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因为破城而有些混乱的各队楚军渐渐又汇集起来,成了一把锋利的剑,所向之处催枯拉朽。【】特别是平息几处由华国皇族领起的反攻,更是有如神兵天将。因之前大半年,楚军把华国源江以南的几个重要的郡县,如岭县,奉县等都攻克了,形成了半圆形的包围圈,把华国都城浩夷攻下后,更是占据了地理优势,不出十日,就把华国皇族几支零散的军队一一击溃,擒获了华国的景王、宁王、宁徽王叔,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华国官员,对于此类小小反攻是易如反掌,犹如一场大火过后,只余下几支不首尾不相顾的小火苗,只轻轻一扑便再也无了生息。 欧阳箬困在凌云阁里,日日甚少出阁散心,外边发生的大小事情的消息却是隐秘地通过宛蕙姑姑零星地知道一鳞半爪。虽然消息来得少之又少,但她仍是心中暗自吃惊,楚军行军竟如此迅捷,看来四国之中的确是楚**力最强。 华国积弱太久,若不是有源江天险做屏障早就成了其他三国的口中美食,如今秦国皇帝新丧,新皇登基不久,国内局势不明,自然不敢贸然出动分一杯羹;梁国是北寒之地,中间隔着秦楚两国,身边又是虎视眈眈的狄戎之族,劳师远征攻打最南边的华国更是不明智,况且今年年前,梁国遇百年一遇的大雪,冻死冻伤无数牲畜,元气大伤。秦国正是抓住这一时机,寻了个由头,火速来攻。只一年多,便灭了华国。 此等胸襟眼光与坚定的决心,恐怕不是据说以温和可亲著称的楚国皇帝制定的,定是号称楚国“战神”的楚定侯一手策划。 欧阳箬几日下来细细寻思,越想越是心惊,他恐怕不能归类于她所见过的男子中的某类人。此人心计之沉,城府之深,令人胆寒,再加上他做事果断,手腕强硬,深谙御人之道,恐怕将来楚国的天下说不定也能易主。想到此处,欧阳箬冷汗涔涔而下,似乎窥视到她所不该知晓的天机,往日她虽然知道各国形势,但是却是甚少往这天下大势方面想,总以为华国虽弱却还能撑个几十年。没想到一个楚定侯,就轻易地结束了这华国繁华却空虚的一切。 从今往后,自己若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似乎一切都要从新打算,不然欧阳箬微微苦笑,十指尖尖,若白藕青葱的手渐渐抓紧,曲成拳状,不然一切都是与虎谋皮,死无葬身之地 欧阳箬终日不出凌云轩却也是躲不过随楚军北行的命运。 “姑姑,收拾好了么”她斜靠在美人塌上,淡淡地问,一屋子的杂乱似乎都不能捍动她平静的表情。 宛蕙忙放下手中的杂物,道:“启禀娘娘,整得十之**了,就差些小玩意正寻思要不要带走呢。这些小东西说也精巧但是怕路上一个不小心弄坏了。” 欧阳箬依旧淡淡一笑,若寒冬梅花初绽,清冷中带着一丝苦涩:“姑姑,难不成你还想把它们留在这。这地方早已不是我们华国了呢。” 宛蕙满面愧色道:“奴婢该死,奴婢叫他们包好就是。这些小玩意虽然不值钱,却也难寻得很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欧阳箬听了把身边的凌湘抱过胸前搂着,平静道:“姑姑明白就好。有时候送别人东西金玉反而是俗气,倒不如一些贴心的玩意讨人欢心。都带上吧。侯爷不是派李公公过来传话了么。找几个心细的宫女内侍,把这些一件件包好,再整成册子。” 宛蕙忙应了声又下去忙碌了。欧阳箬逗着怀中的凌湘,心思却又开始飘远。他果然还是对自己另眼有加的,整整一个凌云轩的珍宝都归了她。整整的呢,几车都装不下呢。 这样也好,欧阳箬冷冷地笑,也许到了那边自己也要靠这些活命呢。 北行的日子到了。 那日森森的铠甲在太阳下闪着寒光,欧阳箬由宛蕙扶着走出了凌云轩。每走一步,她都仔细地看看,上好的滚洲青石砌成的径上寻不出一丝血迹,似乎一切都只是梦一场,可是为什么每个华宫人的面上带有哀色,木然的眼中有着绝望。 她每一步都走得十分仔细小心。她要记住她不允许自己的眼睛遗漏了每一处,看在眼中,然后牢牢地刻在心中。 每一步都宣告着:她,不再是华国人,而是一个战利品。 恨吗她没有感觉,只觉得心在钝钝地痛。身边胆小的宫人已经在抽泣,悲伤迅速开始蔓延,宛蕙的面上也隐约有了凄色。 