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碾压
守静堂内，田不易和苏茹坐在上首，其他闻声而来的弟子们并列在两旁，除了已经下山为自己寻找法宝的杜必书之外，所有弟子到齐，纷纷打量着站在大殿中央的齐昊和林惊羽二人。 “龙峰苍松真人座下弟子齐昊、林惊羽，拜见田师叔、苏师叔。见过各位师兄、师弟。” 齐昊和林惊羽一齐向田不易夫妇躬身，又向其他弟子们拱手。 趁着宋大仁等弟子回礼的功夫，田不易将视线在齐昊和林惊羽二人身上审视了一番，以他的眼力，顷刻间便看出了二人的资质，远比自家的弟子还要好。 正常来说，田不易应该要羡慕、嫉妒一番的，不过如今出现了特殊情况，自从修行了‘鲲鹏九玄’之后，宋大仁等弟子的实力早已突破了天资的局限，修为夸张地增长。 六名‘上清’临门的弟子，令现在的大竹峰绝对傲视青云。 因此，看着两名别脉的天才弟子，田不易已经可以平心静气，不卑不妒了。 不过田不易不经意的扫视，突然发现了正在和林惊羽偷偷‘眉目传情’的张小凡，顿时好心情被打破，心中升起了郁闷之意。 性子一起，田不易心中瞬间出现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将‘鲲鹏九玄’一直隐瞒下去，什么时候被别人发现，什么时候再拿出来吧…… “你们师傅让你们来做什么。”心思翻转之后，田不易淡淡开口，向齐昊问道。 齐昊闻言再次拱手，微微躬身回答：“禀师叔，家师苍松真人受掌门道玄真人所托，着手打理两年后‘七脉会武’的诸般事宜。因为有少许变动，故特命我与林师弟一同前来通报。” “七脉会武……”田不易微微一愣，和身旁苏茹对视。 “也对，新一届的‘七脉会武’也到了该举办的时候了。”苏茹缓缓点头，面色隐藏着欣喜和期待。 田不易同样将激动的情绪压抑着。之前他们夫妇二人、光顾着高兴弟子们的成长了，还真忘记了‘七脉会武’这事儿。 换做以前，每一届的‘七脉会武’都是田不易的受难日，毕竟大竹峰门下弟子少不说，质量也比其他几脉差太多，每次参加‘七脉会武’，都是让人看一场笑话罢了。 但如今不同，整个青云门的其他几脉，就田不易所知、好像只有道玄掌门座下有一名‘玉清圆满’阶段的弟子，其他几峰里面，修为最高的便是眼前这个齐昊了，但也才‘玉清八层’而已。 反观现在的大竹峰呢？虽然一共才有七名弟子，其中还有一个愚笨的张小凡，但其他六人的修为可最低都是‘玉清八层’的。天资好的田灵儿、宋大仁，还有下山寻找灵宝的杜必书，更是达到了‘玉清圆满’的九层。 这样的队伍再去参加‘七脉会武’，结果可想而知，完全是赤果果的炫耀啊，届时将会为大竹峰、为他田不易大大地涨脸。 勉强保持着脸上的‘喜怒不形于色’，田不易转头，用压不住的洋溢语气对宋大仁吩咐：“去，将天尊请来议事。” “是。”宋大仁恭声领命，快步走去了后殿。 “继续说吧。”田不易淡然地对齐昊说道。 “是。”齐昊忍不住向离去的宋大仁看了一眼，而后继续说道：“今年……” 另一边，宋大仁一路步行，来到后舍的一座院落之前，在院外向屋内恭敬喊话：“启禀天尊，家师请天尊移步‘守静堂’议事。” 片刻不见回应，宋大仁也不意外，直接迈步走进院内，又进入了景添打坐的静室。 果然，景添正盘坐在蒲团之上，闭目修行。 向景添身后墙上挂着的‘天地’二字看了一眼，宋大仁抱拳躬身，对景添再次说道：“天尊长老。” 少顷，景添缓缓睁开双眼，对宋大仁问道：“何事？” “‘七脉会武’时间将至，家师请天尊大人去‘守静堂’议事。”宋大仁恭敬地回答。 “哦？”景添神识向‘守静堂’那边一扫，顿时想起了剧情。 缓缓点头：“你先去吧，我稍后便去。” “是，天尊。”宋大仁躬身，告退离去。 少顷，景添眉角轻轻一抖，用神识‘看’着‘守静堂’内的齐昊和林惊羽两人，看看顶着‘冯绍风’面容的林惊羽，又看看顶着‘钟汗良’面容的齐昊，景添眉角抖了又抖。 片刻之后，景添终于习惯下来，重新‘入戏’，这才缓缓起身，出门向‘守静堂’而去…… “小凡！你怎么了！”景添刚要踏入‘守静堂’的后门，突闻殿内传出田灵儿的一声惊呼。 “小凡！你没事吧！我一时失手！”