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诹访大社

    棍子带着强烈的劲风呼啸着向我劈来，我错开位置借着空隙闪到一边，她也即刻变换方向，改为横扫。

    她的速度很快，这样下去我难以近身，只会被扫出去。

    腰间微微发劲，仰背下蹲躲过这一击，在棍子从我胸口扫过的时候瞄准时机反手握住，双腿用力弹跳，同时另一只手也逮住棍身，俩手合力一按……

    棍子断了。

    她傻眼了，同样的我也傻眼了。

    “看不出来，你还真有本事！”她的声音冰寒中带着炙热，如同腊月里的滚滚沸油，又好似即将爆发的富士山。

    我也有点不知所措，我只是想借助一个支点，跳开她的攻击范围，拉近点距离而已，用的力气也不大，怎么会断掉呢？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这是个机会，目前情况对我有利，我抓住机会向她冲去。

    她的表情变得十分认真，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巨大的榔头，接着一晃眼，不见了。

    “去哪里了？”

    我扑了个空，来不及收速，跪倒在草地上。

    嘭！

    头上受到重击，全身的骨头都在颤抖着，剧烈的痛觉吞噬着我的意识，神智渐渐模糊。

    不过……

    我转身拍掉那个榔头，一手握住她的右腕，一手勾住她的脖子。

    “抓住你了！”我凄惨的笑道，眼角流出湿润的液体，牙齿也被染成鲜红。

    死死勒着她的脖子，看着她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我心中小小的得意，虽说是神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吗。

    “这是你逼我的。”她挣扎叫道。

    她的右臂浮现出一个个奇怪的字符，纹路闪耀着红光，周围渐渐凝聚起一团紫蓝色的雾气。

    我的手碰到那团雾气顿时溃烂。

    “啊！——”我凄厉的惨叫。

    她的手在我脸边晃来晃去，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乖乖认输吧，我不想杀人。”

    我强忍痛楚，努力平静心中的波动。没错，她不是死神，不是祸神，只是穷神，还是个见习的，她没有权利杀我，杀了我她也会受到处罚。

    她不敢杀我！我心中明悟。

    但是不杀我不代表就没法子对付我，她是神，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神通和手段，这样下去我必败无疑。

    可我要怎样做才能打到她呢？

    思绪混乱，不经意瞥向前方的湖面，不知结果如何，但没有其他办法了，试一试吧。

    不顾身上的创伤加剧，我拖着她疯狂的向前冲刺，投入冰冷的湖水当中。

    “混蛋！放开我！”她嘶吼道。

    冰冷的湖水刺激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我很兴奋，因为我清楚的看见她右手上那恐怖的毒雾渐渐的变得稀薄。

    果然有用！

    她趁我出神的瞬间挣开枷锁，奋力的向上游去。

    岂能让你逃走！

    我抓住她的脚裸，另一只手攀上她的小腿。因为水的浮力，用不上劲，只好改拳为挠。

    我擦！你多少年没洗过澡了！轻轻一抓，满手的泥垢。

    把她拖下来，在她身上乱抓乱挠，每一擦碰她的身体都会脱落下一片片的泥垢。她也不甘示弱，和我扭打在一起。渐渐的，我感到她的力量在减弱。不知过了多久，她不再动弹了，我松开手，任由她的身体沉下去。

    呼，我长舒一口气，终于打赢了吗？

    压力消失后，痛觉又开始冲击大脑，神经好似快要裂开一样，左手已经烂掉了一大块，脑袋也不负重荷，承载不了过多的意识了。

    想要游上去，却使不出一点力气。我索性闭上双眼，等候听从命运的审判。迷糊之间，我仿佛看见了一个朦胧的绿色身影。

    “救命恩情，悉以报还；从今往后，两无相欠。”

    如同秋雨般绵绵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说完这句话后，那个绿色的影子从我脑海中消失不见。

    我睁开眼睛，发觉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奋力游上岸，看见贫乏神的尸体也漂浮在岸边。走过去探查一番，她已经没有了气息。

    原来神真的会死啊！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神界是不是已经知晓了他们的员工殉职的消息了呢？会不会把我抓去秋后问斩呢？

    我躺在青青草畔上胡思乱想着。

    歪头看着泡在水中的贫乏神，我走过去把她拖到岸上。用残存的一点力气挖了个坑，将她草草掩埋。

    作为一个神，虽说只是个见习的，最后成了鱼食也太可怜了吧，当然我只是怕你污染环境而已。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你非和我过不去，我也只有这样做了。抱歉的话我不会说，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后果我也早就想过了，无论是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会承担。我无悔，因为我渴望自由。”

    痛感伴着倦意袭来，我昏倒在她的墓前。真是的，说了一堆耍帅的话，倒下去的模样却这么难看。

    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座殿舍之中。

    身上的伤痛减轻了许多，伤口也被简易处理过了，似乎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脑袋还是很沉，肚子也咕咕响了，战斗了那么久很耗体力的。

    此刻走来一位大叔，笑着问我：“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我怔怔的看着他，瞠目结舌。他穿着华丽的绸缎衣服，上面用金线绣着鸟兽图案，腰间别着玉带，双腕戴着镶着宝石的铜环，劲间挂着一串勾玉，头上还顶着一面擦的闪闪发亮的铜镜。

    哇靠！好大一只土豪！

    “啊？噢！”我回过神，致礼道：“已经好多了，谢谢您的问候，请问是您救了我吗？这里又是哪里？”

    “这里是诹访大社，我是上社的大祝神人部狭田野，救你回来的是我的儿子雄麻呂。”他淡然笑道。

    这年头开神社这么发财啊！一定是坑了不少信徒的香火钱。我暗暗鄙视之，不过好歹对方救了我，而且我也没钱给他们坑，也就释然了。

    “原来您就是诹访大社的神主，万分感激您救了我，可惜我身无长物，没什么能报答您的。”

    “哎，客人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等侍奉神明就是要扶危济困，助人为乐乃是本分，哪会奢求什么报答。”他大义凛然的说道。

    “那、那真是太谢谢了！”他的表情很浩然，没有一点破绽，我略微失望。

    转眼又看见他手里端着一个木筒，里面冒着热气还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我咽了口口水，说道：“神主您看您真是，救了我不说，还准备了这么香的食物，既然您都拿过来了，我也不好意思推辞，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便将他手中的木筒抢了过来，仰面直吞。

    “哎！等等！那个不能喝……”

    不等他说完我已将筒中的米粥全部咽入肚中，吃完一抹嘴，嗯，味道真不错。

    “谢谢您的款待。”我将空空的木筒还给了他，并装傻道，“对了，您刚刚说什么？”

    他垂头叹息：“这个是神之粥……”

    “哦，原来叫神之粥啊，怪不得这么好喝。”

    “是用来做占卜仪式的道具，不是给人喝的……”

    “啊？”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人喝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我没喝过。”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木筒，不住的摇头叹息。

    我的心也沉了下来，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别再被这一碗粥给折腾去了吧？

    他一时看看我，一时看看筒，眼中尽是惋惜之意，让我心里直发毛。

    “罢了，我再去准备一筒吧，你在这儿安心休息，鹰取，你负责照看他。”

    他摇着头，唉声叹气的离开了。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的身边一直坐着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他乌黑闪亮的大眼睛直直盯着我看，眼神中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