从此身如浮萍命如蚁,离根之叶离国恨。 第9章离国恨2 欧阳箬捏紧了宛蕙的手臂,似乎要扣进她的rou里。 “不许哭”一声坚定又细小的声音在宛蕙耳边响起。她诧异地转过头看向身边木然的女子。 “不许哭我们的泪不能在此时流给他们看”欧阳箬说完,又坚定地向前走去。宛蕙一愣,忙跟上前去。 北行的大队伍已经整齐地列队好,随队而行的宫眷俘虏编排在队伍最后面,辎重另日起程。长长的队伍中,楚侯的大馏紫金四乘马车在队伍的最中间。欧阳箬一行只排在队伍稍靠后些,不起眼的四五辆车子,内敛不引人注意。 欧阳箬打量了下便进了车子。对此安排她甚是满意。本来她已经是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了,若与他同乘到了楚国还不被有些人生拆入肚。要知道,整个华宫里,楚侯就只碰她一个女人。 在人声嘈杂的吆喝声中,大队人马慢慢起程了。 楚乾德四年夏,楚定侯携三万人马,连华国宫眷七千余人浩浩荡荡地开拔回楚国,留下四万兵马在华国各重地把守。留下的兵马将军皆奉了楚侯之令,在当地选贤治理华国地方政事,初时无人应征,过了月余才陆续有人愿担当此任。 楚定侯一行几万人马慢慢行进,过了半月有余才到了源江边。过了此江,便是楚国境内。 “靖才,楚国有消息么”一日,楚霍天正批阅公文,随口问道。 一旁伺候笔墨的李靖才忙道:“刚刚收到,现在全国内都在大赞咱们侯爷厉害,打了大大的胜仗呢。”他笑道。 楚霍天面无表情,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这小子,快说正经的,谁叫你拍马屁了。” “是,皇上龙心甚悦,三日前早朝对大臣们讲等侯爷到了楚京,要封侯爷为忠勇威武定侯,还要大大赏赐,听说”李靖才正开始说得起劲,楚霍天便打断他:“宫里的那个人是怎么个态度” “那个人倒不见有什么异常,只是最近景王进宫多了几次,也见过了她。贤妃派人送信来也是如此说道的。”李靖才压低了声,不复方才夸张。 “继续派人盯着,不要让他们起了疑心,另外写信给安抚贤妃稍安勿燥。一切等本侯回京再议。”楚霍天面上冷然。 “是”李靖才肃了面色,领命道。 楚霍天剑眉微皱,如今华国是打下来了,可是人都云盛极必衰,若一个不小心,布了好些年的棋局就会满盘皆输。 李靖才偷偷看了看他的面色,小心道:“侯爷,你这几日甚是费心费力,要不招那个夫人伺候要不奴婢去安排下。” “碰”一本书重重地砸到他脑袋上,打翻了李靖才的些些心思。他忙“哎呦”一声蹲了下来。马车大而宽敞,稳稳当当地继续前行着。 “你这小子,满脑袋都是歪点子。本侯还没给你算账呢。你倒是越发大胆了。”楚霍天笑骂道。 “奴婢冤枉死了。这可是为侯爷好呀,怎么是歪点子呢”李靖才见他面上笑意nongnong不复方才冷然,忙装着可怜兮兮的模样讨饶。 “那你说你那日怎么把她塞到本侯的床上”楚霍天手一探快如闪电般纠起他的领子,似笑非笑道。 “那个奴婢是看她长得美么,又不似那些女人哭哭啼啼的,奴婢就想了,侯爷不是最爱这样小娘子么所以”李靖才大着胆子谄媚地笑道。 “去万一本侯不喜欢呢你岂不是活腻了自找罪受么荒唐”楚霍天哼道,松了抓着他的领子。 “结果侯爷不是挺喜欢么。”李靖才脖子松了束缚,小声嘀咕着。 “嗯”楚问天一记杀人的眼刀飞来,李靖才忙住了口,嘿嘿讪笑着,在一旁伺候笔墨。过了半晌,忽然楚霍天淡淡道:“她如何了” 李靖才“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她”是指欧阳箬,忙面上带花一般邀功道:“侯爷放心,奴婢都安排好了,膳食都不缺,她也安安静静地待着呢,不哭不闹的,这娘娘脾气就是好啊,难怪当年能宠冠华宫呐。”话没说完,他回过神来,几乎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忙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这该死的多嘴 楚霍天面上却没反应,只是看着手中的公文,半天才冷冷地道:“从现在开始,不许再提她在华国如何。只记得她只是本侯的女人。” “是”李靖才忙领命。 