景添走入殿内，另一道惊呼响起，林惊羽快速从大殿正门外跑了进来，满脸关切。 “天尊长老。”田不易本想发怒，不过突然见到了景添的身影，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和苏茹一起向景添失礼。 经过几年的相处，田不易再也无法在景添面前摆什么架子，自从景添拿出两部功法，并指点弟子飞速修行之后，田不易夫妇对景添便只剩下了尊敬。 就在景添颔首回应之际，田灵儿的娇喝声突然响起，指着一脸关心与懊悔的林惊羽喝到：“你凭什么欺负小凡师弟！” “我没有！”林惊羽语气不善地辩解：“都说了我只是一时失手而已！” “休得狡辩！那让我们也来切磋一下！”田灵儿娇喝，对着林惊羽便将右手食指一点。 嗖！ 一道让人感觉锋锐的白光剑气，瞬间从田灵儿的指尖迸发，直射林惊羽而去。 林惊羽大惊，好在勉强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将手中名为‘斩龙’的灵剑一横，挡在了面前。 ‘斩龙剑’有灵，感觉到田灵儿的剑气袭来，‘斩龙剑’瞬间主动做出了抵抗，不用林惊羽去御使，一层剑气灵光瞬间浮现，将整座大殿映照得青青玉翠。 铛—— 六脉剑气撞在了‘斩龙剑’身上，令斩龙剑不禁向后一退，林惊羽也因为掌握着剑柄的缘故，被剑气的力道撞得手臂一晃，压在了胸口。 “挡的好！”田灵儿反话娇喝，食指瞬间收回，做‘竖大拇指’状，而后拇指一弯、一压，又是一道剑气向林惊羽飞射而去。 更粗的剑气出现，并再次瞬间击打在了‘斩龙剑’的剑身之上。 “诶呀！”巨大的力道传至手臂，林惊羽被撞得向后退步，惊呼中，下意识握剑向外格挡。 下一瞬，田灵儿发出的剑气突然消失，而失去了这股力道，林惊羽顿时收力不住，握着‘斩龙剑’的手臂突然大幅度扬开。 林惊羽变得空门大开，而目的达到的田灵儿娇哼一声，拇指收回，竖起小指，手臂快速向前一送。 嗖！ 一道细小的剑气，再次从田灵儿的小拇指上飞射而去，目标直指林惊羽那毫无防备的胸口。 “不可！” “住手！” 田不易和苏茹一惊，两人之前虽然乐于看到田灵儿教训一下林惊羽，但他们却想不到田灵儿居然这般不知适可而止。 两人刚要援手，不过见到场间变化之后，又各自按捺下来。 原来，眼看着剑气飞射到了林惊羽的面前，斩龙剑再次自行而动，快速飞脱林惊羽的掌握，瞬间挡在了林惊羽的胸口。 铛—— 一声金属震鸣，剑气和斩龙剑再次相撞，虽然田灵儿的剑气被成功挡下，但斩龙剑却因为没有主人掌握的缘故，顿时被‘六脉剑气’击飞，旋转着飞出了殿外。 田灵儿这时也反映了过来，察觉到了自己的冲动，不过她见林惊羽无事之后，并不打算放过对方。 不再发射剑气，田灵儿娇哼一声，左手掐诀，右臂向前一挥，低喝出声：“起！” 下一刻，田灵儿手臂上缠绕着的‘琥珀朱绫’突然飞了起来，霞光万道，向林惊羽快速飞射而去。 “林师弟！”直到这时，齐昊才从接连的变故中回神，急呼一声之后，连忙右掌向上一提。 无声无息间，一堵冰墙瞬间自田灵儿和林惊羽之间升起，挡住了田灵儿的‘琥珀朱绫’。 铛—— 琥珀朱绫和冰墙相撞，发出了金属铿锵之声，下一刻，冰墙之上猛然‘咔嚓’巨响，道道裂纹扩散。 “什么！”齐昊大惊，顾不得多想，立即抽出背后的‘寒冰’灵剑，纵身闪到林惊羽身前。 就在这时，齐昊弄出来的冰墙终于无力阻挡，被田灵儿的‘琥珀朱绫’一撞而碎，接着，‘琥珀朱绫’继续向前，撞向了齐昊。 铛—— 齐昊及时抬剑抵挡，不过顿觉一股巨力袭来，令他心中更惊，迷茫于田灵儿的修为。 来不及多想，齐昊大喝一声，运转全身灵力，手中‘寒冰剑’蓝芒大盛，角力一瞬，身躯微晃之下勉强将攻击挡了下来。 惊愕地瞪大了双眼，齐昊茫然，一时间大脑混沌一片。 不过田灵儿可没有发呆，眼见攻击被挡，田灵儿仅仅略表惊讶，而后立即纵身而起，一席红裙的娇柔身影悬停在了半空。 双手呈‘太极’状、虚交于胸前，令‘琥珀朱绫’瞬间飞了回来。 接着，田灵儿双指掐诀，在齐昊回神之前，兰花指向对方一点，娇喝出声：“缚神！” ‘琥珀朱绫’上的霞光猛然急涨，一道道长绫虚影、自‘琥珀朱绫’之内飞速蹿出，而后化虚为实，铺天盖地般向着齐昊和林惊羽包围而去，几乎将前半个大殿的空间完全填满。 “灵儿！