推上了生活的深渊。 阿水与雷北蕾因家庭变故，十几年后才在南京不期而遇，短暂相聚，竞成永别。 阿水，因身患不治之症，来不及与雷北蕾再续前缘撒手西去。 阿水的死，让雷北蕾痛不欲生！ 阿水临死之前，修书一封，希望雷北蕾代他关照自己的恩人杨德荣。 为了完成心上人的嘱托，为了替心上人照顾好恩人杨德荣，雷北蕾在失去心上人的痛苦之中，选择了坚强面对。 与杨德荣在一起，雷北蕾所有的话题都离不开阿水。 “阿荣，你为什么要救阿水？” “姐，我看到阿水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打倒在地，不省人事。” “你救了他，不图任何回报，而且还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姐，咱以后别再提救人的事行不？即是我再伟大，阿水哥也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按照当时的情形，别说我，就是任何人，看到他满脸是血，浑身是伤也会动恻隐之心的。” “阿荣，在危机时刻，不是每个人都能义无反顾伸出援助之手，而且夜深人静，又没有第三人。” “当时我什么都没有想，就是想着尽快把他送到医院。” “你不仅把阿水送到医院，而且无偿捐血。如此救命之恩，如果阿水视而不见，我会瞧不起他。” “不是啊！你都看到了，阿水不但没有忘记我对他的救命之情，而且还委托你关照我，所有这一切，都证明阿水是一位有情有义之人，能够与有情有义之人的朋友在一起，并得到你的关照使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姐，我知道你放不下阿水哥，也许你们之间的情意我无法理解，但毕竟他已经离开我们，你总不能永远生活在回忆之中吧？如此之说，不是我将阿水哥淡忘，而是希望你以后要好好的生活，如此即是阿水哥的愿望，而且我更希望拥有你jiejie般一样的呵护和照顾。” “你想让阿水在我心中消失？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 “姐，我真的没有要你忘记阿水，只是看着你如此痛苦的样子，你知道我心有多痛吗？” “阿荣……” 雷北蕾扑进杨德荣的怀抱，杨德荣面部表情瞬间僵硬，而后顺势搂着雷北蕾。 虽然杨德荣的每一次回忆，都是那么短暂，也让雷北蕾感动。 杨德荣的每一次追述，都让雷北蕾对杨德荣敬仰，她敬仰杨德荣乐善好施不求回报的崇高情cao。 雷北蕾对阿水思念的情怀，杨德荣只能从雷北蕾向自己追询阿水过去的眼神中，感受到他们超越友谊，难舍难忘、刻骨铭心的情和意，其实就是爱。 …… “杨秘书，来了！” “最近华北战场告急，你有什么高见？” “处长，属下不敢！我没有学过军事，在大学是学法律的，对打仗一窍不通。” “我就是想听听门外汉对当前时局的看法，也许这才是真实的。” “处长，我班门弄斧了！” “当说无妨，不过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共军与我们，双方的力量如此悬殊，为什么国军胜少负多呢？过去曾是“委座”的得意门生，曾在抗战中屡立战功，为什么与解放军对决时，会不战而退呢？ “处长，属下认为，我们与共军作战，国军小胜是失败，大败就是奇耻！” “同意你的看法，说说道理。” 杨德荣每次到雷北蕾家，虽然雷北成从jiejie那里知道他是儿时伙伴阿水的救命恩人；虽然雷北成一再嘱咐jiejie，不要与任何局外人有所联系，这是他自身工作性质所决定的。为此，虽然听jiejie说，阿水就在南京，但他始终没有去拜访过阿水。即使有阿水这层关系，雷北成还是很讨厌杨德荣与jiejie不清不白的相处。但杨德荣的睿智，以及对局势的分析，让雷北成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只要雷北成在家，他都会与杨德荣一起，分析国际国内的形势，分析华北战场上局势。 依据雷北成对时局的看法和分析，他只是相对于武器装备而言，但他忽略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那就人的因素。国军是为少数人而战，而共产党的军队是为老百姓而战，为自己而战，共产党的军队和老百姓本是一家人，这就是两个政党领导的军队质的不同。 