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周郎南归，定策相约抗曹（中）
待入府中，孙权升堂。左边文官孙静、张纮、张昭、步骘、顾雍等三十余人；右边武官程普、黄盖、周泰、甘宁等三十余人。衣冠济济，剑佩锵锵，分班侍立，青红文武官袍相映成辉，厅中左右皆是雕龙画凤，青铜美器布设如云。 为显重视，孙权将孔明安置在其左下首位，与张昭并列。孙权下定决心，似乎感觉胸口大石不翼而飞，而对于曹cao虚实便格外上心。众人端坐后，便火急火燎的询问。 “孔明，吾虽定抗曹，可曹cao虚实如何？”孙权诚恳问道。 “将军，曹cao……”孔明起半身，正欲回答，却被一人抢过话头，定睛一看，又是严畯。孔明瞬间明了，这人定是不甘，欲从曹cao实力角度再次说服孙权。 “主公！我听闻曹公兵屯百万，将列千员，龙骧虎视，平吞江夏，又并荆州数万水军，如今屯于江陵，正水陆并进，沿江而下！曹cao势大，还请主公莫以卵击石，徒送我江东儿郎性命！”严畯得意洋洋，似乎曹cao兵马便是其兵马。 “百万？”孙权听后喃喃自语，亦不回话。 “咦？”张昭从孙权琢磨两可的神情中，看到了孙权的犹豫，立即出声道“主公！吾有一言，不吐不快！” “哦，张公请说便是！”孙权诧异看向张昭，莫非此人还欲劝降？ “主公，曹cao胁天子以令诸侯，二十载灭二袁、吕布、陶谦、张绣，借天子之名，以征四方，拒之不顺，如今拥百万之众。而我江东能拒曹cao者，莫过于长江！若曹cao无荆州水兵，我等尚可一战，可曹cao已有蔡瑁、张允等诸多水将，过长江不费吹灰之力，敢问孔明，若曹cao过江，我等如何自处？正如曼才之言，无异于以卵击石、飞蛾扑火！届时，刘备又窜，主公何处？”张昭瞥了一眼孔明，郑重道。 “那以张公之见，欲使孙讨虏非战而降，换取孤寡余生、背万世耻辱乎？”孔明冷笑。 “主公，面天势当识时务，方为俊杰！今cao既得荆州，长江之险不再，势不可敌。以愚之计，不如纳降，为万安之策，则东吴民安，江南六郡可保矣！”张昭再次道。 “主公，张公之言，正合天意，大汉十三州，曹cao已据八州，莫能阻挡！”秦松、严畯等人出口赞同道。 孙权听闻，低头不语，继续思虑，稍显犹豫。 孙权不语，众人亦不敢语，大厅瞬间安谧之极。 “敢问孔明，若我孙刘结盟，汝有何凭借？”堂中另一位一直沉默不严的大臣，终于发声，问出孙权心中最大的疑惑。孔明看去，原是江东二张之一张纮！ 张纮，字子纲，广陵人，孙策创业，遂委质焉，表为正议校尉。孙策死，孙权继，以为讨虏将军长史，位与张昭同列，每有异事密计，孙权都招之商议。孙权对群臣大多直接称呼其字，唯独称呼张昭为张公，称张纮为东部，可见孙权对二人的器重。 “孔明，东部之言，亦是吾之疑惑？”孙权点头，亦询问起来。 “哼！主公，刘备织履贩鞋之辈，能有何凭借？曹兵一出，弃甲抛戈，望风而窜，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奔夏口，几无容身之地！如此残喘之下，方遣孔明于江东求救！以吾之见，联刘抗曹，取死尔！”张昭又冷哼一声。 “哈哈！张公所言不错，吾主曾败于汝南，寄迹刘表，兵不满千，将止关、张、赵云，故暂寄新野山僻小县，人民稀少，粮食鲜薄！然我主以此残资犹然奋力抗击曹cao，以甲兵不完、城郭不固、军不经练、粮不继日之状况，依旧可博望烧屯、白河用水、火烧新野，使夏侯惇，曹仁辈心惊胆裂！至于张公所言当阳之败。敢问诸君可识得此人否？”孔明起身，先是想西北刘备方向一躬，后是指出曹军并不可怕，再羽扇指着张苞，大笑道：“诸位可听闻张翼德长坂坡阻曹cao数万大军否？” “此子何人？这般年轻！”张昭、张纮、严畯、秦松等未见张苞之人，疑惑不已。 “孔明，莫非此子曾随张将军阻拦曹cao？”鲁肃问出众人疑惑。 “燕人张苞，见过诸位！”张苞挺身而立，向众人拱手作礼。 “哈哈！诸位可知曹纯？”诸葛亮问道。 “曹纯，曹cao心腹，虎豹骑统帅！”韩当立刻道来。 “哦？不愧是韩老将军，对曹cao诸将了如指掌！”孔明赞叹一句，“诸位可知乐进乎？” “乐进乃曹cao心腹爱将，擅先登，勇猛非常，统万兵马！”程普说道。 “可知张郃、吕虔、朱灵否？”孔明又环视一圈，熬然问道。 “张郃乃袁绍骁将后降曹cao，朱灵、吕虔皆为曹cao一方大将，其力不下于我江东大将！！”黄盖沉声道，虽然与上述曹cao诸将未曾谋面，可其名确是天下有闻。 “善！程黄两位老将军好眼力，在下佩服！”孔明再夸奖一句，继续问道“诸位可知曹泰、夏侯衡、夏侯霸、夏侯杰乎？” “……这，这是何人？”众人疑惑不已，这四人不过小辈，江东偏居一隅自然难知其名。 “咳咳！”张纮轻咳一声，瞬间吸引众人眼光，“诸位，吾曾留于许昌，曹泰乃曹仁长子，夏侯衡、夏侯霸乃夏侯渊长子、次子！夏侯杰亦是夏侯族人！此四人皆为曹cao子侄辈，亦是曹氏、夏侯氏杰出子弟！” “噢，原来如此！”众人明白。 “孔明，为何提及这些人等？”孙权好奇问道。 “哈哈！盖因此等人皆为我主阶下之囚、堂中之客！！”孔明大笑。 “不可能！”众人失态，尤其以张昭、秦松为甚，自己心目中的战无不胜的曹cao诸将竟然被刘备所擒！其次是以程普、韩当、黄盖为首的江东武将，满脸不可思议，因为熟悉战争，知晓生擒一军之将有多难！ “子敬，真有此事？为何不告知与我？”孙权失态，赶紧询问鲁肃，这位千里往来奔波的心腹。 “额，这个，主公！吾亦不知，吾仅在江夏逗留一日，便飞速赶回丹徒！是故未曾听闻！”鲁肃心中也是震惊，虽然有风闻刘备在当阳有胜有负，可着实不知竟有如此战绩！ “善！孔明，可否告知详情！”孙权两眼发光，抑制住心中激动。若是早知，曹cao还有何惧！刘备能以弱军杀的曹cao丢盔弃将，那自己坐拥近十万大军还不能啃下一块rou？ “诸位！我主能取得如此战绩者，乃托翼德父子之福！”孔明先是沉吟道，“当阳一战，我军先败后胜！曹cao率五千虎豹骑和数万大军连夜追击，突袭我军，致使我军大乱！” 接着，孔明声音逐渐高亢起来“但，先有赵云七进七出曹军，救回我家少主，杀数十曹将！而又有翼德父子双骑守长坂坡，先是擒拿曹纯、乐进、曹泰、夏侯衡、夏侯霸、夏侯杰六将，当夜更是五百骑马踏曹营，烧毁曹cao辎重无数，其后又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戏耍夏侯惇、夏侯渊，而后以五百骑先后突袭吕虔、张郃两军，烧毁曹cao数万粮草、擒拿二将！再有我主大将关云长，汉津伏击曹cao，杀退曹cao追兵，俘虏朱灵上下数千曹军！如此大胜，真不知张公从何得知乃大败！假若这等若是大败，那天下还有何胜？” 最后，孔明躬身向孙权一拜：“将军！我主以数千残军犹能大破曹cao，将军坐拥江东近数百万军民，曹cao何惧！曹cao拥兵二十万，诈称百万！假若将军出兵精兵五万，我主出兵三万，以将军水军之利，加之我军陆战之勇，再凭长江天险，曹cao百万大军又能奈我如何！” 孙权、鲁肃、黄盖、韩当等众听的是如痴如醉，张昭、秦松等人亦是脸色剧变。 张昭纵观孔明话术，先以灭杀曹cao使团相迫，后以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千古骂名相激，再以残军大胜曹军相诱，足以让任何人掉入其圈套，瞬间感觉曹cao不过尔尔。可张昭深知，拥有一半天下的曹cao有多可怕。但亦知此时已经浑天乏术，整个江东近乎全被说动。 果不其然，原来坚定站在自己一方的大儒严畯、程德枢便立刻倒戈。 “主公！孔明在理，既然刘备能胜，我江东自然可胜！”严畯、程德枢听后大为感慨，自己先前所惧不过曹军无敌，可孔明已经指出曹cao不过仗着兵多罢了，而我江东数万英才，又有何惧！ “善！善！大善！”孙权本是心坚之辈，又被激起万丈豪情，自然有所动作，于是郑重对着张昭道：“张公，日后不可再言降曹！凡事以击曹为要！” “诺！”张昭嘴皮子抽动，知晓这是孙权对自己最后的忠告，假若自己日后故意使绊或者拖延，怕是日后福祸难料啊！ “哈哈！既如此，公谨出来吧！”孙权见张昭口服，便对着屏后之人淡淡道。 “周公瑾，见过诸位！”果然，屏后走出一人，头戴进贤冠、身穿红袍官服，玉树临风，剑眉星目，鬑鬑有须，宽肩窄腰，既有陌上公子之态，又有百战将军之锐气，端得一个周郎君！ “啊！原是都督！” “都督何时返回丹徒？” “既然都督在，曹cao何惧！” “见过都督！” 众人大奇，纷纷起身与周瑜作揖，宛如这周瑜便是定海神针，有周瑜在，江东无忧。 众人见礼，而后纷纷落座。孙权道：“诸位，吾星夜自鄱阳招公谨，便为抗曹一事！” “哦，原来如此！”众人明悟。 “哈哈！曾闻得卧龙凤雏一人，便可得天下！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周瑜笑脸熠熠，目光灼灼，道：“庐江周公谨见过诸葛孔明！” “哈哈！人称江东周郎，文武筹略，万人之英！今日得见，足慰平生！南阳诸葛孔明见过周公谨！”孔明亦是目光清澈，毫不畏惧。 “……”众人均为这两名绝世智者而点头夸赞之时，张苞却觉察到，一股冷风犹然四起，冷人肺腑！这周瑜，笑里藏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