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曾经心路

    “晓莲姐太客气了，事情那么凶险，也是没有办法。”秦雅芙应答的态度有些冷，心里别扭至极，即使明知道这种事做不得假，可还是不大喜欢听到兰海军在电话里，为个他人之妻焦灼的语气。

    “他说，他认识他们夫妻有几年了，只不过以前的时候，他们住在郊区，离得远，直到最近，男人的工作才调来城里，所以，才会联系多些。”唐晓莲像是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

    秦雅芙没吭声，如果唐晓莲心里什么都不想，是不是没必要提这件事呢？

    “对了，今天那个常老师和乌老师是怎么回事？”唐晓莲感觉气氛尴尬得难受，在沉默半晌后，终于转移了话题。

    “常老师是我以前在家乡第一份工作时的同事，乌茜茜是我们曾经同事的meimei，”秦雅芙皱了皱泛酸的鼻子，轻叹道，“那位同事过世了。”

    死者为大，尽管明知道唐晓莲有意逃避现状，可提到乌茜茜和常远，还是令秦雅芙颇为伤感。

    “哦，”唐晓莲应了声，随后又忍不住说道，“所谓日久生情吧，我觉得这位meimei对常老师挺不错的。”

    “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或者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反正怎么说都好，不过是男女间，有一个主动，一个被动呗。

    不过，他们之间最悲伤的，已经不再是哪个有情的问题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还在折腾，好在他们之间没有第三个人的介入，或许，以后还会有所发展吧。”秦雅芙忽略掉桑主任，似是而非地说了句。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还在折腾，雅芙，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戳人心窝子呀！”唐晓莲的声音有了起伏变化。

    “哦，我，我随便说说的，晓莲姐，你，你别笑话我这人说话没个谱儿。”秦雅芙感觉到唐晓莲的难过情绪，不由得暗暗后悔，何必往人家的伤口撒盐呢？既然她选择这么委曲求全地坚守下去，自己算爱莫能助，也不应该雪加霜了。

    “吱——”唐晓莲忽然将车子停在了一处空地，她努力吸了口气，把头倚到椅背，哽咽着嗓子道:“雅芙，让我缓缓再走好吗？”

    “好！”秦雅芙忙不迭地答话，越发感到不安，揉搓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雅芙，你知道吗？前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们，唯一一次只有我们的纪念日。”沉默了会儿，唐晓莲终于语声缓慢地开了口。

    “怎么可能是唯一？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秦雅芙听得出唐晓莲的悲伤，却还是努力劝解。

    “长得了吗？我还真看不到。”唐晓莲茫然着语气，她一直坚持不回头，可是，一下又一下的抽泣声，如何掩盖得住？

    秦雅芙看到唐晓莲右手边的扶手盒里有纸抽，也没动地方，默默观望着。

    “在你们眼里，我是个笑话吧？”这次，唐晓莲不再躲避，直言心事。

    “没有的事，你别瞎想，”秦雅芙连忙摇头，“相反，我一直佩服你的勇气，不管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你一直都那么用心地对待你的生活，这一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

    “有什么用？”唐晓莲反问道，“懂得珍惜的人，自会去珍惜，无情的人，根本不会当回事，雅芙，坦白说，自从我妈过世后，我的生活，其实已经算不得生活了，浑浑噩噩，毫无意义……”

    “别这样说，晓莲姐，你看看馨怡，小丫头，越来越懂事，越来出色了，别忘了，兰婶活着的时候，最疼的是她，而且，她也的确值得人心疼。”秦雅芙急忙打断唐晓莲忧伤的话。

    “雅芙，我，我不是毫无知觉的人好吗？我只是放不下，放不下从前的努力……”唐晓莲呜咽着，却不肯停下来，她压抑得太久，也许是因为今天兰海军的那个电话刺激到了她，让她再难保持住以往的冷静淡然。

    “他对你毫不避讳的好，我不是看不到，可是却忍不住自欺欺人，总以为，既然他没有可能得到你，那么，他所有的绮念到最后还是会回归到我的身，因为我以为这天下没有我更爱他的女人了。”

