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一拍两散

    “我记得没有叫你过来。”空旷的大厅里，响起一道沙哑的男声，碇源堂依旧保持自己独特的姿态，两只白手套仿佛粘在嘴上一样。

    “是我自己要来的。”真嗣盯着对面的男人道，这家伙的排场可真大，一大早真嗣过来想找他，结果预约硬生生排到了三个小时后。

    “有什么事情？”对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耐烦，仿佛碰上了什么麻烦事。

    “我是来申请退役的，我不想再驾驶EVA了。”真嗣一边说，一边朝前走了两步，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有七步左右。

    当然了，真嗣进来前的三个小时也不是白等的，搜身、消毒什么的流程一个没少，感觉就像要见国家保护动物一样。

    “为什么？”碇源堂还是一动不动，疑问句也说得像是陈述句。

    “那个傀儡系统比我有用多了，所以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真嗣笑了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傀儡系统还不完善，而且，你应该去找葛城。”碇源堂皱了皱眉头，监护的任务不是交给她了吗？

    “。。。那我就直说了，铃原东治，第四适格者，为什么会同意驾驶EVA？”真嗣声音变得冷淡，又朝前走了两步。

    “。。。”碇源堂没有说话，似乎不屑于回答这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也不想回答真嗣的问题。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你也应该清楚，不是吗？”真调又朝前走了一步，眼神也愈发的凌厉。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碇源堂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终于开口道。

    “为了确保胜利而牺牲明日香，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人。”真嗣此时已经走到了宽大的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依旧不为所动的男人。

    “那你就滚吧。”碇源堂头没抬，淡淡道。

    “很好，正合我意，不过走之前，我还有样东西留给你。”真嗣露出一个微笑，接着突然一转腰胯，把右拳甩了出去。

    然后就被带着白手套的左手接住。

    真嗣毫不意外，几乎是同时胯往回一收一转，左拳也迅速甩出，也被对方挥手接住。

    一直不动如山的碇源堂终于微微抬头，看着这个向他挥拳的儿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直到一个脑袋在他的茶色镜片里迅速变大。

    真嗣使用头槌的时候特地抽手借力，如他意料的，碇源堂没有松手放开他，所以这下头槌他没能及时抽手挡住。

    咔嚓，先是塑料断裂的声音，然后是咚的一声闷响。

    这招头槌本来是一记拼命的打法，两手被控制时，用坚硬额头去砸对方的鼻梁和眼睛周围，直接让敌人失去战斗力的打法。

    但是真嗣选择了硬碰硬，用头骨碰头骨，不过碇源堂本能地仰头躲了一下，结果位置朝下偏了一点。

    真嗣终于如愿看到了眼镜后那有些惊愕的眼神，然后随着咣当一下，两声微不可查的闷哼之后，头晕目眩的他迅速放松了自己的拳头，借着反震的力量把手从碇源堂的白手套里抽了出来。

    “现在两清了，再见。”强忍着脑袋瓜嗡嗡作响的不适感，真嗣控制着嘴巴撂下这句硬邦邦的话，然后也不去看碇源堂的样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他得赶紧出门，不然就该脚步打晃出洋相了。

    而没有回头的他没发现，碇源堂挨着这一下仿佛一点事没有，仅仅是眼镜架子裂了，除了鼻梁和额头的衔接处上有一小片淤痕外，甚至连鼻血都没流。

    碇源堂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摘掉了有些变形的茶色眼镜，露出了一双眼窝深陷的眼睛，神光中充满了野心，怎么看怎么像反派。

    这双眼睛里没有愤怒，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真嗣轻轻晃着脑袋走了出去，每一步都在空旷的大厅里响起回音。

    “还是在逃避责任吗？你让我很失望，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了。”在真嗣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碇源堂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真嗣则停下脚步，站定在门前，然后重新迈步离开了。

    “彼此彼此。”跨过大门时，他不轻不重地说道。

    自动门合拢，只留下碇源堂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

    “阿啦～这样真得好吗？”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一直藏在阴影里的人站了起来。

    “和你无关。”碇源堂冷冷道，一边说一边拉开抽屉，里面有一副备用眼镜。

    “好吧好吧，你的儿子，你说了算，不过，委员会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先说好，把我灭口的话，消息也会传出去哦。”暗红色的灯光下，一个童颜巨胸的红发女子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也像碇源堂一样架着眼镜，只不过是红框的女士款，正是之前在天台上对着真嗣骑脸输出的天降少女。