不得放肆！”田不易见此，忍不住斥责一声，不过语气并不严厉。 田灵儿闻言暗喜，嘴角微翘，双臂舞摆，控制着道道长绫不断向齐昊和林惊羽发起冲击，并且笼罩的空间逐渐缩小。 几息之后，已经收缩至五米大小的长绫圆球，突然开启了一道竖向的缺口，而后一柄湛蓝灵剑旋转着飞出，‘铛啷’一声坠落于地。 “镇！”田灵儿得意之色上颜，于娇喝中双手前推。 下一刻，长绫圆球猛然收缩，眨眼便收缩至两米直径，这才停止了旋转、涌动。 随着田灵儿从空中降下身子，整个大殿之内满堂寂静，直到景添‘呵’笑出声，田不易和苏茹这才从满意中回神，连忙呵斥：“胡闹！快把人放出来！” “谁叫他们敢欺负小凡！”田灵儿傲娇地扬起下巴。 “不、不是的……”张小凡焦急，口吃着辩解：“都是我不好！看见惊羽、不，是林师兄御剑而来，便想看看他的修行。这才动手，一切都是我……” “闭嘴！没用的东西！”田不易本来还心情大顺，结果张小凡这么一开口，顿时让田不易仿佛吃了苍蝇般恶心，当即怒其不争，无名火起地大骂一声，语气颇重。 “不易！”苏茹轻蹙娥眉，感觉这话太过了。 田不易也反应了过来，不过为了面子，他又不能将话收回，因此只能甩手冷哼一声，坐下傲娇去了。 “灵儿，还不将他们放开。”苏茹又对田灵儿下令。 “哦。”田灵儿被父亲的发火吓了一跳，令她摆脱了虚荣，因此听到苏茹的命令之后，她立即手掐指诀，将‘琥珀朱绫’收了回来。 圆球散去，露出了内里的齐昊和林惊羽二人，此时齐昊震惊落魄，而林惊羽则瘫坐在地，满脸打击。 气氛尴尬，景添觉得无趣，因此转头向田不易看了一眼。 田不易察觉，对景添复杂一笑，而后表情转为淡漠，对仍旧发呆的齐昊说道：“‘七脉会武’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啊？哦，是！师叔！”齐昊终于回神，连忙整理情绪，快速拽起林惊羽，向田不易躬身：“田师叔、苏师叔、天尊长老，弟子二人告退。” 田不易懒得回应，干脆不理不睬地微闭双眼。 景添也不做回应，只有苏茹友善地微微颔首。 齐昊又向大竹峰的几位弟子拱手，这才摆手召回灵剑，而后拉着仍旧没从打击中回神的林惊羽退去。 “天尊~”眼见齐昊和林惊羽离去，田灵儿顿时娇呼一声，笑着蹦跳到景添身边，邀功般炫耀：“您看我刚才发挥得如何？” “灵儿！不得对天尊长老无礼，好好说话！”田不易连忙睁开双眼，向田灵儿宠溺地呵斥。 “无妨。”景添笑着对田不易说了一句，而后看向正在对自家老爹做鬼脸的田灵儿，笑道：“还不错。” “是呀！师妹干得好！” “真解气！” 其他弟子见此，这才敢纷纷开口，各自笑着向田灵儿夸赞。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田不易冷脸呵斥众位弟子，不过嘴角的弧度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苏茹轻笑，而后想起正事，开口说道：“不易，这次‘七脉会武’每一峰都有九个名额，我们是像过去那般派出四人，还是……” 苏茹的想法是有好东西偷偷藏着，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家徒弟的情况自己知道就好了，无为不争。 不过田不易却正好相反，因此立即反驳：“都去！这次‘七脉会武’都给我去参加！给我好好压压其他几脉的傲气！” “你呀……”苏茹好笑地摇头，又不冷落景添地开口：“天尊长老看此事如何？” “也好。”景添缓缓颔首：“虽然修为增长，但对敌经验却不是靠打坐所能够修炼出来的，都去长长见识也不错。” “天尊长老所说甚是！”田不易笑着赞同。 其他弟子闻言，除了低落的张小凡之外，无不跃跃欲试，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明天便开始‘七脉会武’。 接下来闲话不久，众人便各自散去。景添回去了后舍，而田不易则雷厉风行，打发张小凡去准备晚饭之后，直接带着徒弟们向演武场而去，准备亲自磨练徒弟们的对战技巧…… 一天过去，第二天傍晚，景添房舍的院门处迎来了两道身影，一者在前，对后者拉扯催促。 