面对雷北成一个又一个为什么，杨德荣不能不回答。但杨德荣能告诉雷北成，共产党的军队是人民的军队，人民是水，军队是鱼，鱼儿离不开水，军民鱼水情。这恰恰是国民党军队的软肋，他们自以为有了现代化的美式装备就能所向披靡，忽视人民的力量。人民是水，它能载舟也能覆舟。 伟人曾说过，“人民战争的胜利，是人民用小车推出来的胜利；是人民的子弟兵用小米加步枪打出来的胜利”。 虽然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悬乎，有点不可思议，但从古到今，关于战争，关于战争的胜利，又有哪一场战役取胜的一方不是得到了人民的强有力的支持呢？ “处长，对于两军对垒和战争的走势，我说不好，但历史是一面镜子。 官渡之战曹cao两万左右的兵力，出奇制胜，击破十万袁军。这个战例成为中国历史上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典型战例。 赤壁之战曹cao帅水陆号称百万军队，结果被周瑜十万左右的军队击溃，为三国鼎立奠定了基础。 援缅战争，中国远征军新编第38师师长孙立人仅以一师之力与数倍于己之敌连续英勇作战，以少胜多，解救出被围困数日濒临绝境的英缅军第1师，轰动英伦三岛。新编第28师师长戴安澜屡建奇功，掩护了英军的平安撤退。都是典型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战例。 历史是镜子，我们可以汲取经验，更要从中汲取教训。由此我们不难知道共军，以少胜多，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原因。” 对于雷北成提出的诸多为什么，杨德荣无从答起，但杨德荣从古到今，从国外到国内，纵观历史，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例告诉雷北成，要取得一场战争和战役的胜利，需要优良的武器装备做后盾，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有时候失败者一方会认为以少和弱取胜是侥幸，但几乎所有的侥幸的背后，都有天时、地利、人和做支撑。人和的背后就是人民的支持，一个脱离了人民支持的军队最终是失败。 杨德荣围绕着军队和人民的关系，对每一次战争和战役的胜利与失败的原因所作的分析，让曾是黄埔晚生代的雷北成刮目相看，他想不到一个书生气十足、在大学是学法律的小秘书会对战争有如此辩析。 雷北成常听jiejie讲，杨德荣是自己儿时好伙伴阿水的救命恩人。 由于欣赏杨德荣以书生之见分析战争的独到见解； 由于与雷北成jiejie的特殊关系，所有这一切，是导致杨德荣在军情二处成宠儿的重要原因之一。再加上杨德荣独有的乐善好施的个性，为他能赢得好人缘！ 杨德荣每次从雷府出来，雷北蕾都要将杨德荣送到大门外，一直目送杨德荣走出自己的视线以外，而杨德荣时时不忘，与雷北蕾挥手致意。 “阿水！” 多少次看着杨德荣越走越远，而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雷北蕾不得不在内心呼唤阿水的名字。 雷北蕾把对阿水的爱，全部寄托在杨德荣身上，她觉得自己为杨德荣所做的每一件事，不是针对杨德荣，而是为自己的心上人阿水，她觉得阿水每时每刻都在看着自己。 也许这就人常说的抽刀难断水，情思斩不断吧！ 雷北蕾之所以要保护杨德荣，是受心上人之托，而杨德荣却用另一种方式来亵du雷北蕾对他的关爱、关心。不过有谁能去苛求生活在迷宫中的杨德荣，他所做所为的道德标准的对与错呢？也可能对于杨德荣来说，只要能保护自己，为获取可靠的情报资料，手段、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因为那个时代、那个社会没有给他更多思维的空间。 由于情报工作的特殊性，由于当时社会环境的复杂性，对于雷北蕾与阿水那段两小无猜纯真的感情；对于阿水，他究竟是干什么的？他真的是京都贸易商行的老板吗？他与杨德荣的关系就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吗？他真的死了吗？阿水的神秘出现，又神秘之死，所有这些对于雷北蕾来说，她了解阿水，他从小就是一个憨厚、朴实、诚实的孩子，所以她确信阿水真的死了。 