车队缓慢而有序地行进着,官道上尘土飞扬,锦衣玉食的宫眷们早就苦不堪言,三三两两相扶持着机械地走着,往日出行皆有华丽车马随行的皇亲国戚,妃子,贵妃,此时仅有的几辆破马车代步,而且已经载得满满当当,没得坐的,只好一路走着。四月的天气晨晚寒冷,中午却是湿热难当,不少娇生惯养的皇亲国戚就受了凉,或者中了暑气,发了病。 一路上多的是生病走不动的宫眷,由人抬着,即使是这样依然不少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亡国奴的人命比蚂蚁还要微贱,欧阳箬常常一醒来,便能听见几个宫人在外边低声议论哪个王爷病重了,哪个王妃病死了,在半夜就草草拖到野地里埋了。微微有些冷的早晨,因这些不祥的消息,显得格外寒冷。 大队人马在前面开路,两边是如狼似虎的护卫。欧阳箬抱了凌湘在车里,行进在队伍的后方,她时不时看了看窗外,再过几日便不能看着这些华国的土地了。凌湘是无知爱玩的小孩子,自然坐不住,时常吵着要下车。欧阳箬与宛蕙自然是百般哄她。虽然累了点但却因为有了孩子有了生气。离愁也淡了许多。 “娘娘,喝口水吧。”宛蕙拿过水袋,欧阳箬点点头,喝了口水,问道:“到了哪里了” “回娘娘,到了邴州了,再过两三日便要过江了。”宛蕙道。 欧阳箬伸出素手,理了理如云的鬓发,又习惯性地往车外看去,忽然车队后方有几个人喝骂起来,似乎还夹杂着女人的哭泣之声。 欧阳箬与宛蕙相视一眼,眼中俱是忧虑。不知道又是哪个宫眷挨楚兵打了。 此时,车子停了下来,算算时辰,该是休息的时候了。欧阳箬对宛蕙一使眼色,宛蕙点点头,扶着她下了车。凌湘也被随侍的宫女抱下车子。 欧阳箬立在马车边,散散发麻的腿脚,远远地看后方似乎聚了一群人。有个女人叫道:“兵大爷饶命,饶命” 欧阳箬心头猛地一跳,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忙快步走了过去。 宛蕙在人群中见她走来,忙扶着她挤进人群,欧阳箬见一个楚兵正揪着一个穿着内侍衣服的人鞭打,那人边哭边讨饶听声音竟是女子。 楚兵喝骂道:“叫你躲,看样子就是内jian,等苏将军来了,把你交上去就是军法从事,哼”说着一脚重重地踹过去,眼看就要踹在那人的心窝上,欧阳箬一惊,突然人群里有个内侍似乎踉跄了一下,恰好扑上去,用背挡了这么一脚。 楚兵还想再打,欧阳箬不由喝道:“住手” 声音不大却是充满了威严。楚兵诧异地抬头,见她穿得干净齐整,不似俘虏,绝美的面上冷然若冰,一时间也不敢发作,悻悻地住了手。 那地上挨打的人见到欧阳箬,愣了下,忙哭着扑上前去:“娘娘,救命奴婢是鸣莺啊。”一张脏污的脸上泪水纵横,消瘦不堪,不是鸣莺又是谁 欧阳箬眼眶微微发热,强自忍住,对宛蕙一使眼色,宛蕙忙上前对那楚兵福了一福,笑道:“大爷,这人犯了什么事,有话好好说么,您看把您的手都给打红了,也不值是吧。”说着作势拉过他的手,悄悄塞了一小锭银子。
那楚兵得了好处怒气消了一半:“叫她伺候她不肯,这才发现她是个女人,哼扮成太监混在里面,不是jian细是什么” 欧阳箬扶着鸣莺起身,仔细地擦了擦她脏乱的脸,回过头温声道:“她是我的贴身宫女,不是什么jian细,兵大爷消消气,待会事情问清楚了,我再向您陪个不是,可好” 那楚兵见她姿容绝美,说话又温和动听,骨头先酥了一半。几乎要开口应了下来,忽然想到已经报了上边又不敢擅自做主,只含糊哼了几声。此时几骑人马跑了过来,当先是一个身着白袍的年轻将士,他利落地翻身下马,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楚兵忙上前禀明情况。欧阳箬看一眼面前此人,心头一震,原来是那夜送自己到凌云轩的苏将军,她尴尬异常,心中说不清的恼恨涌上心头,忙深吸口气勉强镇定下来。鸣莺只低低哭泣。 “苏将军,都是误会,这是我宫中的宫女,那日大乱她便混在内侍里。没想到今日被人发现了。她可不是jian细请将军明查。”欧阳箬上前说道,一双幽深的大眼却神色复杂地盯着他。 苏颜青见是她,不自然扭了头道:“是不是jian细得查过才知道,请夫人放心,末将定不会冤枉人。”说着吩咐周围之人几声,忙翻身上马而去。 欧阳箬拍着怀中的鸣莺。