少顷，两道身影不告而入院，来到静室门前。 因为刚刚吃完饭不久，所以景添并没有深度修行，早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便睁开了双眼，看着一男一女出现在门口。 “天尊，您醒着呢~”田灵儿见到景添，立即甜甜地招呼出声。 “你又为了什么而来呀？”景添好笑，同时视线转移，看向田灵儿身后的拘谨少年——张小凡。 “天尊，您也想我们大竹峰变得兴盛吧？”田灵儿拽了张小凡一把，而后迈步进屋，坐在了景添身旁。 “然后呢？”景添大约猜到了什么，因此斜视田灵儿一眼，淡笑问道。 “您看，我和其他师兄的实力都提高了，但小凡师弟却还处于‘玉清三层’，是不是天尊您的那部‘鲲鹏九玄’哪里出错了？在小凡师弟身上不起作用呀。” “这种无新意的激将对我无用，你想做什么，直说了吧。”景添好笑地说道。 “嘿嘿~”田灵儿轻吐舌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想着，天尊您能不能帮小凡师弟也提升一下修为，那样的话，两年后的‘七脉会武’大会，咱们大竹峰就可以保持全胜的战绩啦。” “就这事？”景添看向张小凡，看着对方那压抑着期待的神色，微微一笑。 “是呀。”田灵儿拍马屁道：“这事对别人来说很困难，就连我爹都没有办法，但对天尊您来说、应该是很容易的吧？您最有本事啦。” “呵……”景添向田灵儿这个机灵鬼看了一眼，而后再次看向越来越紧张的张小凡，少顷，缓缓点头：“好，我答应了。” “真哒？谢谢天尊~我就知道天尊最好啦！”田灵儿兴奋地欢呼，而后向张小凡叱喝：“小师弟！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谢谢天尊！” “哦哦！谢谢！弟子多谢天尊！”张小凡连忙拱手躬身，又跪在地上叩首。 “起来吧。”景添轻声说道：“今日你们且去，待我思量一晚。” “没问题！”田灵儿这次不会误会了，知道景添需要些时间思考，就像上次那样，‘鲲鹏九玄’也是花了好几天才整理、创造出来的…… 望着田灵儿和张小凡离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景添这才收回视线，右掌抬起，‘呼’地一声，一簇火焰自掌心燃起，红光摇曳…… 第二天，早饭过后景添将田不易叫走，两人去了后山的一片空地，不知去做什么。 不过整整一个上午，在演习场训练的众位弟子，都能听见后山传来的雷鸣轰响，间或其他声音，令众人的好奇心十分旺盛。 不过演习场有周茹看着，所以就连田灵儿都没找到机会偷跑去看。 直至下午，景添和田不易这才返回，景添一脸无事，不过田不易却有些疲惫之色。 没有对任何人解释，景添直接回去了房舍，并且告知众人晚饭不用去叫他。 晚饭间，周茹发现了众位弟子的心不在焉，好笑之余，不由对田不易问道：“不易，这一天你和天尊去做什么了？” 田不易抬眼，环视众位动作放缓、凝神倾听的弟子，无奈地咽下嘴中食物，平淡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天尊想要看看我们青云的各种仙法秘术罢了，因此我为他都演练了一遍。” “天尊他不是从不学那些东西吗？为何……”苏茹一愣。 田不易也不解，因为景添并没有和他解释目的。 不过田不易突然看到了自家女儿的面色，不由双眼微眯，略微抬高音量：“灵儿！你可知道什么？” “啊？”田灵儿一愣，想不到话题会转到她身上来。 看着师兄们和父母的等待目光，田灵儿快速向张小凡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快说！”田不易见到女儿的表情，立即明白自己猜对了，田灵儿果真知道些什么。 田灵儿瘪瘪嘴，知道自己是藏不下去了，只好将情况说明。 “天尊又要创功！？”听完，苏茹欣喜地惊呼出声，其他人也纷纷喜色上脸。 “咳！”田不易突然重重一咳，环视众位弟子，表情淡然地说道：“都不准乱说！吃饭！” 筷子齐齐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