雷北蕾不会忘记，小时候和阿水、弟弟阿成一起，到金山寺玩捉迷藏的游戏，他们不慎将贡台上金钵打翻在地，她和弟弟撒腿就跑，是阿水一直抱着破碎的金钵坐在寺庙里，一直等到主持出来，阿水向主持赔罪，并希望得到原谅，主持拍着阿水的头说，“就是怕被你们这些顽童打破，这本来就是一个复制品，没什么”。听主持说是复制品，阿水才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阿水如此诚实，如释负重的样子，主持慈爱的伸手摸了摸阿水的耳唇和天庭后，对阿水说，“小伙子，你的耳骨柔韧性比较强，虽然你体瘦，但你天庭的骨相丰满，所有这些都证明，你以后会成就一番大业的”。 “大师，我弟弟将来能干成大事吗？” 雷北蕾把弟弟推到主持的面前。 “他会有很好的仕途的，要好好把握，如果把握不好，有可能走上歧途的，所以一定要好好读书，书中自有黄金贵。” 主持抚mo了雷北成的天庭后，告诉雷北蕾。 雷北蕾听老辈讲，金山寺的主持通读易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古博今，能算一个人的前世，能预测一个人的未来，是一神仙。 其实，金山寺的主持主要专注研究的是骨相学。根据骨相，他能推断一个人，曾经在社会和家庭生活中所经历的磕磕绊绊。骨相就象树木的年轮一样，风调雨顺，年轮的间隔就宽。和人一样，当一个人的心气受阻时，骨相的年轮反映在骨骼表面就是凸凹不平，骨相学也是一门科学，只是当时还没有被正式挖掘，所以人们就赋予了金山寺主持更多的是神秘。但对于雷北蕾来说，她更多的是相信主持是天上派到人间的神仙。特别是雷北成从黄埔军校毕业，仕途一路高歌，从弟弟官居政府要职这件事上，雷北蕾确认，主持的神算有多准确！ 自从得到金山寺主持对阿水未来的预测后，雷北蕾天天都在为阿水祈祷； 雷北蕾期望自己的弟弟仕途高歌，而光宗耀祖。 正是主持的预测才使雷北蕾义无反顾的走进风尘，以此来供养弟弟，好好读书，期望他有朝一日出人头地。 是家庭的变故，是阿水的突然离去，才是雷北蕾对未来的畅想化为泡影。 当雷北蕾再次遇见阿水后，她确信主持的预测没有错； 她确信阿水就是京都贸易商行的老板； 她确信自己的未来有了依靠。 对于杨德荣来说，与阿水在锦江大酒店相遇，他只知道这是组织的刻意安排，是为自己卧底打基础的，是为了卧底的需要，至于以后是什么？至于阿水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至于阿水为什么会突然离去？阿水真的死了吗？杨德荣不得而知，也无从知晓。 …… 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从夜幕中远远望去，想着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的司机老武，和曾被自己无意戏弄和鄙视的雷北蕾，杨德荣此时不知该如何向团长汇报。 杨德荣惭愧的底下头！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回到过去的岗位上为党工作了！自己的使命就此画上了一个句号，他多有不甘！毕竟，虽然卧底的工作常使人心惊胆颤，但心惊胆颤的工作对于年轻的杨德荣来说，其意义就在于，它使杨德荣的意志品质得到了更好的磨练。 我以后该咋办？ 杨德荣无助的望着团长问。 “我们就是来接你回家的”，团长说。 闻听此言，是“家”使杨德荣的眼泪唰的一下又涌出了眼眶。 他象个小孩子，扑到团长张广发的怀中。 “你把我都搂死了！”张广发边说，边用手使劲的掰扯杨德荣的双臂。 杨德荣不好意思的松开双手。 “傻小子，将近两年不见，你出息多了。 “立正！老子知道你这两年可风光了，有美女相伴，有美酒常喝，你知道老子多妒忌？多眼馋？让老子看看，一口大染缸把你染红了还是染黑了？” 在夜色之中，在危机四伏之中，杨德荣的团长虽然只是小声的向杨德荣发出了“立正”的口令，并诙谐的与之开笑。但在夜深人静之时，那一声小得不能再小的口令，“立正”！还是划破了黑夜玄武湖的寂静，一群便衣不约而同的从荆棘丛中荷枪跳到杨德荣的面前。 望着一群荷枪实弹的便衣，杨德荣激灵灵打个寒颤！ 是军情二处三科岳黎明的部下没有撤走，还在玄武大道两侧埋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