    唐晓莲苦笑着叹气:“当初，最早知道叶青喜欢他的时候，我想我还是正常的呢，我也跟着大家看过笑话，还曾经为他没有给叶青留余地的拒绝，而更加欣赏他为人的坦诚执着，不拖泥带水的男人，才因此更加值得人敬重。

    嗬，谁会想到，多好笑，原来，不是叶青得不到，而是她的方法用得不够得当啊！”唐晓莲的语声悲凉，后面的声音愈加伤感。

    “自叶青死后，我看兰海军也消沉了一段时间，我把他的行为当视为长情的表现，于是，反而让我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待我的态度有了些许的变化，不再像从前那么固执了。

    常理理解，那个天天死命追他的人，骤然离世，多少也影响到了些他的心情吧，所以，没事的时候，我借工作之便陪他聊聊天，不给他压力，同时，多少还能安抚他一下。

    久而久之，我们竟然在这么一种情况之下越走越近，当然，我们之间的近，仅仅是其他人能够多说几句关乎情绪的话，在他不高兴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可以作为他的一个出气筒，所谓分享一份欢乐，能获得双倍的喜悦，分担一份忧伤，能减少一半的痛苦，他的快乐不会与我分享，但他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又不可能在你那里得到解脱之时，自然另外需要个发泄的地方嘛，于是，那个发泄通道是我。

    呵呵，为此，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满意于自己对他的价值，哪怕后来，我飞蛾扑火地扑去，也算如了愿，可结果，还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时隔多年，唐晓莲第一次在秦雅芙面前，坦陈了她当初是在兰海军陪伴秦雅芙五年，亦无所获，因此失望难过之时，动了点儿不该动的心思，趁他回家乡办事时，灌醉了他，玉成了她多年的心愿。

    当时，唐晓莲也没想好结果会如何，与其说她是为了打破最后的底线，想要逼迫兰海军一下，倒不如说，她是不甘心，总要给自己多年交付的痴心一个交代吧。

    哪怕第二天天亮后，两个人各奔东西，再无瓜葛，她随随便便找个差不多、过得去的男人嫁了，她也认了，至少，她觉得她叶青到死都没得到要强得多。

    或许，从一开始，唐晓莲不应该拿叶青的悲剧来对自己的“幸运”吧，可事实，她还真绕不开这个心理魔咒了。

    每每遇到兰海军对她的温柔体贴，她感觉自己的幸运是踩着叶青的不幸走过来的，正因为有了叶青的不幸，才会让从前不苟言笑，不肯对秦雅芙之外的女人假以辞色的兰海军对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以为，她的幸福降临了。

    那个唐晓莲下了很久的决心，最终得以顺利实施的旖旎夜晚，男人嘴里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在她身倾注了全部的爱意。

    唐晓莲自知从一开始放低了姿态，所以，她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算是给自己多年的单恋一个完美的结局吧，终究是把自己的清白给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她没想过要更多。

    “真的，雅芙，当时，我什么都没想，我只是希望可以祭奠一下我的爱情……”唐晓莲叹息着，苦笑连连。

    令唐晓莲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在明媚的阳光，穿透宾馆厚重的窗帘，洒落到男人苏醒后大惊失色的脸时，她的冷静矜持居然让他刮目相看。

    尤其，当唐晓莲掀被起身，忍着身不适，取了衣服准备穿离开时，兰海军的脸色变了，他神情复杂地盯了半晌雪白床单刺眼的艳红。

    “对不起，我会负责的。”在唐晓莲已经走到门口的时候，兰海军低沉的声音，郑重其事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我说过，不需要。”想当年，唐晓莲也不是没洒脱过啊，呵呵，如果，没有后来发现自己怀了孕的可悲事实，或许，兰海军在拗不过唐晓莲的前提下，又因为工作关系，不总在一起，他还真会不负责任呢。

    不过，人生的悲喜剧有时候，真的会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从而衍生出一连串的变化。

    如，一个月后，唐晓莲忽然意识到自己平时一向很准时的大姨妈没了动静，可她却还没有太大的不良反应，她平时算得心细的人了，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马偷偷去药房买了试纸，回到住处做了测试。

    为防止不准确，唐晓莲连着两天测试。

    结果一模一样:她奖了！

    唐晓莲从最初的因为叶青得不到，而自己得到了的窃喜里清醒过来，真是没想到会一击即，丝毫没有后悔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