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梦魇
母亲素日待那仆人不薄，华服锦绣一样不缺，加之那仆人气度，成功蒙骗了黑衣人。 对方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仆人一口咬定不知道。 黑衣人手起刀落，那仆人便在佟绾英面前尸首分家。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滚在自己与母亲的脚下。 天夜山庄的人见对方下此狠手，顿时奋起反抗。 自己和母亲乘机逃到后花园，结果还是难逃厄运。 佟绾英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那仆人头颅被削落的模样。 也不会忘记母亲在耳边那一声气息幽若的“活下去”。 母亲用身体将她护在身下时，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声。 周围鲜血流的越多，那笑声越舒畅，仿佛自阴诡地狱飘出来一般。 她微微侧头时，看到了一少年的身影。 对方受到属下召唤，回头时，佟绾英眼见就要看到对方的容貌。 紧要关头，不远处又传来招呼之声，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 只差一点点，她就可以看到仇人的容貌，只差一点点。 双手不由死死紧握成拳。 “少爷，少爷醒醒了，少爷？” 佟绾英蓦然睁眼，面前正的怜惜担忧的小脸。 “少爷，你又梦魇了。” 怜惜叹息一声，掉头看向香炉。 “看来这安神香并不好用，我需去杂物阁再取一份才是。” 佟绾英逝去额头冷汗。 “我没事，你先下去休息吧。” “少爷，已经快要天亮了。” 这么早吗？ 佟绾英皱眉：“知道了。” 说着便要开始穿衣服，不料被怜惜按住。 “你今天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方才大少爷身边丫鬟来过，说今天不必去后山了。” “为什么？” “大少爷说，择日不如撞日，阁主将你和新来的那孩子收为义子，仪式不如就选在今天。” 这时间未免太仓促了一些，自己都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佟绾英皱眉：“那具体什么时候？” “依照阁主的性格，恐怕要日上三竿才肯起呢，没有阁主在主位上坐着，什么事都成不了。” 怜惜伸手为佟绾英掖了掖被角：“你就休息着吧，有什么事只需喊一声便好了，我就在门外候着。” “那你去吧。” 怜惜答应一声，转身退出门外。 佟绾英梦魇之后，担心自己继续续梦，再无睡意。 干脆瞪着眼睛，一直望向窗边。 眼见着天色自昏黑，到升起一丝光亮，而后渐渐日头高起。 感觉自己再躺不下去了，佟绾英这才起身。 虽然易天涯不能带自己去后山，但修为毕竟是自己事。 哪怕是去后山溜达一圈，勤耕不缀也好。 打定了注意，佟绾英立即起身，洗漱干净。 出门时，门边的怜惜不由吓了一跳。 “少爷怎么起来这么早？” “没事，我就是想去后山锻炼一下而已。” 依照她对朱颜的了解，再重要的事，都不会影响他睡美容觉。 估计不到午时以后，这仪式是不会举行的。 自己何不乘机去后山熟悉一下之前易天涯教自己的剑法？ 自昨日遇到棕熊之后，她便更清楚意识到，这世上强者为王的道理。 念及棕熊，佟绾英不由联系起西破风。 昨日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于情于理，自己今日都该去看看他。 “怜惜，我初来乍到不懂天机阁的规矩，想问你一声，你知道天机阁最好的金疮药，要去哪里求吗？” “这个，当然去大少爷那里了，他身上有一瓶……” 佟绾英想也不想直接摆手：“除了他呢？” 怜惜疑惑抓了抓脑袋：“那大概便是司药阁了。”顿了顿，后知后觉一脸惊慌道：“少爷你受伤了？” “不是我。” 怜惜这才放下心来。 “那就好，不过少爷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去取吧。” “那样也好，到时候你帮我把药送到西破风那里去。” 怜惜晓得西破风正是昨日拜上天机阁的男孩，颔首答应。 安排好事情后，佟绾英提剑独自前往后山。 原本以为，这天机阁修炼勤耕不缀的只有自己。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在她来断崖台之前，上面已经站了一人。 一身白衣临风而立，身子单薄的不像话。 但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气质。 “西破风。” 只需看一眼那背影，佟绾英便轻松叫出对方的名字。 后者闻声缓缓回头，见是佟绾英，神色明显一愣。 “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西破风垂眸，难得回应佟绾英一句话：“冥想。” “冥想？” 那是个什么境界，佟绾英现在还无法理解。 但两人竟然想到一处，一起来后山修习，可见还是有些灵犀之感的。 便上前两步招呼：“你是何时到的？” “清晨。” 西破风的性格比佟绾英还冷，说话要多简练有多简练。 并且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有了走人的打算。 佟绾英本不是什么爱纠缠之人，但不知为何，偏生看不惯他高冷的样子。 便在他擦肩而过时，伸手拦了一下。 不料他见状忽然站定，竟然奇怪看向佟绾英一眼，而后绕道而行。 刚刚那一刻，她只差一点就碰到他了。 这人真奇怪。 “喂，今天天机阁为我们举办拜师仪式，你知道吗？” 西破风头也不回：“现在知道了。” “你！” 眼见西破风朝山下走去，佟绾英再没有心思练剑。 干脆站在断崖台上，默默生闷气。 崖风倒灌而来，她闭眼琢磨了一会冥想究竟是什么东西，半死不得其解，干脆盘腿坐到地上。 心中郁结，一直等到中午才下山去。 天机阁朱颜虽然没有起来，但底下的弟子受易天涯之命，早已张罗起来。 佟绾英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广场撘起一高高的台子。 台子下面人来人往，声音鼎沸。 易天涯站在上面，一脸严肃挨个指点。 看见佟绾英经过时，易天涯点足飞身而来，稳稳落在佟绾英身边。 “一早去哪了？” 一到佟绾英面前，立刻没有了刚才人前威仪模样。 佟绾英皱眉拍掉肩膀上易天涯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