    “伊兰崔亚斯，这不需要你cao心，做好你该做的事。”碇源堂重新带好眼镜，又恢复了平时的姿势。

    “驾驶EVA嘛，在美国就天天干这个，不是有什么问题的。”女子摆摆手，一副和碇源堂很熟的样子。

    “我还有事，你自便吧。”碇源堂则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淡淡地下达了逐客令。

    “切，真不知道学姐看上你什么了，反正情报已经告诉你了，现在委员会可不会在意我这样的小角色。”眼看对方油盐不进，伊兰崔亚斯，或者说，真希波玛丽伊兰崔亚斯切了一声，抱怨一句就走了。

    听到对方的话，碇源堂绷起的嘴角稍稍放松了一些，等对方离开后，他从抽屉里掏出一部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摩西摩西，怎么了？”电话里传出了一个潇洒的男声。

    “委员会近期可能有大动作。”碇源堂直截了当道。

    “知道了，我会盯着的。”对方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仿佛是要去钓鱼。

    “麻烦你了。”碇源堂也没计较，说完就挂了电话。

    “时间不多了。。。”放下电话后，男人沉默许久，自言自语道。

    。。。。。。

    真嗣并不知道还有第三个人在，离开司令办公室后，他就直奔绫波丽的病房去了。

    他还想再问一次，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离开。

    昨天的事情让他有些后悔，但是他也想开了，或许两个人之间的情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对方并不愿意和他浪迹天涯。

    单调的病房里，女孩一个人躺在床上，胳膊上缠着绷带，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睁开了晶莹的红眸子。

    “碇君。”看到来人是真嗣，绫波的面庞稍稍柔和了一些，轻轻侧过脑袋看着对方。

    “那个，绫波。。。我申请退役了。”真嗣看着对方精致的面庞和柔和的眼神，立刻有些心软，但还是说出了自己准备说得话。

    “。。。退役。”女孩显然没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

    “没错，我就要离开第三新东京了，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真嗣坐到她身边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道。

    床上的少女终于明白了真嗣的意思，原本有些神采的眸子顿时有些茫然，紧接着就失落了下来。

    “。。。对不起。”女孩缓缓闭上眼睛道。

    “是吗，那么。。。你保重。”真嗣藏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但是语气还保持温和冷静。

    “嗯。。。碇君，你也是。”女孩依旧没有睁眼，语气也像平时那样清冷。

    真嗣没再说什么，深呼吸了一口气，起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空旷的病房里，洁白的被子下，少女有些苍白的手慢慢松开了紧攥的被褥，泪水无声无息地从她的眼角滑落，沾湿了洁白的枕头。

    抱歉，阿碇，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幸福，但是，我不是那个能给你幸福的人。

    病房外，只剩下了阵阵刺耳的蝉鸣。

    。。。。。。

    “昨晚休息的不错啊。”律子看着有些容光焕发的美里调侃道。

    “是吗？”美里勉强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昨天她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要融化了。

    但在坦诚的交流中，她更多得感受到了彷徨和愤怒，而不是激情和欲望。

    “对了，你听说了吗？从美国来的新驾驶员到NERV总部了。”看对方的样子，律子心里猜了个大概，但是不知道另一个人是谁，不过她可没兴趣八卦别人的私生活，于是转移话题道。

    “嗯？有这回事？第五适格者吗？”美里昨天提前回家为真嗣做饭了，所以没赶上这个消息。

    不过一想到美国她就忍不住心头起火，都是那架坑爹的三号机害得，要不怎么会有面那些破事。

    “是啊，目前暂定她来驾驶二号机，暂时代替明日香的位置。”律子转了转笔，真希波玛丽，又是一个混血吗？

    “。。。现在明日香的情况怎么样？”美里抿了抿嘴问，有些理解真嗣的心情了。

    “很奇怪，现在她的身体状态稳定下来了，各项指标也开始恢复了，没有发现使徒污染的痕迹，但是。。。”律子停下手中的工作，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但是？”

    “从灵魂打捞的结果来看，在她身体里没有找到灵魂。”

    “什么？”美里吃了一惊，什么叫没有灵魂？

    而此时，又长大了一些的任云飞正在看着隔栏外的夜空发呆，时不时也会转头看向海边的方向。