鸣莺一身是伤,想来是受了不少委屈,欧阳箬对宛蕙耳语几句,安慰好鸣莺便由人带着她离开。 “娘娘”鸣莺还待说什么,欧阳箬温声道:“去吧,等查清楚了,自然会把你送到我身边来。”说着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鸣莺抽噎着随着兵士离开。 回到马车里,凌湘嬉笑着爬过来抓着她身上的吉祥百福璎珞玩,欧阳箬抱着她愣愣出了神。 宛蕙又问道:“那位鸣莺姑娘的事怎么办” “最迟今晚就会送过来,姑姑放心吧,就烦姑姑替她准备几件换洗衣裳。”欧阳箬淡淡地道。怀中的凌湘伊伊呀呀,冲着她甜甜地笑。 果然不到日落时分,鸣莺便被人送了回来,她一入车架见到欧阳箬便激动得哭了起来:“娘娘,奴婢以为这次死定了呢。” 欧阳箬扶着她,放了心笑道:“好了,快些换身衣裳吧。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说着就让宛蕙帮她梳洗。 换好衣裳,身上再擦上药膏,鸣莺一双大眼又闪出灵动的光。欧阳箬见她恢复了,心终于是放下了一半。鸣莺好奇地打量四周,见到凌湘更是诧异十足,欧阳箬也不欲与她隐瞒,拣重要的与她说了,其余便草草略过。 车轮沉重地咕噜向前转动,似乎压在每个人的心口上,令人难受之极。鸣莺眼中又蓄满了泪水,见欧阳箬神色淡淡,忍不住呜咽道:“娘娘,您受委屈了。” 欧阳箬轻拍着怀中玩累熟睡的凌湘,平静地道:“也不算什么委屈。” 其实有句话她放在心里一直没说,这等遭遇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起码如今她能荫蔽着这一车人的安危,不必用两条腿一路走着去楚地,生死如浮萍。她看过的死亡已经太多,活下来的人应该要活得更好。 鸣莺忽然扑通一声,从位置上跪下道:“娘娘,这几日奴婢受人恩惠,所以想请娘娘再帮个忙。” 宛蕙在一旁打断道:“鸣莺姑娘,这不太好办吧。这个时候” 欧阳扶起她,面色凝重地道:“鸣莺,你确定要帮这个人么你且与我说说那个人是谁。” 鸣莺眼神亮了亮,怕吵醒帝姬,忙低声道:“那日奴婢与娘娘分开” 欧阳箬越听到最后越是惊奇,问道:“这般看来,那人也是有些机智的。容我想想。” 三人皆是无话。 到了快近傍晚,一行大队人马才在华国邴州旁一个小小的郡县安华稍事休息。宫眷等都被赶到荒废的无主屋子监禁起来。楚定侯一行宿在县里最大户人家里。那府第据说是逃亡的富商留下的,雕梁画栋,两个巨大的石狮张牙舞爪,镇在高大漆红大门口,看得出昔日的繁华。屋子虽然多,但是欧阳箬主仆三人只分到了一个小的园子一侧。其余都分给了楚定侯手下的随行谋士、书吏以及大大小小将军。兵士除了一两千进城驻守,剩下的三万人马都在城外升起军帐埋锅造饭。整个小小的安华县户户禁闭,犹如死城一般。 欧阳箬松了口气,连日赶路几乎不曾好好在床上休息,如今可以松口气了。宛蕙行事干练,鸣莺也是机灵之人,虽然身上带伤但手脚还是利落,两人三下两下便收拾好屋子,安顿好一切。 欧阳箬心下欢喜,若能二人随在自己身边到了楚国也不怕。想着便由宫女扶着在院里随意散散走走。院子虽然小,却也精致,想是刚荒废不久,春兰秋菊样样俱全,只是少了打理,旁的杂草都长了出来。欧阳箬平日也甚喜欢伺弄花草,眼见得几品蝴蝶兰品种甚是希奇,不由得轻声吩咐随身宫女为这几品蝴蝶兰除草浇水。 正忙间忽然见一队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欧阳箬欲闪身避开,那行人走得极快,只几步便走到她身边,躬身行礼。欧阳箬见是苏将军,不欲与他正面,微微侧了身。 “夫人若缺了什么,请尽管与属下说明。”苏颜青见她侧身不欲理他,白净的面上不由得微微发红,硬着头皮道。 欧阳箬见他一张清俊的脸在落日的夕阳下更显轮廓幽深,银甲白袍,长身玉立,飒飒英姿中又有着儒士的优雅。这样一位朗朗青年,想必当日也是身不由己罢。 欧阳箬心中如此想着,便慢慢回过身来,和缓了口气道:“将军辛苦了。妾身没缺什么,劳烦将军关心。” 苏颜青见她回转态度,心中猛地一松。不知怎么的,他心中十万个不愿意面前这个女子恨他。微微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